南域国,易帝四百七十六年五月,南域边境苍鸣关被鞑虏所犯。
帝王轩辕莫易下诏,少年将军蓝千宸率十万精兵赴苍鸣关驱除鞑虏,以扬国威。
时年,少将军蓝千宸尚不足十七岁。
第二年三月初,苍鸣关探子飞报,少将军蓝千宸领兵深入鞑虏腹地三千里,歼敌三万,俘敌一万五,鞑虏撤军一千里,不敢再战。
南域国四百七十七年三月十五这一日,浅淡低垂的天空里映出了透明的阳光,浅淡透明的阳光中却掩不住丝丝寒气。
将军府,那布置得简洁而不失贵气的房间里,一位容颜慈爱贵气难掩的妇人正坐在床前叠着一件件的男式衣裳。
门外的侍女看着廊上脚步轻快神情愉悦而来的少年时微微吃了一惊,预开口行礼时被少年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哑然。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清瘦修长的身形挺拔的背脊如一棵青松傲骨铮铮。
他着了一身金丝缠绕勾勒出贵气、锋芒毕露的劲装黑衣,领口用金丝绣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飞鸟,活灵活现。
少年天庭饱满,一双黑眸深邃如湖底却又明亮如星辰,高挺的鼻梁,五官白皙若玉,面容精致如画,额际至脑后被两圈宽约半寸的黑色头箍围绕,额前长短不一的碎发几乎遮了那黑色的头箍,脑后墨发似三千瀑水。
不经意间唇角微微上挑,一张俊美的脸庞上尽是慵懒邪气,恣意张扬,仿若花色。
那眉梢间的睿智贵气处处透出了一种上位者的气息,仿如王者一般尽现锋利,锐不可挡。
若是初见,恐任谁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灵气华贵,张扬不羁的少年早在十四岁时征战沙场且一战成名,已是名满天下的帅才,引各国君王注目。
蓝千宸朝房间里看了看,那妇人的背影映入他的眸子时他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他悄悄的走到妇人的身后,忽然伸出双手蒙上了妇人眼睛。
那妇人伸出双手去摸了摸覆盖着眼睛的双手,片刻后神情微怔。
一刹那过后她的声音似乎很激动竟带着一丝丝的哽咽:“宸儿。”
蓝千宸未曾发觉妇人声音中的哽咽,他松开双手笑嘻嘻的道:“娘,你怎么知道是我?”
待妇人转身看着他时,他这才有些慌了心神。
妇人的双眼竟是微红,眼泪欲下本强忍着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溢出,一颗透明的眼泪落在了华裳上。
他素来见不得人哭,又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母亲。他慌慌张张的伸出手为妇人擦去脸上的泪水,连忙安慰道:“娘,您别哭啊,我……”
蓝夫人抓住他的手不愿意放开,她对少年温柔的笑了笑:“傻儿子,娘这是高兴。”
她上下打量着儿子,心疼道:“瘦了,也长高了些。”那双目里,满是思子之情。
蓝千宸轻轻的皱着剑眉:“娘,您怎么也瘦了?”
“你在关外,经历的是鲜衣驽马刀戟叱咤,娘远在临阳,怎能安心?”
他温和的笑了:“有罗然照顾我,您别担心。”
他看了看床上叠得整齐的衣裳,不解道:“咦,这些衣裳怎么有的像是新的?”
“这几件旧衣裳是你以前常穿的,知道你要回来了,就命丫头将你爱穿的衣裳重新洗了一遍,在太阳下晒了一天,免得你穿的时候会不舒服。”妇人伸手捧起一叠折好的新衣:“这几件新的,是娘刚缝出来的,虽长高了些瘦了些,但想来还是合身的。”
他挽着妇人的手臂语气像孩子一样撒娇味浓重:“还是娘最疼我。”
“我听说清儿前些天已经回来了,”他站起身为妇人捶捶肩膀:“那娘做的新衣裳清儿也有么?”
“有。”妇人莞尔一笑:“清儿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娘从未将她当成外人。衣食住行,在娘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清儿和你都是一样的。”
她语气一转忧心道:“两个月前星术先生逝世了,清儿前几天才从江南回来。清儿这次回来,性子比以前显得更清冷了,她虽什么都不说不让我们担心她,但她同星术先生师徒情深彷如父女,你见了清儿,可不许乱说话。”
蓝千宸的眉毛一皱:“我知道了。”
想到了什么似的坐在了妇人的身边,侧着脸疑惑道:“娘怎么知道是我?我不是派人告诉您说,我明天才能回来么?”
妇人温柔的笑了笑:“你的双手覆住我的眼睛,我伸手摸到你的手时,就知道是你回来了。再说了,谁会像你这样调皮,来蒙住我的眼睛。”
蓝千宸微微惊诧道:“娘,你的眼睛被蒙上了还知道是我的手。”
“你是我的儿子,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妇人忽然靠近些闻了闻他的衣裳,眉眼间都是深深的笑意:“除了一股风尘仆仆味外,还有一股怪味。”
“怪味?”蓝千宸想了想,忽地俊脸通红,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极了:“这一路回临阳,很久没条件洗澡了。娘,这事您可不许给别人说。”
蓝夫人伸出指头点了点他的眉心开心的笑了笑:“还怕人笑话不成?”
“反正您别跟老头子说。”
“你们父子俩真是对头。”
“娘,老头子呢?”
“去刑部了,说是抓着了一个江洋大盗,得到晚上才能回来了。”妇人拉着儿子的手细问:“饿了没有,娘去给你做些吃的。”
“我不饿。”他笑嘻嘻的低下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自嘲道:“这味还挺重的。”
蓝夫人煞是好笑的捧起一件衣裳放在他的手里:“娘这就吩咐下人烧水,你洗澡了后好好睡一觉,晚些时候起来吃晚饭。”
他伸手抖开那衣裳嗓音有些孩子的浓浓鼻音味:“合身倒是合身,可是,娘,从小到大我就很少穿白色的衣裳,你亲手缝的这件白色衣裳穿在我身上可是易脏得很。”
“娘知道你,整天像个顽猴似的。”轻言细语里爱子之意难掩:“娘一针一线缝的,你啊,老老实实的穿上,要不然……”
他乌黑的眸子明亮极了,剑眉轻扬露出了万分好奇:“要不然怎么样?”
妇人轻轻的拧了一下少年的脸庞:“家法伺候。”
他的双眸中笑意明媚却故意大惊小叫的做出被拧疼了的模样,装模作样的躬身行了个礼:“夫人放心,小子一定老实穿上。”
妇人被他这模样逗得一笑,轻轻说了他两句顽劣难驯,方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