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成耸了耸肩,说:“绑架加敲诈,你下半生估计要呆在监狱里了。”
“5万?”司棋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家成保持缄默。
“3万,不能再少了!”司棋咬着牙说。
“好,就这么定了。我马上让人送现金过来。”林家成不想再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
“你能保证不报警吗?”司棋仍不放心地问。
“当然。我只要这孩子安全地回家。”
司棋问:“你是那个女人的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她?”
林家成并不回答,反而威胁她道:“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我不能保证我不反悔,到时候你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还会很麻烦。”
司棋这才噤声。
20分钟后,林家成的秘书送来3万块钱。林家成将这笔钱交到司棋手上。司棋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抱着钱反复数了好几次。“不会是假钱吧?”她半信半疑地问。
林家成怒斥道:“你懂什么叫羞耻吗?”说完,抱着乐乐迅速上了汽车。
车内,他细心交代秘书不能让乐乐的母亲知道此事,秘书很快按他的要求将乐乐送往最近的派出所。随后,他又给派出所工作的一位朋友打了电话作了一番安排。
6
“您好,这里是解放路派出所,您是姚倩吗?”姚倩急得濒临崩溃的边缘时,突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她的心开始狂跳。
“您的孩子是不是丢了?”
“是的是的,有消息了吗?”她迫不及待地问。
“您的孩子找到了,请速来派出所认领。”
姚倩狂奔到派出所,见到浑身脏兮兮的乐乐,顿时泪雨滂沱。她抱着乐乐狂亲起来,怎么亲怎么抱都不够。
派出所民警告诉她,刚抓到一伙人贩子,获救的几个孩子中刚好有乐乐。很快,方驰也赶到了,他对民警千恩万谢。
“回家吧。”方驰想抱过乐乐,姚倩却迅速躲过,反将乐乐抱得更紧了。她再也不愿放开乐乐的手,不愿离开乐乐哪怕一秒钟。
回到家,她替乐乐洗了澡,为他换上一身帅气的新衣服。原本受了些惊吓,表情呆滞的乐乐又恢复了活泼的天性,开始任性,开始调皮。姚倩慈爱地看着乐乐,乐乐这些从前令她烦躁的举动,如今却让她备感温馨。这才是她想要的乐乐,有了乐乐,这个家才是完整的。
方驰想将乐乐抱到医院给母亲看看,好让母亲安心治病。她虽不情愿,但一想到婆婆的中风多少与自己有一定的关系,也便默许了。
婆婆一看到乐乐,立即老泪纵横。她想下床抱抱失而复得的孙子,怎奈两腿动弹不得。方驰含泪将乐乐送到她手上,她抱着乐乐鸡啄米似的亲着。姚倩看到这一幕,百感交集。乐乐找回来了,她对婆婆的恨意也少了许多,看到婆婆卧病在床的样子,也是心怀内疚。
婆婆要小便了,她默默地取来便盆。从前在医院伺候婆婆时,她是出于无奈,而这一次,却是她心甘情愿的。
将乐乐抱回家时,她和乐乐都累了。她抱着乐乐结结实实地睡了这段时间难得的一个安稳觉。
林家成的秘书向林家成汇报:“都已办妥了,孩子领回去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现在,姚倩终于可以安心了。他有几天没见到姚倩了,疯狂地想念她。他嘲笑自己,好歹也算阅女人无数了,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如此动心。
秘书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孩子送到她家去呢?”
林家成神秘地笑而不语。他希望第二天就能见到一个微笑中略带忧伤的姚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林家成在公司等了一上午,依旧没能见到姚倩。他好几次冲动地想亲自去问,又怕落人口实,职场上的人无一不爱八卦,不爱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他派秘书去打听,秘书回复他,姚倩的婆婆住院了,她请了一周的事假。
第二天,他忍不住给姚倩打电话,她却关机了。
婆婆的病情进一步恶化,一直在持续输液。方驰特地请了几天假专程照顾母亲。他守在母亲病床前,几乎寸步不离。几天下来,他面容憔悴,明显苍老了许多。
今天,方母突然昏迷过去,被送进加急病房。吊甘露醇、止血、上呼吸机,还用了头部冰袋。方驰恳求医生,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来救治他母亲,他同医生讲话时,眼泪几乎都快掉下来了。他的孝顺令姚倩深为感动,也为自己不能帮他的忙而愧疚。
“吃几口饭吧。”姚倩心疼地递过一碗盒饭。
方驰将饭碗一推,拎着开水瓶打水去了。姚倩的心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她知道,方驰在恨她。如果不是她一时冲动,婆婆也许不会中风。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否则,姚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她只能用自己的行动来弥补,只是,婆婆的病情越重,方驰对她也越冷淡。
“哎哟!”一声惨叫传来,她循声望去,只见方驰正用手护着头,痛得龇牙咧嘴。
原来,因为这几天没休息好,且心事重重,方驰打完开水进门时,竟不小心撞到墙上去了,开水瓶也碎了,滚烫的水溅到他的腿上,很快红肿了一大片。
医生替他敷完药后,告诉姚倩,要隔几个小时擦一次药,避免伤口感染。姚倩上好闹钟,严格按照医生的嘱咐准备为方驰上药。方驰却冷着脸缩回了腿,并自己动手擦药。他笨拙地将药水涂在腿上,却总涂不到正处。姚倩丝毫不顾他的反感,坚持替他上药。
第二次,姚倩依旧准备为他涂药水。
“够了!”方驰用力地将药瓶摔在地上。
姚倩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褐色的药水流到地上。她强忍眼泪,弯腰收拾一地的碎片。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殷红的鲜血从她指尖滴落。方驰却视若无睹。她的心和药瓶一起,碎了一地。
她抓起一把碎片猛地冲出病房。
7
再痛的伤口只能自己舔干舔净,再大的委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只简单地在手上贴了几张创口贴,便去母亲家看乐乐。只有抱着乐乐,她才能感到一丝平和与安宁。
“倩倩,你的手怎么了?”姚母关切地问她。
“哦,没什么,摔破了一个开水瓶,不小心把手割伤了。”她慌忙掩饰道。
姚母道:“以后可得小心点啊。我找了个算命先生给你算了一命,说你的八字桃花满局,一生尽得男性帮助。但你桃花在外,多惹是非,不利婚姻感情啊。”
姚倩听得心里有些发虚。桃花?宫成算吗?林家成算吗?
“不过你财运不错,财旺身弱,倒是富贵命。可惜,遇到姓方的臭小子,没能过几天省心日子啊。”母亲继续道。
“妈,别听那些算命的瞎子胡说八道。我哪有什么富贵命?现在婆婆住院一天要花3000多块,我们的钱都花光了,还找欧阳雪借了钱。上次找她借的6万块钱还没还呢,这次又借了她一万。唉,除了她,我们真没地方借钱了。”
姚母转身去了房间。不一会儿,掏出一个存折递给她:“这是我和你爸养老的钱,你先取一万块给你婆婆治病吧。”
姚倩忙推开母亲的手:“妈,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钱我不能收。”
姚母坚持将存折塞到她手上,说:“拿着吧。方驰是个孝顺的孩子,帮他妈妈就是在帮你自己啊。我们年纪也大了,要再多的钱也吃不完穿不完,更不能带进棺材里,还不如帮衬一下儿女实在啊。”
姚倩接过母亲辛苦攒下的血汗钱,不禁潸然泪下。
她手上的伤口还未复元,事假就结束了,她不得不去上班。刚一进公司,便碰到了林家成。他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亮光。
“好些了吗?”林家成关切地问。
她听得出来,这话好像是在问她婆婆,却分明是在关心她。“嗯。”她点点头,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不好,她一点也不好。婆婆病了,丈夫把这一切都怪罪于她,近期对她冷若冰霜。她努力去弥补自己的过失,却无济于事。她只希望自己能多赚些钱,也许能挽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她太需要钱了!可是,上哪儿找钱去?
“遇到烦心事了吗?”林家成问。
她苦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林家成依旧是那么温和。姚倩突然感觉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身家上亿的老总,而是一个和蔼的可以依靠的男人。
“我需要钱。”她说出这句话时,自己也吓了一跳。
林家成认真地说:“我可以帮你,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姚倩认为这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笑。她浅笑道:“你怎么帮我?”
“很快你就知道了。当然,这事得由你自己来办。”
她更加迷惑了,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帮值得我帮的人。”林家成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姚倩呆愣地看着林家成的背影,她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以证明这不是一场幻觉。她深信,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如果接受他的帮助,那自己拿什么来回报?以身相许?她这块已过而立之年的豆腐渣还入得了堂堂一个房地产老总的眼吗?
一只蚊子不时飞来骚扰她,她挥起手掌狠狠地拍过去,同时想起一句歌词:狠狠一巴掌忘了吧。
一个多月后,婆婆的病情基本稳定,生活也能自理,方驰便接她出院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姚倩重新开始了往返于家里、公司和医院三点一线的生活。乐乐也送到了母亲家,有母亲照顾乐乐,姚倩安心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
方驰在单位所购的福利房装修完毕,装修出来的效果令姚倩非常满意,她感叹道:还是找的正规装饰公司好啊。这套房子有三室一厅两卫,每个房间的通风、采光都很好。姚倩住了三十年的小房子,如今终于能住进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了。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她在心中暗自祈祷:让幸福重新开始,让一切不快都尽快结束吧。
因为住进焕然一新的大房子,方驰的心情大为好转,和姚倩的关系也恢复了许多。
“方驰,叫妈他们一起搬过来住吧。”姚倩提议道。
方驰吃惊地问:“你妈还是我妈?”
“当然是你妈,方兰也来,全家人也好有个照应。”姚倩说道,“而且,我也想天天看到乐乐。”
方驰没想到她转变如此之大,立即赞同道:“还有,我们还能将这两套空出来的房子租出去,每月收的租金给妈治病。”
方驰刚说完,姚倩心中暗喜,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本是不迷信的,但自从住进那个万箭穿心的房子后,一直祸事连连,成天人心惶惶的。好在现在有大房子住了,虽然她仍旧不想跟那个封建的婆婆和视她如仇敌的小姑子住在一起,但好歹可以天天看到乐乐,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担心他再被人贩子拐走了。
方驰坚持用最名贵的进口药为母亲治病。婆婆每月的医药费是个无底洞,姚倩希望尽早把空出的两套房子租出去,好充抵婆婆的药费。
她一上班,就立即将自己的租房信息发布到网上。
“怎么,你自己住的房子也要租出去?”宫成诧异地问。
“我们和婆婆一起住到老公分的大房子里去了,两套小点的房子准备出租。”
“留一套给我吧,刚好我现在没地方住。”宫成道。
姚倩诧异得嘴半天合不拢,以为他在开玩笑。宫成说:“是真的,我净身出户离婚了。除了一颗受伤的心,什么都没带走。现在无家可归了,你发发慈悲收留我吧。”
“你真的要租我的房子?我那房子可是万箭穿心,住进去的人都不会得到幸福。”
宫成笑道:“我偏要住进去试试,看我还能倒霉到哪一步。”
她还在犹豫,宫成却拿来了租赁合同。“签吧,租你的房我俩都可以省了中介费。”宫成任何时候都不忘开玩笑。
她原本还想征求一下方驰的意见,问一下他自己的老板租自己的房子合不合适,但一想到方驰反倒会因此而生疑,索性作罢,直接与宫成签订了租赁合同。
自此,姚倩当上了包租婆。她没料到,自己的第一位房客竟是她的顶头上司。不久,她的另一套住房也租了出去,两处房产每月可收租金两千元,但这刚收到手的租金还没捂热就直接交给了医院,用以购买昂贵的药品。
更令他们雪上加霜的是,乐乐即将上幼儿园了,他们为乐乐到底上哪家幼儿园而犹豫不决。如果上离家仅几分钟路程的双语幼儿园,需交一万多元的赞助费;如果去公立幼儿园,价钱虽便宜许多,但教学质量难以保证,且需乘车半小时才能到达。为此事,他们还有过一场不小的争执。
方驰道:“就上公立的吧,便宜。”
“可我听小区里一个邻居说,她的孩子在这所学校就读,这里的老师对孩子很凶,而且也没开设英语课。”姚倩据理力争。
“乐乐这么小,汉语才刚说清楚,学英语有什么用?”方驰嗤之以鼻。
“学英语要从娃娃抓起啊,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思想这么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