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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一天,韦冰下班回家,听见妻子在卧室里大呼小叫,以为发生什么事儿,进去后发现她们都怔怔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他问。“你问你女儿吧,”她回答道,“是吧,小矾,讲给你爸爸听听。”说着,弯腰拍了拍婴儿床。小家伙连蹬了几下腿,在发出了一串“咿咿喔喔”的声音后,突然清晰地喊了一声“爸爸”。他以为听错了,也以为是妻子在背后作怪,就像母女俩在表演双簧,但接着又听见了一声“爸爸!”的叫唤。这次可是千真万确的,声音发自眼前的那张红润充满乳香的小嘴。韦冰简直激动得昏了过去。事后他想,我喊了别人几十年的“爸爸”,并没感觉这个称呼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听别人喊了我一声“爸爸”,就把我激动成了这样,看来这称呼的确具有魔力啊,难怪仇人之间剑拔弩张时,强者一方愿意弱者一方用一声“爸爸!”换取性命呢,原来这一切都是人性使然啊。

从此,他回家的脚步也在无形中轻快了许多。也是自这天开始,他意识到小矾长大了。

多年以后,安亦静常常翻阅那本保存完好的《育儿手册》,那是她在医院生产时韦冰送给她的礼物,封面有点儿花哨,但格调还算清新。手册里面记录了小矾从出世到夭折的将近六年里发生的所有“大事”,按时间顺序一页一页排列,看似永无尽头,实际上嘎然而止:

1984年9月16日午夜两点小矾出世,体重3千克,身高62厘米

22日回家。途中,我轻轻撩开罩在你脸上的面纱,让你看这个世界第一眼,你却对太阳打了个哈欠。

10月16日满月,外公和爷爷参加

11月28日给你上户口,你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惟小矾,这是你来到世上赢得的第一份冠冕。

12月15日注射骨髓灰质炎三介混合疫苗,喝百日破混合剂。孩子啊,看见你挣扎着的脆弱的肉体,母亲满含热泪。

25日第二次注射疫苗。

29日体检,身长75厘米,体重5千克。你在妈妈怀抱里成长。

……

1985年……

2月22日小矾开口喊“爸爸”了

……

9月6日你会说:“妈妈再见!”

……

1986年……

1987年……

1988年……

5月7日感冒,咽喉疼。医生诊断为扁桃体发炎。

12日高烧不退,入院复诊静观。

6月1日孩子啊,怎么才能让你感觉到节日的氛围呢?

9日名医会诊,无结果。

12日院方建议我们转院上海

……

6月15日上海方面专家确诊你患了“罕见性白血病”——青天霹雳啊!

17日转往北京检查,结果相同。

……

12月9日回到武汉,静待末日临近。

……

1989年4月18日你笑着远去了。

安亦静情愿永远这样记录下去,不分昼夜,不顾一切地在崎岖的时间的波谷里修筑一条通往女儿国度的坦途。在回忆中,可爱的女儿从花丛中冉冉升起,她已经长高了,已经无法穿妈妈以前给她做的衣服了,于是她连夜赶制,将缝纫机踩了一整夜……她的眼神是迷乱的,她的表情是平和的,她的内心是迫切的,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的女儿仍然健在于人世间,至多是出门旅行去了,不久就回来。她这样对自己说,对丈夫讲,也对所有关心她的人絮叨。

12

你答应过妈妈,转世投胎仍然要做妈妈的女儿。安亦静捻着从九峰山上带回来的土粒,只差就要用它们拌饭来吃了。她想,如果小矾还活着,也一定是靠土粒为生的。她想象她吃土的样子,就像她小时候吃鸡蛋泥和米糕粉。记忆中的小矾总是在长牙齿或换牙齿,一颗乳牙刚刚长好,而在另一边又有新牙挤送了旧的。“妈妈呀,”小矾常常这样叫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把满口的牙齿长利索呢?她便笑她太性急,你急于长大,就等于是急于想让妈妈快快老掉是不是?她和她开玩笑,说道,等你的牙齿全长利索了,妈妈的牙齿也就一颗不剩了。小矾着了急,她忙说,我不急呢,我让我的牙齿慢慢地长,免得妈妈老了。然后,她又叹了口气,问道,你真的会一颗牙齿也不剩吗?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天天都煮稀饭喂你吃。还有,我要给妈妈买金牙换上。妈妈你喜欢金牙吗?傻孩子,安亦静笑道,妈妈不要金牙,妈妈只要小矾。

这人呐,何尝不是跟牙齿的命运相似呢?安亦静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牙齿,镜子里浮现出小矾的面容来,一段时间不见,女儿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了,成了大姑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种想笑又担心人家看见她豁牙的扭捏表情,而是唇红齿白人见人爱。她不禁高兴起来,并在梦中为女儿编织了无数幅未来的蓝图。

如今,安亦静宁肯相信世间上的一切都是谎言,惟独不承认小矾说的是假话。我还没有教过她怎样撒谎呢,她想,无论小矾多么聪慧,但在撒谎方面她绝对是个低能儿。她回忆女儿说那话的表情,与平时一样自信:

“妈妈,您别伤心,小矾来世还要投胎做您的女儿的……”

小矾坚定的话语如同武汉关的钟声经久不息地回荡在她的耳鼓里。

13

每天晚上,她都要他。进去呀!她使劲推他的后背,拽他的前胸。“快干呀!”她大声吼叫。在她的吼叫声中,许多因夜不能寐而偶然散步到他们家门窗前的游魂,一定可以听见那种十分怪异的哽咽声,这声音是由若干种苦痛交织和锤炼出来的声音晶体,在幽暗晦暝的树影间跌跌撞撞。

在从殡仪馆回来的当天晚上,韦冰一个人抱着额头坐在沙发里抽泣。悲痛像一块巨石不仅压弯了他的腰椎,也砸乱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一滩淤泥,萎缩在初春的荒郊野外,到处都是鬼哭狼嚎。他也听见了小矾临终的许诺,但他宁愿相信那不过是懂事的女儿在安慰绝望的父母罢了,怎能当真呢?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狂热的青年了,那个做人做鬼都要紧随在安亦静身边的青年,当年他相信人有今生也有来世,如今他只求能让上帝开恩冥王松手,放过他那孤苦无依独自在阴曹地府里行走的小矾。自从孩子被查出患了绝症之后,他就一直在自责,他责怪自己没有能够尽到一位好父亲的义务,没有早点觉察到女儿病情的前兆,尽管医生一再解释这样的病例即使在白血病人中也只有六千分之一的机率,但他仍然无法原谅自己。自责和责人一样,有时都可以让人上瘾。他在深深的自责中愈陷愈深。他吃得很少,几乎不睡,一下班回家就往医院跑。多数时间里小矾都处于昏睡状态,每睁一次眼都好象耗费了体内积攒的所有能量似的。她告诉他,“爸爸呀,我真担心眼一闭上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再也看不见你了。”他紧攥着她的手,哽咽着发誓,等她好了要陪着她到任何地方去。“爸爸呀,您别傻了,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您呢,再说,我也是去逛逛就回来的呀。”她安慰他,抚摸他俯在白床单上的黑脑袋,逗他开心,仿佛他才是她的孩子一样。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想对小矾隐瞒病情,但纸怎么能包着火呢,何况小矾又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啊。有时他在小矾昏睡过去后就怔怔地想,人啊实际上并无长幼之分,任何将死之人都是成年之人,如同他们的小矾,不过四五岁,但浓缩了一个完整生命中的全部智慧和才情,与一个活了七老八十的人有什么区别呢。一滴水与一座大海之间有什么本质的差异呢?没有。他想,假若没有这么一场病,小矾就可以活到永远么?当然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想法让他一面为小矾能够及早地从病魔手中解脱出来感到高兴,同时也使他内心的自责愈加深重。他怪自己陪孩子的时间太少,给她买的东西不多;也怪自己以前在小矾面前有过不耐烦的行为,有一次甚至失手打了她一巴掌(一想到这儿,他就感到掌心隐隐作痛);他怪自己没有带孩子出趟远门,惟有的一次却是带她去上海北京求医……他把自己蜷成了一团,缩在痛苦中,装在悲伤里。

而她却一再要他。白天,她在小矾的房间里收收捡捡,一枚扣子、一支蜡笔、一张画有蝴蝶的小纸片、一枚图钉、一本书、一堆塑料玩具、一根淡黄色的发丝、一条崭新的还没有来得及穿的裤子、一顶留有乳香的帽子、一方手绢残留着明亮的鼻涕、一柜子春夏秋冬顺序排列的衣物、一箱子色彩斑斓的杂什……一块饼干只咬了一口,一张白纸只写了一个字的一笔,一个谜语才猜了一半,一个手工活才刚刚开始……一天啊,是这样的漫长,太阳挂在窗外的树梢上,仿佛也因为悲伤而浑身无力。最后,她相信她的小矾只是去看外婆了,因为她和她一样,始终推脱不了她发出的邀请。小矾让母亲留在家里看门,独自去了外婆那里,她不会在那里待得太久的,因为现在已是春天,然后夏天将至,秋天开始的时候她也要上小学了。一定是这样的。安亦静想着,自言自语道,一定是这样子。

韦冰不理解安亦静的行为,但他也不忍心违忤她的意愿。既然她想要,他当然就应该给,只要她高兴,让他怎么都成。而事实上,她要他并不是为了要高兴,恰恰相反,她要的是痛苦,在彻底的痛过和苦过之后获得蘖盘。后来,她对他解释,她说,“不是我想要,而是小矾需要。”好象他射进她体内的不是碳水化合物,而是进口的营养丰富的优质牛奶。每次从九峰山上回来,她都会疯狂地要求与他作爱。从卧室,到客厅、厨房,他们随时随地地干那事儿,使整个房间充斥着精液和汗水的气息。在小矾走后的几个月里,他们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亮过灯。事实上,是他们的裸体使电线短路,灯泡爆裂。门窗是紧闭着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嘴巴也是紧闭的,呜咽之声像阵阵惊雷滚动在他们上下起伏的胸腔里。她听见了自己的喊叫声,在深夜,她用平生的力气呼唤“小矾!”的名字;而他呢,想象自己是一位攀山援壁的勇士,把一根长长的缆绳抛向渊底,营救着受困的孤儿。他们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他们的劳作也不是漫无目的。她清楚地看见了小矾的身影,在蒙昧的月色下她摇摆着蝌蚪一般的身躯,越来越近了。她告诉他,她看见了女儿孤单的身影。“但我怎么喊她她却不回应呢,”她问。他安慰她不要太心急,既然小矾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她也就一定能平安到家的。事后,他抚慰着她光滑的肚皮,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残留着小矾出世时痕迹。她恨不得让他钻进去看个究竟。每次一干完,她就说,我相信这次小矾已经回到了这里。她用食指和中指反复敲打那个疤痕,有天凌晨,他看见她拿了一把剪刀在肚皮上比划着,看样子她准备自己钻进去看了。他慌忙夺下她的剪刀,一咬牙又钻进了她的体内……尽管他们争分夺秒,但时光仍然是马不停蹄地飞驰。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小矾仍然没有回来,哪怕一丝讯息也没有传达给他们。安亦静有些慌乱了。背着韦冰,她去找医生,向人家一遍遍哭诉着可怜的女儿,找不着回家的路了,她哭嚷道,“我的门从来没关过,她怎么就回不了家呢?肯定是走失了……”。医生们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赶快去报案啊,”他们说,“找我们有什么用!”这样,昏头昏脑的她又跑到派出所报案,年轻的民警爱莫能助地说道,“咳,都两年了,你怎么不早点儿报案呢。现在,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清醒过来后,她明白大家都误会了她,当然首先是她自己误会了自己,更误会了小矾。后来,她便再也不去看医生找警察了,她要自己解决。一进家门,她就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叉开双腿,等着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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