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铁疙瘩村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又到了冬末，忽然，我想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在一个村子搞选举。一时间，那弯弯的村道，那分布不规则的百十户人家、那一幅幅熟悉的面孔、那一场场激烈的较量忧如过电影一般从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是的，我所到的这个村名叫铁疙瘩村，它位于关中平原，春岭北麓的一个山脚下。据这里的群众说，因了这个山里有铁矿，外形是疙瘩状，所以，就有了铁疙瘩村这个名字，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叫起，一直叫到了今天。
当我初到这个村子的时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这个村子的农户住宅依山而靠，后经介绍，才知道这个村有东堡和西堡之分，共12个小组，东堡主要是张性人家，西堡主要是李性人家，两堡户数相当，西村之间明显的有一条大渠所隔。村部就在大渠的东岸边上，里有五间平房，宽敞的院落，看的出来，这是从的大队建制留下来的。根据安排，我和工作队的同志就住在这里，当然，包括乡指导组的成员。
在最初的几天里，我们主要是了解情况，同村党支部成员及原村干部见面，由此也知道了这个村的历届的村委会班子的实际底子。其中，最关键的地方是，东堡的人当选了书记，那么村委会主任人选一定是在西堡，这是权力的平衡问题，是协调东、西两堡关系的途径。
在本次村委会换届选举中，之所以该村被确定为县上的难点村，就是因为这个村在正式选举那天，选票没有发下去，其因就是主任的候选人一些人有争议，选不出结果来。况且弄的很不安然，村民上访一直到了省上。
目前情况下，这个村的支部班子是到位了，支部书记在西堡里，至于村主任能否产生在东堡，这是个未知数，况且争议很大，面对这些情况，我们组织了两次会，参加人员是村民代表，会议的议题是让大家发言、出主意、舒发办法，看是在原来的基础上选举呢，还是把原来的环节推到重搭台子重唱戏。显然，西堡的力量相当，全村的代表中意见有了分歧。于是，我们对原选举程序展开了调查，其办法吗？分头走访、谈话取证，在当时，由于多方原因，这项工作持续了一个星期，调查结束后，我们交换了意见，认为铁疙瘩村的换届工作从产生村选委会那个环节开始，只是在当时没有村民反映，没有引起指导组的注意。当然，按照选举法的规定，村选举委员会成员是要经过村民会议或村民小组推选产生的，而这个村是经过村民小组长、全体村民代表推选产生，并公布于众征求意见的。另外，事先也没有在村民中进行广泛的宣传，选举委员会成立好长时间，一些选民还不知道。面对这个现状，我们很快舒出了意见，提出推倒重来，并报乡党委和县换届选举工作指导小组。第二天，村部是突然来了十几个村民，他们都是气冲冲的，其中一个刚进大门就事声嚷嚷，说什么谁定的要推倒重来，谁说的程序有问题，这不是存心要把村子搞乱吗？我们不答应，还有一个人说：“有本事的给我们说个明白，程序不程序的由了你们咧！西堡占了书记，东堡就不该有主任……”，一时间，村部里的气氛非常紧张。正在屋内开会的同志们赶忙迎了出来，其中一个同志说：“大家别嚷嚷，有啥坐下来说。”镇指导组的成员说：“冷冬时天的，在这喊的啥，赶快回去，工作组的同志还忙着商量事呢！”
“你说了个啥？我们不到这儿喊，到那个地方去喊。你们把事做好咧！村民们没意见咧……”，说话间，一位村民上去要揪镇指导组成员的衣领，正好被工作组的同志所拦，其它的村民们还在不停地说这喊那。
这个时候，工作组长来了，他是抽调在县换届办工作的一位部门领导，他曾在乡镇担任过员，他叫宁长沙，大家称他宁组长，眼前发生的一幕对他来说，不是新鲜事儿，因为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如果放到从前，他会大发雷庭，然而，今天，他却不惊不慌、不急不躁，而是神情自地来到了这十几个村民面前，并坦然地对他们说：“大家静一静，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
一时间，村部院内没有了呐喊声，只见那十几位村民的同志一刘聚集在了工作组组长的身上。咱们铁疙瘩村是一个村情比较复杂的村，干啥事都要讲求公平、公正、公开，换届选举也是一样，必须按程序办事，否则的话，是会出问题的。大家说我们前面的工作怎样？为了一个候选人，村上人已经上访到了省上，省、市领导有批示，群众有呼声，所以，县工作组才来了，既来了，就是为了解决问题。你们也可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到底附合不附合选举规则。当然，对于选举中的细节问题，上面是有规定的，市换届办印制的村委会换届选举规程，村民自治示范读本等均有详细说明，铁疙瘩村选举的失败，说明程序还是不到位，一些村民有异议，说具体一点，就是进展的步子轿得有点。当然，为这事工作组的同志也走访了好多群众，并取得证，目前，提出的推倒重来的说法只是个意见，上级还没有确定下来。说到这里，场内出现了一阵叽咕声，之后，又平静了下来，听到的只是宁组长那清晰而具有说服力的话语。“依我看，推倒重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为什么呢？因为，干什么事都要尊从一定的规则，既然工作中有失误，程序错了，就要纠正，就要从头做起，不要怕走回头路，这们对你们、对全村人都有好处。”此时，场内又出现了一阵叽咕声。“大家如果还是想不通的话，可选两个代表，坐下来慢慢谈。”看得出来，今天来队部的都是东堡人，其中有两个是组长，其余的都是村委会主任候选人的追随者。
是的，铁疙瘩村从本年九月份开始，一直都在为产生新的村委会班子而忙碌者，只是因为候选人问题，而导致了选举那天选票发不下去的结局，相当一部分村民对候选人有意见，对产生选委会的程序有看法，对村上没有进行村务公开而不断的上访，为此，选委会成员都不干了。
这下好了，村上住了工作组，村上的事有人管了，况且，镇上派有专职领导负责。
到了下午，村部又来了十几个村民，他们直截了当的向工作组提出要重新产生选委会，重新产生候选人，村上的帐务要公开，否则的话，他们是不答应的。
晚上，有几位村民继续反映，说主任的候选人是前科犯，曾因贪污而受过几年刑。同时，反映说这位候选人有打人、骂人的劣迹，有村里的恶习。
第二天，又有几帮子村民，陆续反映主任的候选人在前几年胜任村干部期间，给村上办了几件大事，一是硬化了田间道路、整修了水泥街道、装点了路灯、修建了小学办公大楼，同时，给村上建了一个炼铁厂、一个砖瓦厂。后来，他犯事了，村上产生了新的人员，也就是现在的班子村干部，他们三年的时间干了些什么，群众是知道的，一个好端端的砖瓦厂停了产，村容村貌几乎没有变化。所以，村民们又想起了他，于是，在本次换届中，他被推上了主任候选人的席位，况且票数远远超过了一半，至于说他犯过事，被判过刑，那是过去的事了，党的政策历来是看表现、看贡献，特别是观赏表现好的，铁疙瘩村的当务之急，就是要选出能为村民办事的人。当下，要推倒候选人资格，一些村民的情绪是很大的，况且表现出了气愤。
在以后的几天中，指导组的同志们又收到了一些村民提出的坚决推倒重来的信件，看来他们的态度十分明确的，问题的焦点不在于产生选委会的程序合法不合法，而是在于产生的候选人是曾经胜任过村干部且服过刑的人身上。他们中的人说：农村中的六种人不宜推选为候选人，其中的第一条就是服过刑现实表现差的，而这个人正好附合这个条件，所以，他没有资格成为候选人，更不能胜任村主任，最后，还请求指导组要严把这个关。
面对褒不一的说法，面对村民激奋的情绪，指导组组长宁长沙真的犯难了，他在寻思推倒重来好还是不推倒重来好，一时间拿不定注意。报上去推倒重来的意见上级还没有给以回复，所以，他非常着急，因为，赶年底要完成任务，时间不等人的。他心里也明白，处理不当肯定会出事端的。于是，他召开了村民代表会议，再一次征求代表的意见，还好，这次代表会到会的代表达到了95%，代表们的发言争先恐后，但意见不统一，最后，宁长沙组长干脆来了个投票表决，坚持少数服从多数，结果是维持现状，在原候选人基础上召开选举大会。主意确定后，指导组的同志说选就选吧，但当务之急县委做好村选委会成员的工作，让他们出来接着干，并将这个情况上报给了县乡指导组。然而，村选委会成员的工作那里能做得通，特别是选委会主任，每次找他谈话，他就是不理，他的理由是他所主持的选委会成员有人说产生的程序不合法，他们坚决不干，谁有本事让谁干去。这分明是对村上一些人对他们的看法有意见，拿他的话说，选委会成员起早贪黑不拿一分钱的报酬，为的啥，就是为了给村上选好一个班子，好带领群众致富奔小康，可谁知，出力不讨好，到头来还落了个不合法，你说气人不气人。
正当指导组的同志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宁长沙组长的手机说声响了，一看是乡政府办公室打来的，通知李组长去县里开会，会议的内容是汇报换届工作的进展情况，传达市换届办关于扫尾工作的会议精神，要求李组长立即动身。
县委常委会议室里，参会人员陆续到齐了，他们分别是未完成换届选举工作任务的11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及22个难点村的驻村指导组组长，主持会的是县委副书记、县换届选举工作指导组的组长，县政府主管县长及县公安局等有关部门的领导到会讲话并发了言。汇报是一家接一家说的，而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当九峰乡党委书记提到他们一个村选举时，有人故意撕毁了十几张选票，并大闯选举会场，在场的派出所干警却熟视无睹时，县委副书记发火了，当会指着公安局局长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县政府发的《通告》你们不知道吗？咱们不反复强调的为换届工作待驾护航，你们忘了吗？”此时，会场一片肃静，甚至静得出奇。“凡今后再碰到此种现象，县委追究责任的。”副书记话刚落，公安局长坐不住了，他悄悄地拨通了九峰乡派出所的电话，责令其迅速将撕选票、大闹会场的人关起来。
会议继续进行，铁疙瘩村乡的党委书记发言了，他说：“我们乡剩的铁疙瘩村是一个比较难操作的村，指导组进驻两周了，东、西堡的意见还是统一不起来，一方面说，在原候选人基础上选，一方面说推倒重来，双方各持意见，互不相让。当然，指导组是做了大量工作的，特别是宁长沙组长吃住在村，一心扑在换届选举上。”
“长沙同志到了吗？”副书记问到。
“到了。”坐在后排的宁长沙答到。
“你们打的报告收到了，无论是推倒重来也好，还是在原有基础上选也好，要符合大多数村民的意见，关键问题不要盲目的行事，要按照选举程序，一步一步走。另外，我给你们提个醒，时间不等人，不能超越省市规定的期限，所以，具体怎么办，你们自己定吧！”副书记态度非常明确，宁长沙记下了。
听取了尾留乡镇的工作汇报后，县民政局局长发言了，他强调在组织尾留的换届中，一定要注意把好三个环节。一是“包实”。就是切实加强对尾留村选举的组织领导，责任到人，坚持以乡镇为主，保证乡镇领导挂帅，县换届办有效参与，在吃透复杂村情、有效化解矛盾的基础上推动工作开展。二是要“做细”。就是在具体指导操作中要严格依法办事，过细工作，做到有法坚决依法，无法坚持公开、公正，保持上下沟通。同时，保证警力的提前介入，力争尾留选举一次成功。三是要在保持平稳的前提下，保证尾留村的选举工作如期完成。
之后，县委副书记、县换届选举工作指导组组长强调。一是认识工作的艰巨性，增强工作的紧迫感，加大克坚攻难的力度。二是认识不严格依法办事是违法，不按期换届也是违法的道理，克服厌战情绪，一鼓作气，完成最后的选举任务。三是县换届办成立专门的班子，协调加强公安、司法机关的介入，对乡镇工作给予有力支持。四是下派的工作组要认真负责，切实做好第一线的工作。五是落实第一和直接责任人责任，保证12月底完成选举任务的底线不突破。
与此同时，铁疙瘩村热心换届工作的村民也在频繁的联络者，他们都在力求实现自己的意愿。特别是东堡人，他们开起了小会，七嘴八舌的说了许多，其中有人提出让东堡的选委会成员首先站出来，重整旗鼓，给指导组的同志们一个惊喜。
是的，原村选委会7个成员中，有3个在西堡，4个在东堡，包括选委会主任，副主任是西堡人，他是村支部书记的家门兄弟，要叫选委会重新工作。没有他的配合和支持是不行的，当然，自工作组进行以来，支部书记除了生活上给工作组成员提供妥当安排，同时也给工作组出了一些点子，也同宁组长谈过几次。显然，原选委会成员的纷纷辞职，与他这个当书记的是有一定关系的，他是关于这次换届能否胜利开展的关键性人物。所以，东堡人把问题的症结愁在了他的身上，也就是说，要叫选委会主任重新工作，并与他们的意见一致，必须要做好村支书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