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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大地震,卧龙人和熊猫二(3)

继续抢修大熊猫圈舍。无疫病发生。无安全事故发生。鉴于昨晚大雨不断,大部分搭建的帐篷漏雨情况较为严重,组织员工继续完善加固所搭建帐篷。组织电视接收设备,利用现有电力安装电视接收系统。

王鸚彦、张责权到达雅安碧峰峡基地,向国家林北局领导汇报灾后工作情况。在指挥部领取帐篷10顶。李德生在研究中心接受中央电视台教育三套的采访。

重庆武警直属工程部抢险队到达核桃坪驻扎。

5月22日晴

美国公益慈善组织——熊猫国际援助的帐篷、食品、药品等物资于中午抵达卧龙。这是卧龙收到的第一批国外救援物资。药品包括VK1、一次性输液器等188件近3吨重(2820公斤)。据悉,该批救援物资由熊猫国际沈阳办事处,从沈阳组织采购接收,17日从沈阳发货至成都,20日,救援车队从成都将该批物资送到四川省林业厅,清点后,火速通过雅安康定环线,绕道发往卧龙。

发现周边山体部分轻微滑坡裂缝,沿途数米长的裂缝有近30条。饲养场尾段严重塌方,悬崖滚落的危险,依然存在。

雅安基地组织了4吨大米等一批救援物资送到卧龙。继续搜寻失踪的3只大熊猫,在野外投放窝窝头和苹果,吸引失踪大熊猫下移。

在指挥部领取了发电量为24千瓦、5千瓦的2个发电机,保陣科研样品储存。

5月23S有雾

今天是地震后第11天,园区工作逐渐有序。在继续对饲养场清洁消毒。将乐生等6只大熊猫转移到雅安基地饲养,对剩余的46只大熊猫也进行了适当的调整,但目前仍有3只大熊猫失踪。

武警工程部队开始大规模施工开路,推土机的声音使幼儿园的小猫依然有较强紧张感。幼儿因上方悬崖依然不间断垮塌,飞石危及幼儿园,已将幼儿园尽头隔离。

武警战士清扫大熊猫医院以及园区员工通道。生育区圈舍的员工通道有被飞石击碎的玻璃,存在安全隐患,员工以及武警战士开始逐步清理。

随着来卧龙的各界媒体和各类组织的增多,为预防疾病传染,影响大熊猫安全,大熊猫医院二楼已经张贴“非工作人员严禁入内”标志。

援助的24千瓦、5千瓦发电机开始尝试供电,但是首期发电极不穗定,电压高低不定,当时连接在插座上的电脑等设备均被烧毁。接待德国电视2台、中新社、法新社、四川电视台、香港有线电视台等各界媒体采访。

接受华大基因研究所、陆虎等单位捐赠的部分大熊猫急需医疗药品。

派人员察看办公楼后山落石情况。落石时有发生,多数均被树木抵挡,今后可能危及办公楼、行人的安全。

晚上,中外运空运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周嘉超先生,为研究中心捐贈大米500公斤,送来蔬菜(土豆、莲花白、洋葱)200公斤,帐篷43顶。

5月24日早展有雾

下午,电厂职工在研究中心调试捐赠的柴油发电机,未能正常供电。生化室不少实验样品必须在冷冻条件下保存。启用一台冰箱专门用于储存实验样品。生化室副主任周应敏今天对样品储藏室进行全面清理。

由于生化室实验样品储藏室的冰箱断电,大熊猫尿液、粪便等样品均已变味变质,不能再用于科学研究。周应敏选择了一些还未腐变的重要的大熊猫样品转移到兽医院冰箱中保存。今天研究中心生化室还收到成都大熊猫基地捐赠的液氮共6罐,用于大熊猫精液保存。

武警工程部队疏通了白龙沟水源,办公区已恢复供水。

5月25日晴

魏荣平带领李伟、杨长江、周季秋及森林武警前往核桃坪后山寻找逃逸的大熊猫茜茜。发现以前投吸的食物不见,剩下的一小块苹果有來食痕迹,推测为鸟类或者其他动物所采食。小队抵达祥祥一期及二期培训圈舍,发现大量野生大熊猫采食竹笋的痕迹。

在新建1号放养圈内发现大量采食竹笋的痕迹和粪便,从新蛘程度上推測为最近三天的痕迹,估计有大熊猫仍然在附近。但是由于不好区分野外及圈养大熊猫,所以难以断定1号放养圈里面的痕迹为茜茜所留。

此间,动管部何永果带领另一队武警战士前往后山,于祥祥二期培训圈舍下方采集竹子。

成都电视台李天剑一行二人全程跟踪拍摄。

这份日记,粗线条地反映了卧龙熊猫研究中心工作人员5月12日后的工作和生活状态。在以往的日子里,他们守护着熊猫,潜心研究,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的研究成果,有的甚至是世界顶级的。但5月12日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几乎毁灭了一切,然而,生活还要继续,他们的生活正在一天一天地走向正常,走向秩序。

作家冯骥才撰文说:“从未来着眼,要想到建立汶川地震博物馆。”

如果这一建议能够得到采纳,我倒要提个醒:地震博物馆建好后,别忘了把卧龙大熊猫研究中心抗震救灾日记收进去。

搜救

大地震中,卧龙共失踪了4只熊猫——圆圆、毛毛、小小、茜茜。圆圆在震后的5月17日找回了,而毛毛、小小和茜茜一直没有消息。5月25日,有人在距离研究中心约两公里处发现河对面有一只大熊猫被困。大熊猫研究中心立即组织人员查探,并确认这只熊猫正是在地展那天失踪的茜茜。

5月26日,我在北京赴成都的飞机上,见《华西都市报》报道了“希希”现身的消息。在卧龙采访时,我问魏荣平,此希希是否就是彼茜茜,魏荣平告诉我,《华报》笔误,只有茜茜,没有希希。茜茜是日本一位认养者起的名字。由于那位认养者喜欢电影《茜茜公主》,便把认养的熊猫取名茜茜。我从卧龙返回成都时,与魏荣平同车而行,他一路讲的几乎都是茜茜。

发现茜茜时已经下午6点30分了,天色已晚,而且路况比较危险,研究中心副主任李德生决定第二天组织人员上山搜寻茜茜。26日早上8点30分,搜救大熊猫茜茜的三支小分队整装待命。第一小分队由研究中心主任助理魏荣平带队,队员有兽医邓林华,饲养员杨长江、周季秋。第二小分队由研究中心主任助理、兽医院院长汤纯香带队,队员有动管部副部长何永果,饲养员马强、周命华,宣传部欧颖。第三小分队由李德生带队沿河对面进行搜寻。他准备了三部对讲机用于随时与另外两个小分队保持联络。

参加搜救的有多少人?我问魏荣平。魏荣平说,三支小分队,连同后面闻讯赶来的武瞀战士,总共有100余人呢。好家伙,这只猫闹出的动静可不算小。

一切准备就绪,三支搜救小分队在9点钟开始从不同方向搜寻,计划从原来的野外培训圈舍处朝着昨天发现大熊猫的地方前行搜索。虽然大地震使原来上山的路严重摧毁,还有多处泥石流和大面积的山体塌方,但丝毫没有影响三支小分队的前行速度。一直走到25日发现大熊猫的地方都没有发现茜茜的踪影,只看到多处大熊猫吃过的竹笋和粪便,这时已经是11点20分了。魏荣平相信,茜茜肯定就在附近。

魏荣平凭着对大熊猫的了解,当机立断,两支小分队分路搜索,第一支开始向山下搜索,第二支沿着原路返回搜索。11点52分,第一支小分队队长魏荣平向山下搜索时发现了一堆比较新鲜的大熊猫粪便,随后他隐约听到不远处丛林中传来哗哗的声音,敏感的他立即循着声音找去,果然发现了大熊猶茜茜。魏荣平用对讲机,马上向各队通报了消息,大家闻讯,异常兴奋。茜茜,我们总算找到你了。

茜茜经过13天的野外生活,地篾的惊吓,加之食物的缺乏和滚石的惊扰,已经显得十分疲惫,两只眼睛十分警惕,充满了怀疑。饲养员立即送上苹果,用食物引诱茜茜往中心饲养场方向走。疲惫饥饿的茜茜,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茜茜用嘴接过苹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但并没有按着大家的意愿往回走,却有重返丛林的迹象。魏荣平担心,一旦再发生大的余展,茜茜会很危险。他当即让兽医邓林华对其进行麻醉,打算用人工把茜茜抬回圈舍。由于茜茜精神状况不稳定,打了麻醉针后没有倒下,而是惶恐的往山下跑。

茜茜跑的方向是饲养场后方靠深圳园处,那里在大地震后已经变成悬崖峭壁了,担心茜茜失足跌下山,那就更糟糕了。两支小分队火速跟着向茜茜的方向跑去,并通过对讲机向三分队李德生副主任汇报情况,并请求支援。

茜茜选择的路线全是悬崖峭壁,完全没有可正常行走的路,茜茜的行走速度非常快,所有搜救队员不敢放慢脚步,抓住树藤、树根等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迅速地向茜茜的方向寻去。前面是多处悬崖,最高的悬崖有20多米高,一个不小心就会从悬崖上摔下去,小分队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丝毫的畏惧,奔茜茜而去。茜茜到达了山下河边,终于停住了脚步。那个位置离饲养场深圳园处约一公里,小分队也随即到达了河边。茜茜正肌在一条从山上流下的溪水边喝水。连续的奔跑,使得茜茜的体能消耗极大。茜茜实在是太渴了。

此时已经是12点40分,担心茜茜又向前面更险峻的地方跑去,兽医立即对茜茜再次实施了麻醉,几分钟后,这一枪麻醉剂开始产生作用,茜茜懵懵懂懂地倒下去了,队员抬着它把它转移到河边平坦的沙滩上。

经商量决定立即把茜茜从原路抬上山至第一期野外培训圈舍处返回饲养场,并立刻召集中心在场的所有男职工火速增援,同时请求驻扎卧龙抗震救灾的重庆交通武瞀、13集团军37师增援。魏荣平、黄炎带着两名中心员工在前面用弯刀开路,14点30分,在场的人员开始抬着120公斤重的茜茜向山上攀去。

上山的路基本都是呈60°角的狭小陡坡,体能消耗十分大,再加上所有人员的衣裤已经全部湿透,抬着茜茜前行速度十分缓慢,大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15点20分队伍停住了,因为眼前是个5米高的呈90°直角的悬崖,根本没有办法将茜茜抬上去。此时,李德生副主任亲自带队的救援人马带着绳子和滑轮等工具正往这边赶来。

16点30分,李德生副主任带来了中心兽医李才武和6名中心工作人员以及卧龙森瞀中队增援人员,在悬崖上方搭建滑轮,再扔下麻绳固定好大熊猫拉上悬崖,然后再拉悬崖下的人员。那情景只有在电影《智取华山》中,才有类似的场面。

16点45分,被拉上悬崖的茜茜被中心工作人员和13集团军37师增援队伍抬着,迅速向第一期野外圈舍方向转移。18点,抬茜茜的队伍到达了第一期野外培训圈舍处,此刻增援的人员也越来越多,茜茜的转移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19点05分,在中心工作人员和增援人员的共同努力下,茜茜终于被安全地转移到早已消毒完毕的中心饲养场的二号圈中,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卧龙的小学生,一个都不少

“最让我感动的是,卧龙大部分民房垮塌,管理局办公楼大部分也成了危房,但境内7所中小学没有一所在地震时垮塌,没有一个学生伤亡。”——四川省林业厅厅长王平在灾后不久到卧龙察看灾情时,不无感慨地说。

我在卧龙的日子里,也走访了一些学校。虽然强震造成卧龙的学校建筑大部分不能再用了,但确实没有发现倒塌的,与北川中学、聚源中学、华巷镇小学、映秀小学等形成鲜明对比。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5月12日下午,卧龙镇中心小学跟往常一样正常教学。六年级一班上的是音乐课,音乐老师是卫建敏。张艺谋电影《一个都不能少》中为50块钱代课的小老师叫魏敏芝,卫建敏同她差一个字,对了,应该是差两个字,“卫”与“魏”,音同,字还不同呢。总之,见到卫老师时,我想起了《一个都不能少》,想起了魏敏芝。

那天傍晚,我走进她家帐篷时,她正在洗头,一股洗发水的清香在帐篷里弥漫。発子上放着的一盆热水,冒着热气。她拿着一把牛角梳,斜着身子,正在梳一头飘逸的秀发呢。我去得有些唐突,想转身出来,却又没有迈动脚步,因为是她的丈夫带我进来的。她格格笑了,说:“这是地震后头一次洗头。熬不住了,奇痒无比。头些天,缺水。今天自来水通了。”

我跟她开玩笑说:“听说,地展那天,你开火车啦!”她又格格笑了。5月12日下午2点28分,卫老师当时正让学生欣赏歌曲《火车来了》,即时,录放机里火车开动的声音被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淹没,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一次次袭来,教室里顿时一片恐慌。卫建敏老师知道是地震了,立即开始疏散学生,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几次猛烈的颠簸,把教室墙壁和黑板撕裂开了。

卫老师奋力把学生疏散出去。20秒后,直到最后一个学生离开教室,她才撤离。从三楼到一楼的楼道,头上水泥块飞落,脚下无法保持平衡,几乎是被摔出楼道的,脚踝严重扭伤。我注意到,她端着脸盆出去倒水时,脚还一跛一跛的。

她的同事吴建老师在撤出教室后,发现班里还有一个因腿伤而无法逃生的学生没有出来,就再次冲进还在剧烈摇动的教室抢救学生,杨林老师赶来接应,终于把学生背出教学楼。半分钟后,师生集合到操场,清点学生人数148个,一个都不少!

这时,学校的四面围墙已经完全倒塌,老师们便站成一圈围住学生,并不时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学生。“不要怕!不要怕!全校的老师都跟你们在一起!”地面还在顫抖,比火车来了的声音不知要大多少倍。余震中,几位男老师又数次冲进危楼抢出御寒的棉被,为学生搭起临时帐篷。夜里凉,师生们就凑在一起背靠背地取暖。雨下个不停,老师守护着学生,听雨到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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