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我和环保局丁科长相识,此后,我们多次相处相谈,在我已经了解了许许多多C城环保史实后,丁科长那天异常兴奋地给我打电话说,环保局正编写C市环保文化丛书,要把四十年的珍贵资料、环保文化,系统编辑成册。他说,想请我做编委会顾问,已经报告局主要领导同意了。我听后也和丁科长一样异常兴奋,因为我正四处搜索素材,想写一篇与环保密切相关的小说呢!
当了顾问,我就有了名正言顺地常进环保局机关的机会。有一次,我带大侃来环保局查一些环保历史资料,大侃对我说,刚才他在环保局机关见到一位女同志,他明明认准了她就是那天他在燕青饭店认识的服务员,但大侃主动和她打招呼,她却一声没吭,还似有慌张地扭头走开了。大侃说:“我后来在多家大饭店都见过她。她见我都是扭头就走。”我逗大侃,“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别老盯着人家。”大侃一笑又说:“她好像在那儿工作也不安心。”我说:“你快安心查资料吧,别疑神疑鬼的。”
当了顾问,我还有了直接索取、直接索要、直接索看环保各类文史文件材料的方便条件。古人说,近朱者赤,我对此感触颇深。经过不足半月的身临其境、心入其境,我的身心,已完全与C市的环保情结融为一体,这种感受,推促我对C市环保的昨天、今天和明天,进入了实质性的思考与追问。
我是土生土长在C城的娃子。在我才10岁的时候,当时也稚幼的C城,还不称为市,但伴随着中国环保启蒙的春风,已开始有了环保史。
那是1973年。此时虽是“文革”动乱时期,世界开始追求生态文明、追求环保觉醒,中国也不例外、C市更没落后。有位叫丁星星的男士(已去世),开始在C城卫生防疫站,负责环境保护方面的事。再后来,组建C城环保办公室、组建C市环境保护局的时候,城市就变大了,我也早成年了。
到我50岁的时候,C市环保编写环保史,让我担任顾问的时候,雾霾早已成灾了。
40年前,我才刚刚学着懂点事、记点事。
40年后,在我开始用满腔的热情开始追忆C市环保40年史实的时候,中共十八大吹响了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美丽中国的冲锋号。也许,这是我本人与共和国环保事业心悸相融、惊人相通的地方。
40年,C市环保留予历史的辙痕,此时已成为一曲华夏文明的慷慨壮歌。时间,不仅有壮阔、繁复,也有悲曲交杂的乐调,远远超越那些我所读到过的历史言说与世俗想象,成为今天、今人,绕不过去的文化情结。
文化,是社会科学的组成部分,环保文化也是以揭示事物的本质与规律为目的。
丁科长说,自他从军营转业,走入C市环保局大门的第一天起,他就时常被他所看到、所听到和感观认知的人和事感动着,思想感情的潮水,随着五年来对这个单位、对这些兄弟姐妹的更深认知,始终在浩荡奔流。作为顾问,我也时常以一个环保人的身份这样问自己:
C市环保的前人们,为今天奠定了什么?
今天的C市环保人,在向前辈学着什么?
给明天的C市环保,我们该留下些什么?
参加工作前的18年,家在近郊农村的我,先是父亲用自行车带着,后是和小伙伴和初高中的同学们,先后十数次到过当时面积本就不大的、所谓的C市区。一晃又是一个小18年。50年,我有36年生活在C市。对C市的整体市容和生态环境的变化,应属略知一二。
先前,我见过的大土壕、黄沙岗,早已变成今天的人民公园,满眼绿洲;
先前,我见过的冒着黑烟的大烟囱,早已无影无踪;
先前,我闻到过的,酿酒、酿醋后残余的、刺鼻的高粱壳发酵后的味道,在空气中消失了;
先前,家里吃饭不敢开窗户,怕的是让灰尘涌进,委屈了舌尖;
先前,那一坑一洼、让人崴脚脖子的土路、泥泞,变成了又宽又平的油板、水泥路;
先前,那满是蚊子的臭水沟,变成了步行购物的街店乐园;
先前,我总听到的百姓的许多骂声,变成了今天的赞许;
先前,太多的先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又绿、又净、又美、又舒心养目了。
我在C市环保协助工作这几个月,看到的是一个有着十名局领导的大班子。从班子成员能够空前团结、合力谋事去思考,你就不难总结出这个单位的人为什么能那么和谐,为什么能不断在接力中超越历史、超越前人、超越自己,创先争优,创建辉煌。
单位的荣誉将会回答我许多的追问,更会向人展开她诞生的这个环保局,已经取得的辉煌荣誉,数不清、道不尽。恰似一棒又一棒的接力,在超越中冲刺前行。
中国的老百姓善良,甚至善良到同情曾经坑害过他的人。这样的老百姓,当他们面对违法排污、破坏环境、影响他生命、甚至危害他健康的情形后,不但不会去举报,甚至会担心违法者在收回投资之前,千万别撞上执法部门来人查处。在这样的执法环境中,环保执法该有多难,可想而知。君可见,时至今日,尽管是污水处理厂县县有、垃圾车乡乡有、垃圾池村村有、垃圾箱处处有、教育课校校有、环保书籍家家有、环保知识人人有,但在有环保知识,没有环保良知与责任的少数人纵容下,“十五小”还是久打不绝、重金属污染依然存在、污水仍在到处直排,这样的环境形势下,环保部门壮大、存在的价值,是多么的尤显迫切。
一切污染问题的答案,往往不是事物的中心。生态平衡已成为人类现今的世界难劫。
什么时候老百姓对违法排污有了真正的“零”容忍;什么时候基层政府、部门和有权、有钱的人,都觉得不为保护环境干点实事,就是对后人的“犯罪”,环保法规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权威。
没有人能在需要与奢侈、明智与热切之间,画出一条明显的是非界线。包括现今的环保法律法规,也时常让执法者左右为难。时常在怎样才算“以人为本”,而又要严格执法上为难;时常面对“不对”“不知谁对”或是“怎么办才对”。但有一点是很少有人去想到的,后天却血淋淋地让人体会到了。当人们用双手紧紧握住金钱和财富的时候,偶尔伸出手掌一看,一些固有的美好与美丽、应有的健康与品位,已像烟雾一样悄悄飘散了。造物主从来没有欺骗过人类,欺骗人类的,恰恰是人类群体中的私心者与糊涂虫。
童年的滋味,我记忆中的原始感观,许多已经渐渐朦胧了、渐渐远去了。40年的C市环保人,正在努力地想把美好与美丽、健康与幸福追回、留住。事虽至此,谁又何言;天下苍生,又能何言。每一位环保人,可能都会在追问环保史实中,体验到一些“难言”。
做为顾问编环保丛书、看这套书,我自始至终被许多人、事和文稿所打动:因为,我们去还原历史的真实、寻找历史的答案与轨迹,这是一个真实的过程。
从81岁的老环保宋大姐,大冬天顶着寒风,让人搀扶着,坐公交车行程数里到市环保局参加党小组生活会的情景;
从二十年前就被国务院表彰为全国先进环保工作者的、90岁的老环保,面对她的后人们的赞许,始终保持的谦虚与自信;
从前任一把局长,为求忠孝两全,请护工帮助自己照顾重病弥留之际的老父亲,而自己像勇士出征一样,含泪奔赴治污疆场,用行动,带出一个优秀团队的感人事迹;
从现任一把局长上任半年多,没有休息过一个双休日、节假日,带领他的团队在战雾霾中砥砺前行的身影里;
从几名环保干部,大年三十到省会为企业跑项目手续,深夜归来遭遇意外,险些车毁、险些人亡的细节;
从环境监测站、环境监察人员,日复一日,寒风去、酷暑行,提样、查污的不辞辛劳中……
数不胜数的感人的情节,令人叹服。
丁主任告诉我:“有人说,你们太能吹了,怎么登那么多新闻表扬稿?”他说:“我听后很伤感。为什么?他们误会了宣教人员的责任心。面对公众仍存的那么多不了解、不理解,我们该正面应对;面对这么好的一个群体,面对那么多感人的事迹与同仁,我们的宣教工作者,要想少留愧疚,只有多尽责任。不宣扬,还等个啥?”
历史是什么?十口为古,古事即为史事。十口相加为古,因此,要证明历史,就得找众口来追求,并把口述逐一记下来。这就是历史了。这套文稿,是多人说的、多人记的、多人写的。二百多号人的环保局,几乎人人加入了编史大军,男女老少、在岗的、离退的,全上阵,这恐怕在很广泛的世间里,也是独有的。既然人人各异,看待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因而对于人与事的理解也不一样。但对于编史,大家都惊人地异口同声地支持和参与。
历史不是可任人打扮的。你抹一把,我抹一把,历史就五光十色了。如果没有了真实可言,历史就是故事、小说、演戏了。台上台下两码子事,那就失去环保人要编史的真正意义和目的了。所以,在歌功颂德的同时,还必须认知:环保从动乱时期的艰难起步,到改革初期的艰难前行,从求“快”发展阶段的艰辛、忍耐,到谋求科学发展后的艰巨挑战、十八大后提出的更艰考验。各个时期,环保始终是在各种各样的“不健全”“不尽如人意”的雾霾与困境中,向着阳光挺进,其艰辛,就如一次一次智取华山。
环保的一席之地没人能够动摇,但环保发挥职能作用的“权”与力”,时常受外力的作用闹着小地震式的摆动,令人诚惶诚恐。听一位知名作家讲,有C市之外的环保志愿者这样描述过,说:七十年代,饭都吃不饱,有人管环保;八十年代,开放迈大步,污染没停步;九十年代,鱼肉装满肚,环保执法难进步;时间进入新世纪,环保该上哪里去;党中央开了十八大,环保法根还较差。这些表达,在一定程度上、在一定范围内,有很大的片面性,但也是一定程度和范围上的事实。所以,编史时,这些内容一定会涉猎与收集。
前人的敢于担当、乐于奉献、拼搏进取、艰苦创业、创先争优之精神传统,在今人融会贯通中发扬光大。团结、厚德、守纪、创新的环保文化精神,随着今天的不懈践行与长续弘扬,伴随着形象、荣誉、传统、精神的与时俱进,汇集成无尽的能力、动力与力量,她将成为一代又一代C市环保人不断进取、不断接力、不断超越、不断续建新辉煌的坚强斗志。
如此、如此、如此,无不激发我的信心与追史欲望。
好在40年,C市环保、C市环保文化、C市环保文化精神,经过秋雨的滋润、冬雪的护盖、春雨的浇灌、夏风的熏陶,它的生命之季里浸透过霜的清冽、露的晶莹、月的明丽、星的璀璨、日的辉煌,已被环保人视为高贵的象征。留下精华中的精华,也能慰藉许多心愿。
敬重和传承C市环保文化的历史使命,挖掘、记录是责任,发现更是一种可贵的责任。
我还发现,生态文明、美丽中国、幸福C市的呼唤,已让C市环保的千余组“五官”,此时都在高速运行:
眼在犀利:不能让环保法规变成一纸空文;
耳在张廓:不能让公众的呼声与诉求搁浅;
鼻在扩孔:不能让碧水蓝天在我们手中变味;
舌在呐喊:不能让污染的食品再来侵犯;
身在厉行:我用奉献求无悔、还民愿。
是要绿色的GDP、还是要黑色的GDP,无疑已成为当今世界一个极为严肃的命题。只要良知还没有泯灭,只要我们的五官功能依然敏锐,就能深切感受到,在环保中所发生的道德、伦理上的种种毒素与病变,已使多少原始的生态与善良的心因被戕害而颤抖过、哭泣过。
人生不过百年,环保人的工作经历原来也很短暂。凡是吃官饭的,按现今的官场规则,不升至省级,你的工作经历都很难达到40年。现今的C市环保人,没有一个人在岗位上经历过40年的全过程。看看今天的环保老头、老太太,他们都曾年轻过、奋斗过,所以,今天,总结历史,他们没有一丝懊悔。我想,一代代的环保人,在不同的时期,让环保的各种理念,从吵嚷和装扮中逃出,滤净心胸,腾空而起,静静地遨游于落实中,并成为寄托者、企盼者和实践者。试想,40年,如果没有了他们,今天的霾,会严重到何种程度?
环保,不能再是等待。环保人践行的,该是一面坚守,一面呼唤,一面前行。否则,失去的,还会再来吗?不该来的,还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