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吃得差不多了,开始时的那份冲动和紧张也渐渐找不到了。华嘉因为昨晚上没睡好,头一歪,竟打起鼾来了。陈敏也感到眼皮直打架,嘴里含了两粒话梅也不中用。不多久,也像撞钟一样,头一点一点地渐人梦境了。只有薛靖自觉责任重大,不敢怠慢,拔长了耳朵在倾听着周围的一切。突然,他听到了“笃、笃、笃”的声响,好像是在敲凿地面。
他猛地一激灵,赶紧一推身边的陈敏:“听!”
陈敏一惊,瞌睡全没了,伸出头去一望,便立即缩了凹来,眼睛有些发直。
薛靖用手比画着,意思是问,看见了什么?
陈敏此时也顾不上她那大组长的威风了,颤抖着往薛靖身边靠过来,舌头不听使唤地说大,大头鬼!”
薛靖攀着太湖石,将头凑到那圆孔处,朝外看去。呀,当真,一个半人高的灰白色的圆不圆、方不方的怪东西。像是一个没脚的大章鱼—样,正在异样地螺动着,瞪着一对放出冷冷白光的眼睛,还有满是白森森尖牙的大嘴。活脱脱一个没脚没鼻子的大头鬼!说实话,任你胆子再大,在夜深人静,冷幽僻远的山上,乍一见到这么个东西,谁能不毛骨悚然?
“快,快,你的秘密武器呢?”此刻华嘉也已惊醒了。
薛靖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端起来对准那怪东西,一揿按钮,“嚓!”一道闪电样的耀眼强光,刹那间将四周照得通明透亮。
那怪物冷不防被这强光一射,浑身一震,似乎也吓懵了。
薛靖不敢怠慢,一咬牙,手抖抖地赶紧又揿第二下,待了几秒后,“嚓!”乂是一道划破夜空的强光。
“咦?”待到强光过后,三个人揉了揉被强光刺得发花的眼睛再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原先蠕动在路面上的那个大头鬼已经不见了。用杂色鹅卵石铺的平坦小路上只有一张灰白色的东西,像是刚蜕下的一张皮,使人想起聊斋故事中的《画皮》,这大头鬼莫非也是这一类的?
“你的武器好厉害啊!”华嘉和陈敏按捺不住钦佩,央求道,“能给我们看看吗?”
“当然可以。”薛靖显得很慷慨,将手中那件法宝朝外一亮。
“傻瓜照相机!”两人一看,大失所望,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武器,原来是一只普通不过的傻瓜照相机。于是,他们恍然大悟了,刚才那克敌致胜的闪电强光,不过是启动了照相机上的闪光灯罢了。
“其实道理很简单,你们想,不管它是真的鬼还是假的鬼,既然是在黑夜里出来活动的,肯定是见不得光亮的。别看这傻瓜照相机,它那突如其来的闪光,在黑夜里的威力就等于是从天而降的一道霹雳闪电,这不,只两下子,就让那大头鬼灵魂出窍,只剩下一张皮了!”薛靖不无得意地说道。
“走,咱们过去看看去!”陈敏说道。
三个人一步一步像踩地雷阵一样,慢慢地走过去,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生怕一眨眼间,那大头鬼会又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
待到走近了仔细一看,那摊在地上的一张皮样的东西,原来只是一件普通的尼龙布雨披,上面有两个透明薄膜的圆孔,这就是刚才看到的发光的眼睛,还有用红漆印的卡通狮子王的商标图案,当然是一个大鼻子,—个大嘴巴了。
薛靖小心地将它捡起来,雨披下面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个人面面相觑。
愣了片刻,薛靖一拍脑门说:“我明白了,这里面蹲着一个人。”说着,他将那雨披往头上一蒙,身子一蹲,并在里面拧亮了手电筒,问道:“你们瞧,刚才看见的,是不是就这模样?”
当真是一个矮墩墩的圆坨儿,能古里古怪地动弹,那两只怪眼样的透明圆孔里则一亮一闪地眨巴着,挺吓人的。
“不错,不错,是这模样。”陈敏说。
“这么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头鬼,而是一个人。”华嘉吁了一口气说,“哈,那个人被我们的闪电光冷不防一照,就吓得连雨披也不要了,赶紧溜掉了。”
“这个人是谁呢,他这么装神弄鬼地到这山上来到底想干什么?”薛靖从那雨披里钻出来,若有所思地问道。
“哎,这很简单,只要将你照相机里的胶卷冲出来一看,不就可以看到了吗?”华嘉说。
谁知薛靖却沮丧地说:“可是,这照相机里只装了电池,没装胶卷呀!”
华嘉鼓起腮帮子,说:“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我看这个人肯定不是好人,他也肯定不是在F什么好事,要不然,干吗一见闪光,就吓得直溜了呢?”陈敏说。
“也许,他以为是他碰上了狐狸精,碰上了鬼了呢?”华嘉说着风凉话。
薛靖蹲在地上,仔细地察看着:“瞧,这地方的有几块鹅卵石被挖动了!”
“对了,刚才听到的笃笃声,就是在挖这鹅卵石吧!”
“莫非是他想偷这铺在地上的鹅卵石?”华嘉傻兮兮地问道。
“我想不是,”薛靖说,“说不定,他是找埋在这鹅卵石下面的东西!”
“他是来挖宝的!”华嘉一听,可来劲了,“快,让我来挖!”他掏出一把水果刀,自告奋勇地坑咏坑咏地挖着,不一会,挖出一个挺深的小坑,可是什么也没发现。
“你昨晚上看见他时,他是不是就在这位置?”薛靖想起了什么,问道。
华嘉用眼瞄了瞄,又想了想:“不,昨天,我看见他时,他是在这边那边移来移去的,好像寻找着什么。”
“看来,这家伙咋晚上是先来找这地点的,找准了之后,今晚上来挖的,可没想到今晚上碰上了我们,被吓走了,可是,这地方并没有埋着什么呀,莫非是他压根儿就找错了?”
华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算了,反正大头鬼已经被我们吓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说着,胡乱地将那些泥土填上,踩了几下,就算了事了:“我可要回家睡觉了。”
就在这时候,却听到陈敏在另一边轻声喊道:“喂,你们快来看,我捡到了什么?”
两个男孩一听,忙跑了过去,只见陈敏手里捏着一张质地很好的白纸,大约跟练习本差多大。
“一张白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华嘉不以为然地说。
“可是,你们可记得,昨天卩午,我们小组在这里打扫落叶时,已经将所有的纸屑捡得干干净净的啦。”
薛靖点点头:“对了,你是说,这张白纸是那个装大头鬼的人丢下的。准是他吓了一大跳时,慌了手脚,仓皇逃走时,不小心将这张纸丢下了。”
“说不定是那家伙用来揩鼻涕擦屁股的,用过了,当然就不要了。脏死了,快扔掉吧!”华嘉皱起眉头说。
“不,”陈敏说,“这不像是一张卫生纸,瞧,这纸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印章呢!”
薛靖和华嘉凑过头去一看,果然,只见在那白纸的边角处盖着一个约摸指甲大小的暗红色的印章,那印章扁扁的,里面有几个像花纹一样很古怪的字。
“这是什么字?”
“不认识。”
当他们再一次用小手电筒照着这张奇怪的白纸,仔细地端详时,他们更为惊讶地发现,这张看上去没有一个字的白纸上,竟然还有许多个小细孔呢!
这些细孔很小,顶多只有一个针眼大,像是用针尖扎出来的。乍一看,杂乱无章,毫无头绪,像是随意信手在这纸上乱扎一气,其中有单独一个的,也有两个紧挨在一起的。
“这些细孔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