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扩张的事并不急于这一时,她现在迫不及待的要去找师父。
尽管时间提前六年,师父不认得她,更未必会认可她、收她为徒。可她大可以多用些时间,凭借前世五年相处的了解,提前挤入他的生活。
前世,师父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事情,面对她是只是一个慈祥又欢脱的长辈。可她知道,师父那些积压了多年的苦楚和心酸,她插不上手,师父更不会允许她知道。
但是今生!她有机会,亦在努力修炼自身能力。无论如何,师父的事情她都会一力解决。
定了定心神,她拿出棉麻质地的米色连衣裙穿上,马尾高束,在镜子前看了看,满意地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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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知道师父有一个习惯。那便是去古玩街上转转,淘些玉器之类的物件。
她们在Z市相遇,便是有一次他从古玩街出来,被人突袭。而她当时实习在外租房,师父无意间闯到了那个小区。她看老人面色慈善、腿脚不便还被人追赶,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冒险将他带进家门,并且帮忙应付过了那些人的追捕。
后来他在那里待了两日,问东问西。当时的她心地善良,很是耐心,却不想他说了一番话之后便认定了收徒之事。她起初不愿,只是因为想到家中爷爷,才不忍看到老人失望神色。
却没想到因为这个决定,让自己的命运渐渐发生改变。她学会了顶级的格斗术,学会了神乎其神的黑客技术。开始脱离林菲菲和林家的打压,生活迈入正轨。师父对她当真是恩同再造。
她只知这个时间,师父尚在Z市,却并不知道具体住所。但可以肯定的是,师父定会在闲暇之时去古玩街转转。因为师父说,这个习惯雷打不动地坚持了许多年。
S市有一条古玩街,还比较出名。所以程雾今天决定去那边碰碰运气。师父总喜欢在早上或者傍晚之时,她打算连续蹲点一周,怎么着也能碰上一次。
她对古玩这些东西兴趣并不算大,即使前世师父整天在耳边叨叨,她也就是会看个基础的成色。以往闲暇时也陪师父逛逛。可向来就是看师父怎么降价捡漏。
所以这会子其实也是兴致缺缺。
可今天,当她走进那条古玩街时,却突然瞳孔一缩。
因为她看到一部分摊位上,有一些物件,正散发着稀薄的灵力!虽然离得远,却看的真切。那灵力虽远不如她玉佩里流出来的精纯,甚至比起来陆烨诊室里那些大片的汉白玉也逊色不少,可再稀再薄也不会看错!
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看四周正在讨价还价,没有一丝异样的人们,心里一种大胆的猜测在疯狂刷屏。
强自压下内心翻滚的情绪,她缓缓朝最近的一个摊位上走去,学起师父的样子,拿起其中一个普普通通的物件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又换了一件。
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老板先是动了一下,等她拿起几件不怎么样的物件之后便坐了下去。因为这女孩看起来,一不像金主,二不像懂行的。一看哪家小孩来凑热闹,没利可图!
老板的表情程雾都收进眼里。这也只是她想要的结果,乐得自在。所以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拿起这摊位上唯一一件正在散发灵力的物件——一个精致的鼻烟壶。
她刚一拿起,看上去也有五十来岁的老板立刻从小板凳上挪了起来,身子前倾把手伸到她手下面拖着,唯恐程雾不慎打碎一般开口说道:“哎哟,这小姑娘可真是有眼光,这鼻烟壶可是乾隆年间那会儿的古物!咱摊子上最值钱的宝贝!”
程雾看着鼻烟壶上面环绕着稀薄的灵力,自然知道这是真品。
而且前世师父也有一个这样的,天天不停地念叨。指不定就是这个被师父淘了去。
可即使是这样,看着摊主有些闪烁的目光,她知道这老板未必知道是真品,所以眉毛一挑,悠悠开口。
“老板,这料胎珐琅彩鼻烟壶从康熙时期始烧至乾隆时期,烧制成品也就仅仅二三百件吧?据我所知,大部分都被名家收藏起来。现在市面上在卖的,一万件里面可都见不到一件真的,不是我看不起咱们这摊子,实在是……”说着摇了摇头,明显就是质疑。
那老板一看她竟是个懂行的,捧在她手底下的手一顿,随意愣了一下。然后便语气一冷,“既然你对这个有所理解,应该知道料胎珐琅彩是一种复合工艺,料即玻璃,玻璃本身并不名贵,但料胎珐琅彩贵在做工。”
说到这里,那老板得意地看了程雾一眼,继续说道,“这种工艺有两大难点:一是绘画难。料胎珐琅彩是用珐琅料在玻璃上绘制图案,珐琅料在玻璃质地上不易起笔上色,名为画,其实是一点一点堆出来的。其中白色玻璃洁白如纸,艺术效果最好,但绘制难度也相对要大,对画工有着极高要求。二是烧制难。因为珐琅料的熔点与玻璃的熔点接近,烧成的玻璃——”
然而,他正说的朗朗上口,一脸得意,却突然被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
“烧成的玻璃胎通过画师的绘画二次入窑烧珐琅料的过程中,如果温度低了,珐琅釉不能充分融化导致珐琅颜色呈色不好,颜色不亮;若是温度过高,胎体则开始软化变形,故极难烧制成功。”
那人说完话,含笑的眸先是看了看蹲在地上的程雾,又转了方向盯着一脸诧异的老板,和煦的声音里三分戏谑三分逗弄。
“老板,你做的这功夫可真够齐全的,居然把书上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实在是可敬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