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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夷坚甲志卷第十三十八事

狄偁卦影

狄武襄之孙偁。得费孝先分定书。卖卜于都市。芗林向伯共子諲自致仕起贰版曹。偁为写卦影。作乘巨舟泛澄江。舟中载歌舞妇女。上列旗帜导从之属甚盛。岸侧一长竿。竿首幡脚。猎猎从风靡。诗云、水畔幡竿险。分符得异恩。潮回波似镜。聊以寄君身。向读之甚喜。自以必复得谢。浮家泛宅而归。但未尽晓。一日上殿占对颇久。中书舍人潘子贱良贵摄记注侍立。前呼曰。日晏恐勤圣听。向子諲退。而天语未终。向不为止。潘还就班。少焉复出。其言如前。向乃趋下。明日各待罪。上两平之。已而各丐外。尚章再上。以学士知平江府。封官三月余。力请谢事。优诏进秩以归。始尽悟卦意。水畔幡竿。指潘公也。而出守辅郡。上眷益厚。所谓分符得异恩也。潮回者。言自朝廷还。波似镜者。平江也。聊以寄君身。谓姑寓郡斋。终当归休耳。郏次南说。

死卒致书

绍兴戊午。吕丞相居天台。族婿李修武。寓会稽虞氏馆。方与妻对食。一走卒以丞相书至。李接书展读。其人曰。本府某提辖。已在大善寺。使邀修武。李诺之。须更起更衣。久不出。妻往寻之。乃见在圃内池水。上身没至腹矣。急呼童仆共拯之。得不死。徐问所见。曰、适与某提辖饮梅花酒。乐作正欢。而尔辈挟我出。不能终席。殊败人意也。池四面有桃梅数十本。遣视走卒。已失所在。后半月。有自天台来。言提辖者死几月矣。走卒乃丞相所遣至李氏者。道死于嵊县。县人检尸得其券帖。独不见丞相书。是日盖李得书日也。死卒能致生人书。亦异矣。傅世修说。

傅世修梦

傅世修。会稽人。乡举不利。梦入省闱。试德隆则晷星赋。次夜又梦如初。试卷内画巨钩。钩下有髯龙。用爪覆李伯时马五六纸。傅以梦稍异。因志之。后三年乡贡。明年省试天子以德为车赋。默念车有轨。轨者晷也。当囗囗囗而不利。又三年。复赴省试天地之大德曰生赋。策问马政。遂中第。乃悟昨梦。自解曰。德隆者。大德也。星者曰生也。卷中画马。马政也。而不了髯龙之义。既奏名。谒谢坐主。见勾龙庭实校书。言傅所试卷在其旁中。勾龙状貌甚伟而富髯须。乃尽晓画中意。时绍兴十二年。

樊氏生子梦

衢人樊国均说建炎庚戌岁。其父察。调宣州通判。代乡人徐昌言。明年八月当赴官。是岁十二月七日。樊夜梦是月二十五日宣卒携书来迎。抱一小儿拜廷下。讶其无仪从之物。答曰、途间盗梗。不敢以器皿来。只有青盖及数轿耳。问所以抱子状。曰、家无妻室。唯此一子。爱之故以自随。次日以白父。父曰、心思之官。故梦如是。是时樊妻柴氏孕。当以正月免身。岁未尽五日。忽苦腹痛。将就蓐。宣卒张德以徐通判书来。云已得祠禄归乡就携迓。兵来樊视其人。绝类所梦者。但不抱子。而询所赍物。其答与梦中言无异。至暮。柴诞一子。既阅月。俱往宣城。张德者来谒告曰。向被差时。一子才六岁。以无母留姑氏拊养之。今归则死矣。问其曰。乃与柴氏诞子时同。则梦中之祥。盖当为樊氏子也。

杨大同

杨大同。怀州人。未第时。随兄官下。尝与兄之小儿肩舆为戏。儿已下轿。杨揭帘。见妇人抱幼女坐轿中。大惊异。即以兄子归。急出外舍。思所以挑招之策。旋踵间妇已在卧内。笑曰、在此待子。遂与之狎。问其故。曰、我某家妇。夫行役不归。累年。以子独居。故逸而从子。子勿泄勿娶。我虽久此。外人不能知。自是与同寝食。历数月。杨颜色日枯悴。兄家疑之。亦尝闻夜榻人声。意有淫厉。呼道士以天心六丁符箓治之。妇忽变形作可畏相。欲杀杨。杨哀鸣恳拜。曰、请后不敢。遂如初。少时自垂泣辞去。曰、我乃尔三生前妻。此女尔女也。尔为商往他州。顾恋倡女不知还。我贫困不能自存。携此女赴井死。诉之帝。帝令天狱囗法曰。尔逐利忘家。致妻子死于非命。虽有别善业。当登科。然终不能享。自此十年间将受报。我以前缘未断。来寻盟。今数尽当去。亦从此受生矣。出门即不见。绍兴五年。杨登科。再仕为广西帅属。以事至柳州。过灵文庙。庙祝请入谒。杨不可。祝曰、不然。神且谴怒。杨叱之。径谒太守。饮汤未毕。盏落手而仆。即死。皆云柳侯所怒。不知其向来事也。相距正十年云。傅世修说。

董白额

饶州乐平县白石村民董白额者。以侩牛为业。所杀不胜纪。绍兴二十三年秋得疾。每发时。须人以绳系其首及手足于柱间。以杖痛捶之。方欣然忘其病之在体。如是七日方死。董平生杀牛。正用此法。其死也。与牛死无少异云。

婺源蛇卵

徽州婺源县。绍兴二十三年七月三日。大雷雨。邑中有老树。蟠结数十围。震为数截。中藏蛇卵十余斛。或取碎之。每壳中必一物诘曲其间如鳝然。鸡猪食之辄死。小民食死猪肉者亦死。卵大小如弹丸。如小橘。去县十五里。有巨蟒同时震裂。皆疑其为蛇母云。予族人邦直。时为邑尉。尝取其卵碎之。实然。

郑氏女震

婺州武义县郑亨仲资政。族中三女。从姊妹也。皆未适人。长者十八岁。次十四岁。次十二岁。绍兴二十四年二月六日。族有姻会。三女往观之。会罢。亲族相聚博戏。忽大雨震电。三女皆舍去。自便道小户欲还家。未至而火灭。共憩一小亭上。族人遣婢明灯视之。则皆仆地。其一已震死。裸卧雨中。衣服粘着柱间。其一体半焦。衣皆破碎。其一无所伤。扶归。明日方苏。问之。曰、方行次。忽满眼黑暗。无所睹。遂惊蹶如睡。他皆莫知也。身焦者数日方能言。亦不死。刘邦翰于宣说。

郑升之入冥

衢人郑升之。宣和间为枢密院医官。后居湖州累年。尝往临安。于轿中遇急足持文书来。视之。乃追牒也。上列官爵姓名二十余人。郑在其末。读毕。即恍惚如醉。还家而病。前使亦至。呼之遂随以行。路半明半暗。如月食。夜到冥府。使者先入。郑窥窗间。见两廊皆囚。而以泥泥其首。少顷呼入。主者问曰。汝当死。有阴德否。曰、无。尝从军乎。曰、然。曰、汝昔宣和中随诸将往燕山。有二卒得罪于将。欲斩之。以汝谏获免。又汝在京师时。好以药施人。有之否。郑曰、颇忆有之。主者曰。有此二美。当令汝还取元。牒判云。特与展年放还。郑拜谢。既出门。询向使者曰。吾复活几何年。应曰。不知也。将行。使者曰。汝平生好饮。余沥沾几案间。积已数十。须饮讫。乃可去。即举一瓮甚臭。强郑令饮。饮三斗许。不能进。失手坠瓮。乃醒。又病一月方愈。自以阴限不明书年数。常恐死。乃别所知者。自还乡治冢地。明年。其所知者邢怀正孝肃为衢签。见郑之子。则郑已死矣。计其复生。仅旬月云。邢怀正说。

黄十一娘

福州候官县黄秀才女十一娘。立帘下观人往来。一急足直入曰。官追汝。女还房。即苦心痛。死经日复生。曰、追者与我俱行数十里。忽有恐色。曰。吾所追乃王十一娘。误唤汝。今见大王。但称是王氏。若实言。当捶杀汝。我强应之。至官府。见三人鼎足而坐。中坐者乃我父也。望我来。即凭轩问曰。汝何为来此。曰、正在帘内。为人追至。及中途。则言当追王十一娘。而误追我。戒我不得言。父还坐。谓东向者曰。所追王氏。今误矣。曰、公何以知之。曰、此吾女也。东向者即命吏阅簿。顾曰、果误矣。又笑曰、王法无亲。今日却有亲。皆大笑。乃放我还。郑彦和知刚说。

谢希且

徐人窦思永。居洪州。妻郑氏、方娠。绍兴二十三年闰十二月一日。思永梦洪州监税秉义郎谢希旦来。拜不已。思永不敢受。梦中愧谢。睡觉至亥时。妻生一子。旋闻寺击钟。问之。则谢生正以是时死矣。思永名其子曰宜哥。谢氏后知之。云希旦小字。实曰宜哥。则窦氏子为希旦后身昭昭矣。希旦、邵武人。亦知书。思永登二十四年进士。与予妻族有连。闻其说。

卢熊母梦

卢熊、邵武人。校书郎奎之子。绍兴二十一年。赴试南宫。母樊氏。梦数人舁棺木至中堂。曰、此夫人母也。号泣而寤。以告奎曰。人言梦棺得官。若三郎者。熊行第三。恐有登科之兆。如君者。或有迁官之喜。今乃吾亡母。此何祥也。奎未能遽晓。质明出视事。既归。有喜色。遥呼其室曰。吾为尔释昨梦矣。尔母何姓。樊氏矍然悟。盖其母乃熊氏也。于是知熊必擢第。已而果然。熊说。

范友妻

张渊道。绍兴五年为右司郎官。兵士范友居于门侧。其妻以九月二十四日死。已敛而未盖棺。翌日五鼓。张六参入朝。方传呼。范妻忽自棺中举手撼其夫。夫惊问之。曰、适有数鬼来此。一判官绿袍。满面皆猪毛逆生。问我踪迹。答云、夫范友。本黄河埽岸兵士。因张郎官入西川。差为水手。后从至行在。今为院子。判官颔之。方徘徊间。忽闻人呼右司来。诸鬼皆奔散。独判官叹恨曰。收气不尽矣。方出门去。犹未远也。妻复起能饮食。又十日竟死。

妇人三重齿

郑公肃右丞雍侄某。家于拱州。时京东饥。流民日过门。有妇人尘土其容。而貌颇可取。郑欲留为妾。妇人曰、我在此饥困不能行。必死于是。得为婢子幸矣。乃召女侩立券。尽以其当得钱。为市脂泽衣服。妇人慧而丽。郑嬖之。凡数月。一夕大雷雨。闻寝门外人呼曰。以向者妇人见还。此是饿死。数不当活。郑初犹与问答。已而悟其怪。拒不应。旦而念之。欲遣去。又恋恋不忍。计未决。他夜扣门者复至。郑骂曰。何物怪鬼敢然。任百计为之。我终不遣。相持累夕。妇人忽苦齿痛。通夕呻吟。天明视之。已生齿三重。极聱牙可畏。郑氏皆惧。即日遣出。形状既异。无复有敢取之者。竟死于丐中。会稽唐门先信道。郑出也。云少时闻母言云。然而失其舅名。

马简冤报

秦州人马简。本农家子。因刈粟田间。有妇人窃取其遗穗。为所殴。至折足而死。里胥执赴府。简长六尺余。躯干伟然。府帅奇其人。曰、汝肯为兵。吾宥汝。简从命。遂黥为卒。后童贯择健儿好身手者为胜捷军。简隶马兵。罢后从张渊道侍郎为仆。张公为桂林守。尝令曝画于檐间。简取三足木床登之。才一级。失足而坠。旁观者以为无伤。简起坐。大声呻痛。曰、损我脚矣。拔所佩小刀欲自刺。人急视之。则骨廉骨已出。伤处流血如注。简曰、方登梯时。觉眼界昏然。如人自空推我下。故跌。乃自言旧事。曰、必此冤为之。数日死。

陈升得官

邵武威果卒陈升。嗜酒。尝大醉。感其身世微贱。叹曰。何日脱此厄。少顷。如梦非梦。有人告曰。明日为官人。何叹也。升明旦醒。能忆其语。曰、鬼神戏我如此。我何从得官。其日薄暮。欲至军校之舍。闻一卒与军校耳语。卒既出。升随其后。与俱至酒家饮。又与之钱。稍醉。问之曰。尔适告管营何事。卒具以语之。曰、营中某人等谋乱。欲以夜半烧谯门。伺太守出救火。即杀之为变。升亟与之同谒军校。三人偕列名。走告于郡。郡守亟召兵官。密将他营兵如状中人数。捕之皆获。狱具悉斩之。告者皆得官。升为承信郎。时绍兴十三年。

了达活鼠

吉州隆庆长老了达。言尝寓袁州仰山寺。与同参数人。约往他郡行脚。取笠欲治装。见笠内有鼠窠。实以碎绢纸。新生鼠未开目者五枚。啾啾然。达欲去之。恐其死。乃谢同行者。托以他故不往。又数日。五鼠能行。达以粥食饲之。每夕宿笠中。旬余始不见。其中洁然无滓秽。得净笠衣及茶一角。达意其窃以来。悬之僧堂。三日无取者。于是白主者告于众。以其茶为供而行。自是所至不蓄猫。鼠亦不为害。

鱼顾子

井度为成都漕。出行部。至蜀州新津。买鱼于江。其重数斤。命庖人鲙之。方操刀间。鱼跃入水中。庖惧得罪。有渔舟过其下。乃郑重嘱之。许以千钱。约必得如前鱼巨细相若者。渔人问向所买处。曰、去此一里许。得之江潭窟中。渔人即鼓桌往所指处。一举网。获长鱼以还。庖视之。乃适所坠者也。盖方春时。鱼产子苇间。其母日往来顾之。至成鱼乃去。或母获则子不能育。故渔者以是候之云。杜莘老起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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