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叔那略感庆幸的话语传了过来,席晋却是不住心头微微刺痛,别过了头,没有接腔。
借着微弱的烛光探去,徐师叔不难看出席晋脸上那不对的神色。心头陡然泛起一丝不安的感觉,忙是出声问道:“北冥呢?他怎么就没跟你一起回来。”
徐师叔再次追问,席晋心头苦涩,一种哀伤的情绪蔓延心头。脑海之中再次浮起当时在海上船帆炸开的场景,心知是瞒不下去了。悲伤道:“二师弟他……死了!”
“死了!”
这两个音节自席晋的口中吐了出来,就好像是黑夜之中的一击雷光,当即击中了微微驼背的老人,徐师叔浑然不敢相信,蹬蹬退了两步,脚下不住一软,却是就要倒了下去。
席晋眼明手快,忙不迭将徐师叔扶住。这个消息说了出来,席晋心头也不好受。俊脸满是悲伤。
“不会的,不会的。北冥怎么会死?”徐师叔紧紧的抓住席晋的大手,满是皱纹的老脸微微一仰,带着一分希翼看向席晋,心想席晋一定是在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然而席晋默不作声,脸上的表情悲伤,却是笃定。
见席晋这幅模样,徐师叔不由自喉咙之中发出一声哽咽,一下子的就老泪纵横。知道席晋压根就无需骗他。心下满是悲伤,北冥也是一个孤儿,打小就被他抱了回来,看待如自己亲子。
突然受到这般强烈的打击,徐师叔虽说难以面对,却也不得不接受。
“怎么会死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席晋,你说!”
感受着扶住的老人身子都不由微微颤抖起来,席晋也是心下阵痛,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懊悔,夹带着浓浓的恨意。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的抖了出来。
徐师叔听完,当即就是悲伤的哭了起来。活了这么久,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犹如亲子的北冥死去,却是让他痛哭出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心头恨意蔓延,席晋知道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全是因为那南宫皓龙,而南宫皓龙之所以会出现,自然是跟那清风派逃脱不了干系。越想越气,席晋险些陷入癫疯。
好长一段时间后,这样的情绪才逐渐平息,而被搀扶住的徐师叔也渐渐止住了哭声。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片刻。席晋却是出声问道:“师弟们,都被送往何处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皆是被你师傅带走的。”徐师叔无力的应道,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他虽说是止住了哭声,可心神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没了说话的兴致,冲席晋摆了摆手,便是自己缓缓的朝内堂走去。
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去,席晋只能看到那渐行渐远的微驮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的时候,席晋才是扭过头来,双眼探向深邃的夜空,一抹杀意,蔓延心头。
身形一动间,席晋已然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之时,他已经站定在合欢派的山门门口。
合欢派的山门跟以往一样没有什么改变,门前树立两座高大的石像,一抹冷风袭来,竟是让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前脚刚走进合欢派的大门,夜空之中便是掠过一道流光,来人还没在空中落下,那清冷的大喝声却是传了过来,“何人胆敢擅闯我合欢派。”
听到这话语声,席晋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之间又是想不起究竟是谁。
咚的一声,一个身形娇小的美貌女子落在地面上,她面容洁净,白里透红的肌肤,一双秋水眸子一瞬不瞬的盯住了席晋,本是警惕的神色在看到席晋的同时,却是一瞬间被喜悦所交替。
“席师兄?”
“是我。”再次见到故友,席晋心头的压抑少有缓减,来人,正是大半年未见的颜溪!
“果真是你!”颜溪一看到席晋,当即就是欣喜的跳了起来,口中连道师妹没白等,走上前去就想拉住席晋往里头走。
席晋自然是知道她口中的师妹说的是谁,但是他此次前来合欢派的目的并非去见她,而是有要事要办的。当即就是身形一正,阻止了颜溪想拉着自己走的动作。出声问道,“你师尊在否?”
“师尊?”颜溪心头一愣,不知道这席晋刚回来就找自己师尊想干什么,不过她也知道席晋是没有恶意的,也没多想,稍即点头道:“师尊在里面,你不是来找简粼师妹的吗?”
“是也不是。”席晋缓缓摇头,正色道,“先带我去见你师尊,我有要事。”
“要事?”席晋这样的神情,颜溪压根就没见过,不知道这大半年没见的席晋怎么突然就一改嬉皮笑脸的性格了,但是席晋不像是开玩笑,颜溪也不敢怠慢,点了下头,就直接往里头走去。
席晋跟在后面,想着其他的事情,两人也没多说什么,不多时,席晋就坐在了会客厅上。
“你且在这等着,我去喊我师尊。只是我师尊见不见你,这就不关我事了。”
言罢,颜溪那妙曼的身影就径直小跑到侧门。
很快的,颜溪又反转回来,看其脸上的开怀笑颜,显然是还没从重逢席晋的喜悦之中缓过神来。
在颜溪身后,则是一个约莫在三十余岁的美艳少妇,一袭薄衫之下,胸前高峰在走动之间都是一颤一颤的,显得尤为壮观。
席晋一下就望了过去,丝毫不为这走过来的合欢派掌门廖彩珊的美艳所动,双目虚眯,显得格外神秘。
在席晋看到这合欢派掌门廖彩珊的同时,对方也显然是早早就注意到了他。
“不知道这逍遥派大弟子深夜来见我所谓何事?”心中暗自猜测着席晋来此的目的,廖彩珊徐徐走了过来,朝大厅之中的主座坐了下去,一双如深潭的美眸径直探向席晋那不苟言笑的面容。
细细查探之下,她心头却是不由吃惊。廖彩珊可是金丹修士,即便是初期,也是不难看出席晋此时的修为如何。记得上次见他的时候还不过凝气六七层,现在却是有了一个极大的跨越,隐约之间都好像是摸到了金丹的门槛了。这般妖孽的修炼速度,日后定然是一方大能啊!
一下就看出了席晋的修为深浅,廖彩珊心头震惊的同时,神情却是不变。带着一分看待子侄的温和笑意看着席晋,出声问道:“席师侄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商议?”
“确实是有一点。”席晋点了点头,眼神轻轻扫了站在一边的颜溪一下。
廖彩珊自然是知道席晋是作何用意,当下轻摆衣袖,对颜溪吩咐道:“你且先下去,我单独与你席师兄谈谈。”
见自己师尊赶自己走,颜溪怎么会不知道是因为席晋的缘故,当即不满的瞪了席晋一眼,却也不敢违抗自己师尊命令,很快的就走到外面去了。
大厅之中仅剩席晋与廖彩珊两人,席晋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手下一动,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荡漾而开,在他们四周十余平方米外的地方,形成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气帐。显然是防范隔墙有耳,而布下了一个结界。
仅仅是这一手,就让廖彩珊不由一惊。心想这席晋的修为不仅暴涨,就是对术法的运用,都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地步!
廖彩珊的神情虽说没有变化,但看其美眸之中的闪动。席晋就知道自己露的一手是对其有些震动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完美弧度。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师侄此次前来,确实是有要事商议。就怕廖师叔不敢应承!”
席晋这话一出,廖彩珊的两条弯月眉不禁一蹙,显然是被席晋的一句话挑起了一分怒气。暗想你即便是修为暴涨,此时也不会是我的对手。竟然是敢如此大言不惭?说我不敢应承,我倒要看看你是想玩什么把戏。
心头念想一闪而过,廖彩珊虽说有些不满,但是她还是很好的将这种情绪给掩饰住了。咯咯笑道:“师侄真会开玩笑,你且说说看,我还真想知道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事情!”
“这事你还真不敢。”席晋微微摇头,知道自己的话确实是挑起了廖彩珊的一丝怒气,也没想玩得太过火,直白出声,“此次前来,为的是清风派!”
“清风派?”
“清风派欺我太甚,若不找回场面。我席晋难消心头之恨!”
席晋的话语虽说平淡,却是冷意森然。这让廖彩珊心头悚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了席晋一眼,细细噘着席晋说出这样的话的含义,一时之间不由缄默下去。
席晋知道廖彩珊是在想着自己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没有拖延下去的打算,又是一下重磅炸弹丢了出去。
“我若是与清风派发生斗争,不奢求合欢派能帮助,仅仅希望合欢派一众不要插手,不然可别怪师侄我不顾往日情分!”
席晋的话中杀机显现,廖彩珊就是再傻也知道席晋究竟是想做什么了。心头巨震,暗想这席晋是疯子不成?竟然想灭清风派满门!
这般大言不惭的话语,她委实是不敢相信。可席晋的话已经说了出来了,她现在若是不应诺下来,只怕就会提前发生事端了。
合欢派在这屹立数十年,自然是有自己的一番道理。虽然不敌清风派,但常年修生养息下来,也不是谁都能随便啃的肥肉。她没有霸占整个凉山州的意图,现在就更不可能因为席晋的一句话而出手帮忙的,但是,承诺她还是必须做出来的。
因为席晋所代表的是一个门派,即便这个门派已经差不多肢解分离了。
当即就道:“我发誓,绝对不会插手你们两派的矛盾。但是也请事后,不要找我合欢派任何麻烦。不然就是鱼死网破!”
“那是自然。”席晋淡淡地道,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