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名的爸妈将饭局定在襄野,任小茴没有告诉他她去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当她穿着齐名买给她的橙色呢大衣踩着新棉靴畏首畏尾站在襄野门口的时候,只能在心中祈祷文弱书生不在里面。
也是在这一刻任小茴才明白,人情债真******不好还。
然而,值得高兴的是,任小茴从大门口走到包厢都没有发现一个可疑人物,担忧如愿被挡在了门外。
眼前这对中老年夫妇并没有任小茴所想象的那样满脸都是二次方程式,面容上浅浅的皱纹在自己进门的那一瞬间微微荡漾,这让本来就不担心也不紧张的任小茴彻底放宽了心。
她觉得自己可以和这对夫妻交朋友,就像对齐名一样。
“我听齐名说你自己在西街开了个书店。”等任小茴一坐下,齐妈就开始盘问。
“让伯母您见笑了。”任小茴谦虚的回答,“也就糊个口。”
“妈。”齐名赶紧插话,“今儿可不是让你来调查户口的,咱就一顿饭,别整得跟学生见家长似的。”
齐妈白了自己儿子一眼,笑着问任小茴,我最近想看几本书,不知道你店里有没有卖的?
“不知伯母您平时都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
任小茴难得淑女一回,虽然让坐在一旁的齐名憋得脸红脖子粗,但不让自己笑出来就表示对她的表现相当满意。
“我妈喜欢看穿越啊重生啊这些。”齐名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齐妈嗔怪一声,“我是那么没有品味的人吗?”
“你妈的品味不是一朝一夕能解释清楚的,我看时候差不多了,看看要吃些什么,别让人家服务员等太久。”齐爸无奈发言。
任小茴实在是憋得难受,努力的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在她眼里一个搞科研的应该具备知识分子的模样,甚至是不忘从一言一行中流露出来。但看着这样一对骨干,任小茴也终于知道了齐名是怎么生出来的。
“伯母要是有空可以到我书店去坐坐,顺便看看有没有您要的书。”
齐名突然觉得任小茴真懂事,真想抱着她那红润的大圆脸猛亲上一口。
“我也是这个意思。”齐妈很高兴,“等吃完饭咱就过去。”
齐名知道,任小茴难得落落大方一回,还真就讨得了老爸老妈的欢心。看着两老儿眉开眼笑,心里是感激她的,当然也是希望一切能够成真,那样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多好。
谈话间酒菜已经上齐,与自己爱的人们围坐一桌开开心心的吃饭让齐名终于深切的体会到急需一个家的感受。
“哎~~~”任小茴突然夺过齐名手中的酒杯,关心的说,“你的伤还没好,还是少喝一点儿。”
齐名恍然,任小茴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无微不至了?但又不想错过这个村,便说,那你就替我好好陪陪我爸妈。
任小茴看着齐名那张灿烂得恨不能生光的脸,只想一拳打过去。她的意思很明显,是希望他的父母看在儿子伤未痊愈的份儿上不要再喝了,岂料这人居然倒打一耙,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而这人又明明知道自己怕上火。
她瞬间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头,他齐名喝酒伤身也是伤他齐名的身,跟她任小茴毫无半点关联。
而齐名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把任小茴灌醉。
“不,不能喝了。”任小茴趁自己还有点意识,赶紧摆手说,“伯父伯母,我不胜酒量,实在是不好意思,见笑了。”
“喝酒就要喝尽兴,这才三杯而已,来来来。”齐妈说着又给任小茴的空杯满上。
任小茴只好将求助的眼神转向齐名,却听他说,难得我爸妈高兴,你多喝点儿,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是啊是啊,一会儿让齐名送你回去。”齐妈赶紧附和。
“伯母,真不好意思,我下午还要回去开店呢。”任小茴苦苦挣扎。
“没事,待会儿我去开。”齐名如是说。
任小茴只差把他那张嘴给缝起来,这人到底是何居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任小茴再拒绝未免太矫情,反正齐名说会送自己回家会帮自己开店,虽然很不喜欢白酒的味道,但也只好豁出去了。
话说她倒是喝过不少酒,但真正醉的时候却不多,掰着指头数数也就两三次,最近的一次还是在红玉婚礼上。
但是,今天的任小茴又醉了。
从襄野出来之后齐名的爸妈就先回去了,还嘱咐儿子一定要将这姑娘安全送回家。
齐名都只是听着,心里却明白,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将醉酒的任小茴送回家简直是自寻死路,就她老爸那张脸不黑死他才怪,索性直接开往书店。
一连几天的好天气给整座城市带来了春的迹象,齐名的心情很好,几乎可以从后视镜里看到路边发小芽的柳条冒绿尖儿的杂草。
任小茴靠在座上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不多久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去了。
车内很安静,还弥漫着淡淡的酒香。齐名虽然开着车却总是忍不住要看任小茴几眼,一眼两眼三眼,干脆把车子靠边停下,静静的看着。
从车窗错落进来的太阳在她静如湖面的脸上泛起安然的光影,尽情的稀释着那抹微醺的红晕,她轻轻舔了舔嘴唇,瞬间而来的润泽打破了那份沉静,在唇角荡起细碎的水波。
齐名俯过身想亲下去,却赶紧从车里出来了,看着下身鼓起来的地方,轻笑着说,你哥哥我还想呢。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乘人之危,他要做的是让任小茴爱上自己,甘心情愿的爱上自己,还无法自拔。当他再次抬头看着眼前这一大片郊外荒地时,虽然多些寂寥,心绪却宽敞了不少。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齐名突然觉得毛老头儿的话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只要任小茴还没有嫁给司徒格,他就还有时间也有机会还有主动权。
他长长舒了口气,却在转身那一刹那看到司徒格迎面走来。这个男人居然能找到这里,真是苦了他。
“真巧。”司徒格走上前笑着打招呼,看了一眼齐名的下身。
“是啊,好巧。”齐名也笑。
司徒格又朝齐名微微一笑,然后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一把拉住。
“她睡着了。”齐名说。
司徒格看着自己被紧拽着的衣袖,又看了齐名一眼,他似乎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正好。”司徒格说,“我有事找你,麻烦借一步说话。”
齐名嘴角微微一扬,松开司徒格的胳膊。两个男人朝荒地走了约十米远的样子才停下。
头顶高高挂着的大太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决定,只好落在枯草丛里静观其变。
“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司徒格问,淡然的面容淡然的口吻。
“不多并不代表没有。”齐名说,沉静的面容沉静的口吻。
他们四目相对,波澜不惊。
“那等你腿伤好了之后我们切磋一下,如何?”
“当然是乐意奉陪。”
“那就这么定了。”
“好。”
司徒格也不再多说废话,直接朝回走,忽然回过头又说,忘了告诉你,我跟任小茴的婚期定在三月二十二日,希望到时候能赏脸参加。
“你的婚礼,不管新娘是谁,只要邀请,我就会去。”
“那就再好不过了。”
司徒格说完便回去将任小茴抱到自己的车上,扬长而去。
枯草丛中的阳光只好跳到齐名微微眯起的眼睛里,而他却微微耸了耸肩回到车内,淡淡的酒香并未因人的离去而消散,却更令人遐想。
他突然忘了问任小茴一个问题,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