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尔滨回来之后的任小茴一直都很忙,忙着结婚。而齐名却突然闲下来了,虽然扔了拐,却哪也没去,每天都坐在一瞬年华书店门口拿书晒太阳,看似惬意无限,却空乏寂寥。
今天的太阳突然变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每往西移动一小步就要拿白云来遮挡羞红的容颜,唯恐被人窥探去了对情人的相思之苦。
任小茴已经有五天没有来书店了,齐名在想,改天得找她要工钱去,要不然还真以为自己好打发。
正当他在为与任小茴的见面做铺垫时,远远就看到司徒槿抱着一个饭盒匆匆小跑而来。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跟昨天只差了两分钟。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讨厌司徒槿的,可能是那天来到书店没有看到任小茴却见到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店门口踢脚边的石头,可能是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像任小茴冲进司徒格的怀抱一样落在眼前,可能也是她说她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就像他等任小茴醒来一样充满执着。
“饿坏了吧?”司徒槿气喘吁吁的将饭盒递到他眼前说,“我今天刚学会煎荷包蛋,所以晚了几分钟。”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做了一件错事,白嫩的小脸梨涡浅笑,渐渐渗出一抹绯红,又被那黑如墨明如月的双眸衬托得娇人可爱。
齐名真心觉得这孩子比任小茴好看,而且又********的对自己好,虽然年龄差距大了些,不过现在不是流行那什么大叔VS萝莉吗,这好像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她任小茴还是一小根枯黄的杂草。
他冲司徒槿眯眼一笑,很是亲切,伸手接过饭盒,拍了拍旁边为她准备好的小板凳,温柔的说,让我们的小大厨好好休息休息。
司徒槿就乖乖的听话坐下,还将板凳朝齐名身边移了移,双手撑着小脸蛋儿,双眼盛满期待的盯着齐名打开饭盒。
今天确实是多了一个煎蛋,边缘已经焦得发黑,可蛋黄儿,齐名只是用勺子轻轻戳了戳,如水找到了缺口一般流了出来。
“我在网上查的,听说这样吃很有营养的。”司徒槿忙说,“你尝尝看。”
齐名看她舔了舔嘴唇,又吞了吞口水,不忍心打破她的热情,便吃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司徒槿忽地直起身子看着他。
齐名故意很享受的细细咀嚼,等完全下肚之后才竖起大拇指说,好吃!
“真的吗?”司徒槿乐开了花,欢快的说,“那我明天再给你做。”
“恩。”齐名点点头说,“要记得放盐。”
刚爬到脸上的欣喜瞬间又被抹上一层羞红,司徒槿很想说让他别吃了,可又喜欢看他吃完之后带给自己的满足感,只好诺诺的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小女生的心思总是容易被人猜透,尤其是在齐名这样逻辑性思维密不透风的人面前,更是无处可藏。
几天相处下来,齐名觉得司徒槿跟任小茴有很多相同点,可他却只对后者情有独钟。
昨天他还在想,如果自己年轻了十岁遇到了司徒槿或许可以考虑考虑她,要知道他实在是有点儿不想喜欢任小茴了。
“报纸帮我带了吗?”齐名吃完最后一口饭,擦了擦嘴问。
“恩,带来了。”司徒槿赶紧取下书包,将折好的报纸掏出来递给他。
齐名接过报纸,轻轻敲在她的头上,笑着说,赶紧回去上课。
司徒槿纵有万般不舍也只好拿起饭盒,不情不愿的起身,撅着嘴说,那我明天再来。
齐名点点头说,好。
司徒槿又磨磨蹭蹭了半天才转身,她走得很慢很慢,低着头好像在踩蚂蚁。
齐名收回目光,打开报纸,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就见司徒槿又回到自己的跟前。她满脸通红,浑身不自在,好像是鼓足了勇气将双眼定格在他的视网膜里,大声说,我喜欢你!我能不能做你的女朋友,以后每天给你做饭吃。
司徒槿话一说完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紧张的心绪也悄然落定,唯独梨涡上方那片娇红并未褪去。
齐名被这孩子突如其来的表白给愣了一下,半秒钟过后微微一笑,说,我也喜欢你,但是你不能做我女朋友。
前面一句话让司徒槿的小心脏浸在糖水中,下一秒就丢进了油锅里。
“为什么!”司徒槿上前一步,质问道。
“因为我有爱的人。”齐名回答的很干脆利落。
喜欢与爱很不同,一个人可以喜欢很多个人,但却只可以爱一个人。
有人说喜欢是淡淡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但是齐名从不喜欢这样暧昧不清的解释,并觉得喜欢与爱在本质上就不同,也根本不能放在一起乱搞。
“可是她已经死了。”司徒槿双眼含泪,楚楚动人。
齐名真想把任小茴揪出来狂揍一顿,他奶奶个熊,怎么什么都跟别人讲。
这在一点上任小茴是冤枉的,当初对司徒槿说这些也只是想让这孩子知趣的爬去好好学习,顺便也把齐名塑造成一颗情种,风吹雨打万年不动,有点儿眼力劲儿的人都会望而却步。她是好心,没有想过会办坏事。在她眼里求而不得就要学会放手,但在司徒槿这里就是得不到的才最珍贵。
“总有一天她会醒来的。”齐名说的很轻。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扰人清梦,也知道每个人所走的路都会有几段长满荆棘,要是一路都让自己来为她劈荆斩棘,那也愧对成长的代价和生存的意义,所以他所做的就是站在离她最近的距离,以防醒来的时候能有个熟悉的依靠。
如果她是一张纯净的白纸,司徒格有幸能为她涂上颜色,那么他就有能耐将其擦净。
“她死了又怎么会醒?”司徒槿哭着说,“该醒的人是你!”
齐名轻轻笑了笑,和蔼可亲的说,听话,赶紧去上课。
司徒槿咬牙狠狠跺了跺脚,泪眼婆娑的瞪着齐名的脸,半久才扭身跑开了。
齐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回过神,继续翻看报纸。
前几天无意间在日报上看到公安局的副局长醉酒驾驶车祸身亡,日期刚好是司徒格去哈尔滨的那个晚上,而第二天任小茴就说他有事回去了。
齐名并不是有意要将司徒格与这件事连在一起,但看到这个头版头条时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了他的影子。
根据这几日的相继报道,似乎更倾向于副局长醉酒驾驶意外车祸身亡。但网上却给出了很多种猜测,毕竟官场的黑暗众所周知,政府若是只想就着意外来结案根本无法令人信服。
齐名把目前所见到的和从任小茴口中所说的结合起来,加上在医院时司徒格那一番的“坦诚”,将那一伙儿的人统统回忆了一遍,最后锁定在那次在万达与任小茴遇见的一个面如冷霜的男人身上,他记得就这个人没有去哈尔滨。
虽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利害关系,但无疑是入手司徒格背景的不二之选。想着任小茴身边潜伏着一只猛兽,他又怎能两袖清风潇洒走一回。
说说也已经有些年没有去思考这些头皮发胀的事情了,齐名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将报纸合上丢在一旁,闭目养神。
柔弱的光线还未抵达万物之上就被阵阵和风带走,徒留一场空落。
齐名突然惊觉这样坐着根本干不了什么事,大脑永远及不过双腿带来的震撼,索性起身将凳子收进店里,打算出去逛一圈,说不定能有新的收获。
走在清落的街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想起半个月前还跟任小茴深夜走在异乡,也并没有这种感受。
他不敢承认,没有任小茴的世界,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陌生的。
一亮熟悉的车子从眼前呼啸而过,齐名潜意识的望过去,那个车牌号是司徒格的。
车子停在了一家茶楼下,远远就见司徒格行色匆匆的走了进去。
齐名想都没想赶紧跟了上去,看来今天确实收获不小啊。
他并没有走进茶楼,而是在外面找了一个可以避身的地方,来一个守株待兔。
没多久就见司徒格走了出来,身边还紧跟着一个极漂亮的女人,一起上了车,扬长而去。
齐名很想拦一辆出租车继续跟上去,可半天都没有看到一辆空的,才发现那些侦探什么的也都是小说电影里搞搞的,现实中哪有这么顺畅。
失望之余抬头望了一眼这个茶楼——品珍楼,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瞧瞧。
迎接自己的是一条由红木扇门隔出来的宽约三米长约十米的走廊,左侧一排大红柱,上面均有刻字,拐弯处放着一个青花瓷,贵气中不失雅韵。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齐名走得很慢,走到拐角处刚好十根红柱,上面借用的正是陆羽和耿湋的那首《连句多暇赠陆三山人》的前五句——一生为墨客,几世作茶仙。喜是攀阑者,惭非负鼎贤。禁门闻曙漏,顾渚入晨烟。拜井孤城里,携笼万壑前。闲喧悲异趣,语默取同年。
此番不难看出这家茶楼的主人对茶的造诣颇深,虽身处红尘却依旧把自己放在与大自然相结合的位置,修养与情操都令来人暗暗折服。
齐名很好奇这家店的主人,若是能与这样的人交上朋友,肯定会少去很多烦扰,这边想来便扭头问身旁的人,请问贵店的老板在吗?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娘刚刚出去了。”
齐名心中一紧,难不成刚刚那位极漂亮的女人就是这家茶楼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