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洲抱着我,僵着身子,半晌却无言。
又好半日,才听得他哽涩开口:“阿离……”只两一个字,后面便没了言语。
我愣了下,从他胸口前挣开,伸手往他脸上摸了摸:“你哭了?”
他咳了一声,偏过头:“没,没有。”
我沉默了下,肃然道:“好吧,是喜极而泣。”
他又咳了一声,声音里却带了分明的笑意。
小桃火急火燎备了清粥端上来。在一旁看着云洲喂我一口口喝下,哭得稀里哗啦,末了,又抽抽搭搭道:“洗澡水也一并备好了,小姐躺了好几天了,要不要起来洗个澡?”
我点点头。
云洲便放了碗,拨了拨我额前的发丝,道:“那你先泡澡,我一会儿再来。”说罢,从床边起身欲走。
我慌忙捞住他的手腕。
他探身下来,道:“怎么了?”
我支吾了下,道:“我眼睛看不到,你、你帮我洗,好吗?”
他手僵了下:“阿离,你……”
我咬了咬唇。半日,听他缓声道:“好。”
小桃手上端着的碗哐当一声掉到地上。旋即听她声音颤抖道:“小、小姐、好、好奔放……”
云洲轻轻咳了一声。
小桃闭了嘴,十分乖觉的拾了碗渣子出了去,大概是太过于激动,走了几步,听得噗通一声巨响,大概是扑到门槛外面去了。
云洲将我床上扶起,低声道,“我扶你去浴房。”顿了下,又道,“等会,我……闭着眼睛。”
我低着头,没做声。
小桃已将洗澡水备好,房间里热气笼身,云洲僵着手解我衣服,手指微凉,有些颤抖。他解的极慢,呼吸有些重,我顿了下,叫他:“小哥哥。”
他哑声道:“嗯?”
我道:“你抱着我。”
他顿了下,将我拥到怀里:“怎么了?”
我伸手环住他背,将脸埋在他胸膛上:“小哥哥,我……想为你生个孩子。”
云洲身子猛地一僵,半日,嘶哑着嗓子道:“阿离?”
我命盘残缺,是命中注定,将来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我和他跌跌撞撞走了这多年,聚了散,散了又聚,而今终于到了一起,然,却未必就是圆满结局,这一刻我眼睛失明,没了眼睛,也许下一刻,就没了命,也许再下一刻,连他也失了明。
趁着现在还好好的,便就好好爱罢。
我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往他脸上啄了一口。
他僵着没动。
我攀着他,吮上他嘴唇,又从他唇边吻到他下巴,最后又到他耳根处。
他呼吸声愈重,手指紧紧嵌在我胳膊上,**********摸摸索索去解他衣裳,正抖着手将他腰带拉开,忽被他猛地拉近怀里,脚下不知怎的一个变故,两人双双摔到了地上。
我趴在他胸膛上愣了一愣,伸手去摸他的脸,道:“小哥哥,你没事吧?”
半日没听到动静,我声音一颤,慌道:“小哥哥……”
话刚一出口,便被他倾身压到了地上,嘴唇顷刻被封住。
他咬着我的唇,辗碾吮吸,或轻或慢,或急或迅猛,却始终带着点小心翼翼。我起先有些愣怔,待反应过来,开始慢慢回应。
唇齿交接间,我闻见他近在耳边的喘息和心跳,模糊中,像是听见谁在唱歌,沉沉浮浮的调子,仿佛又忆起那些旧日里的景象,刻得斑斑驳驳的歪脖子树,他的笑颜,狗尾巴花开满地,杨柳青青,油菜黄黄,还有药师谷火红火红的山茶。
他辗碾着我的唇,一寸寸吻下来,呢喃唤我,阿离,阿离,缠绵而温柔,我像是半坠在云里,整个身子飘飘忽忽,恍惚间忽然忆起在冥界的那个午后,后山的那条河边,他也是这样从我身上一寸寸的吻下来,从指尖到足尖,细腻的,温柔的,也是这样一声声的唤我,阿离,阿离。
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脸,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听得出那声阿离里藏的温柔缱绻。
这个人他仿佛从未离开我,一直的一直都在我身边。从三百岁的那年,我遇到他,牵他的手,拉他在油菜地里满地打滚,和他下水摸鱼掏鸟蛋,到我们慢慢长大,到我掰开他的嘴,强灌他忘情泉,再到此时此刻的缠绵。就像时光一步到头,我们本就一直这么相偎相依,地老天荒。
假如我们在一起,他还能活,我还能活,最好也不过此刻缠绵。
俄而,衣衫被褪尽。
他的吻又细细密密落下来,我身上像是燃了一把火,滚烫熬人。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间听他附在我耳边道:“还是会很痛,忍不过的话,还咬我。”
痛如疾风破竹忽来,又若惊涛拍岸,我狠狠咬住他肩头。
一时过,我侧身枕着他的胳膊,埋头在他胸膛上,听他如擂的心跳声,心里觉得欢喜而圆满。他把玩着我发丝,道:“我等了你这么久,而今,终于算是等到了。”
我搂了搂他。
他叹了一声,又道:“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再不要不声不吭得灌什么忘情泉忘情水乱七八糟的,知道么?”
我咬咬唇:“当时,我真怕你死了。”
他手顿了下:“那现在,不怕了?”
我沉默了,道:“还是怕,可是……”
他低笑了声,截断了我的话,将我往身上揽了揽,道,“好了,我知道了。”说完,顿了下,将我搂紧了些,温柔地叹,“阿离,我们成亲好不好?”
我搂紧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