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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徽宗

△建中靖国元年(辛巳,一一○一) (案:钱氏《朔闰考》:是年辛巳。)

1、春正月壬戌朔,改元。(依《续长编》通例补。案:李氏《长编》通例,每一帝立之元年,特书春正月某某朔改元,其中间复改元则不书。兹据其例,补之正月壬戌朔。见下任伯雨《疏》及《宋史·本纪》。)

2、丁丑,命尚书右仆射曾布为大行皇太后山陵使。(《纪事本末》卷百三十。)

《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正月朔,有流星光烛地,自西南入尾,抵距星。是夕,有赤气起东北方,亘西方,中出白气二;将散,复有黑气在傍。任伯雨言:“正岁之始,建寅之月,其卦为泰,年方改元,时方孟春,月居正首,日为壬戌。是陛下本命,而赤气起於暮夜之幽。以一日言之,日为阳,夜为阴。以四方言之,东南为阳,西北为阴。从五色推之,赤为阳,黑与白为阴。从事推之,朝廷为阳,宫禁为阴;中国为阳,夷狄为阴;君子为阳,小人为阴;德为阳,兵为阴。此宫禁阴谋,下干上之证也。渐訩正而西散为白,而白主兵,此夷狄窃发之证也。陛下以灭异为警戒,不可不深思远虑。”案:《九朝备要》录任伯雨疏,较此为详。《东都事略》本传云:时欲建火星观以禳之,伯雨不可曰:“圣人修德以弭灭,未有祈禳而消变。”李濂《汴京遗迹志》卷十四云:建中元年正月,任伯雨上疏云:“臣闻天人之交,不啻影响灭祥之来,必有象类,故格王先正厥事,而圣人惟能畏天。尝闻修德以弭灭,未有因祈禳而消变者也。《六经》所载,百世可知。臣风闻近日内臣打量太乙宫侧欲建火星观以禳赤气之异。臣始闻之,中心不信,亦既累日,传者益众。臣为谏官,当救其源,闻虽未详,敢不先事!犬马之心,诚不能已。窃惟陛下即位以来,灭异屡降,盖天之於人君,犹父之於其子,爱之深则教之,至数有灭异,或者欲陛下戒惧以谨厥初欤?陛下固宜小心修德,克己正事。谨按《洪范》以五事配五福,说者谓视之不明,是谓不哲时则有赤祥。陛下当益广聪明,判别贤佞,揽权纲以信赏罚,专威福以察功罪,使皇明赫赫,事至必断,则乖异之象转为休祥。昔太戊有桑楮之妖,高宗有鼎雉之异,皆能寅畏,克正厥事,成中兴之功,延过惓之年,未闻劳人费财,留心土木也。若使修德之效不及祈禳,则圣人《六经》何独不载?又或祈禳有感,修德不应,则无私之上天,顾可以私祷乎?陛下必若建此,臣窃计其费不下万金,将取之有司邪,则帑藏空虚;取之内庭邪,则括刷已迫。河北一路,物贵人饥,前年至今,流移满道,与其捐所急以事无用,孰若缓所用以恤所急?如此,则所费有名,所惠成德,人人鼓舞,天下相庆,皆谓陛下损己便民,道光前古,人心悦而天意得矣。赤气之异,岂不转而为祥哉?臣伏愿陛下远稽格王,仰测天意,畏之以心,谨之於事,不泥世俗之论,罢去祈禳之役,则人情自孚,上穹昭答矣。”

又:云:范纯仁薨,口占遗表,劝上清心寡欲,约己便民,绝朋党之论,察邪正之归,毋轻议边事,易逐言官,辨明宣仁诬谤。略曰:“若宣仁之诬谤未明,致保祐之忧勤不显,皆权臣务快其私忿,非泰陵实谓之当然。”上闻讣,痛悼,谥曰忠宣。案:此事李《十朝纲要》系之癸亥,《宋史·本纪》系之癸酉。《宋文鉴》李之仪《代范忠宣公遗表》云:伏念臣赋性拙直,禀生艰危,忠义虽得之家传,利害率同於人欲。未始苟作以干誉,不敢患失以营私。盖常先天下而忧,期不负圣人之学,此先臣所以教子,而微臣资以事君。粤自治平擢为御史,继逢神考进列谏垣,荏苒五十二年,首尾四十六任,分符拥节,持橐守边。晚叨宥密之求,再席钧衡之寄。遇事辄发,曾不顾身,因时有为,止欲及物。固知盈满之当戒,弗思祸衅之阴乘。万里风涛,仅脱江鱼之葬;四年瘴疠,几从山鬼之游。忽遭睿圣之临朝,首图纤介之旧物。复官易地,遣使宣恩。而臣目已不明,无复仰瞻於舜日;身犹可免,或能亲奉於尧言。岂事理之能谐,果神明之见啬。未复九重之入观,卒然四体之不随空惭田亩之还,上负乾坤之造。犹且彊亲药石,贪恋岁时。傥粗释於沈迷,或稍纡於报效。今则膏盲已逼,气息仅存,泉路非遥,圣时永隔。恐叩阍之靡及,虽结草以何为?是以假漏偷生,刳心沥恳。庶皇慈之俯鉴,亮愚意之无他。臣若不言,死有馀恨。伏望皇帝陛下清心寡欲,约己便民。达孝道於精微,扩仁心於广远。深绝朋党之论,详察邪正之归。搜抉幽隐,以尽人材;屏斥奇巧,以厚风俗。爱惜生灵而无轻议边事,包容狂直而无易逐言官。若宣仁之诬谤未明,致保祐之忧勤不显,本权臣务快其私忿,非泰陵实谓之当然。以至未究流人之往愆,悉以圣恩而特叙。尚使存殁,犹污瑕疵,又安得解疆埸之严,遂空帑藏之积?有城必守,得地难耕。凡此数端,愿留圣念,无令后患,常轸渊衷。臣所重者,陛下上圣之资;臣所爱者,宗社无疆之业。苟斯言之可采,则虽死而犹生。泪尽词穷,形留神逝。《东都事略·范纯仁传》云:纯仁口占遗表,命其门人李之仪次第之。纯仁既卒,蔡京用事,小人傅会,言纯仁遗表,子正平与李之仪撰造,以为非纯仁意。正平与之仪皆下御史狱。初,蔡京欲结后戚,故奏展向氏坟事,下开封,正平为开封尉往按视其地,以民田不可夺,府以其言闻。京坐赎金,由此恨正平,故诬以罪。后正平遇赦归,遂不复仕。

又:云:皇太后向氏崩,追尊太妃陈氏为钦慈皇后。案:《十朝纲要》、《宋史·本纪》并甲戌日。

又:云:以赵挺之为御史中丞。时曾布与挺之俱在太后陵下,布谕挺之建议绍述,以合上意。挺之自此击元祐旧臣不遗馀力,而国论一变矣。案:《九朝备要》云:时曾布为皇太后山陵使,挺之为仪仗使。《东都事略赵挺之传》云:挺之除御史中丞,言:“祖宗朝用侍从之臣,无内外轻重之异。昔李峤请选近臣,分典大州,而韦嗣立请先行。本朝张知白为从官。亦乞分台阁之臣出守,而知白因请自行。愿稍增重外职,且使近臣少习治民。”《江公望传》云:建中靖国元年,公望除左司谏。时御史中丞赵挺之与户部尚书王古同治放欠,挺之劾古倾天下之财以为私惠者。公望以为上登极大赦,欲与天下更始,一切蠲免,岂容古以私意能倾天下之财;上疏曰:“人君所以知时政之利病、人臣之忠邪,无若谏官、御史之为可信也。患闻知之不博也,故听以风闻,虽事有不实,闻无不言。至若挟情肆诬,快私忿、罔上听,陛下不可以不察也。臣闻挺之与古论事,每每不合,屡见言气,怀不平之心有待而发。俚语有之‘官事私雠’,此小人之所不为,而挺之安为之,岂忠臣乎?”

又:云:行入粟补官法。案:《十朝纲要》云:己卯,诏许河东、陕西路入粟授官,自奉职、借职、太庙斋郎其直各有差。《宋史范仲淹传》:子纯粹,尝论卖官之滥,以为:“国法固许进纳取官,然未尝听其理选,今西北三路,许纳三千二百缗买斋郎,四千六百缗买供奉职,并免试注官。夫天下士大夫服勤至於垂死,不霑世恩,其富民猾商,损钱千万,则可任三子,窃为朝廷惜之。”疏上,不报。《东都事略王觌传》云:觌谓理财之本在节俭,尝上疏论之。时朝廷以边计不足,鬻爵,觌力言其弊,以为:“今无穷之费,正在西陲,与其行鬻爵之权,不若损费。”

1、二月(案:钱氏《朔闰考》:是月壬辰朔。) 甲寅,右司谏陈祐言:“通议大夫、知扬州林希於绍圣初掌书命,草吕大防、刘挚、苏辙、梁焘等制,皆务求合章惇之意,至有‘老奸擅国’之语。陛下顷闻臣言褫其职,自大名移扬州,而希谢表具言所撰告皆出於先朝。大抵奸臣毁败善类,事成则摅己所愤,事败则归过於君。至如过失未形而训辞先具,安得为责人之名?历辨诋诬而上侵圣烈,安得为死节之义?党附权要,不一二年间致位枢近,其於谋身,不得谓之拙;讬名王言,多所挤陷,以误先朝之事,其於为国,不得谓之忠。”又曰:“陛下以礼进退大臣,务存国体。希备位执政,乃不知隆君亲,谨名分,一不快意,忿躁不平之气溢於谢章,慢上不敬,略无畏惧。此而可忍,孰不可忍?伏望省览希章与臣所言,特赐指挥,重行降黜。”诏贬林希知舒州。《纪事本末》卷百二十。案:此节据《东都事略陈祐传》较正。(《纪事本末》文字多譌,且阙於“绍圣初”至“归过於君至如”八十八字,文义未明。)

2、右司谏陈祐检会侍御史陈次升言:“朝散大夫、知随州张商英,奸邪凶险,猖狂妄作。绍圣初,备位谏官,不图报国,乃与宰相章惇结为死党,诋诬忠良,陷害善类,而又与百姓盖渐,增改词状,要在中伤大臣。既令盖渐论诉,而商英肆行弹击,天下不容,恶詀计自彰,卒以得罪。哲宗洞照其情,必欲终弃,每有进拟,屡却不用。而惇出死力维持,久而遂玷从列。小人得路,排陷尤多。近者朝廷欲惩奸恶,聊示薄责,公议尚未厌服。商英曾不自讼,到任谢表又肆诋诬,以文己过,冀惑天听。”诏降商英为朝奉大夫。商英随州谢表云:哲宗即位,太母受遗,承六叶之美,成丁酉年之全盛。四夷畏服,兆姓阜康。法度修明,府库充实。守而勿失,安所纷更?只缘用事之臣,自是专门之学,累年怀蓄,一旦吐伸,揭簿差徭,雕虫考试,回河东注,割地西还,汲引交游,罗列台省,抨弹云上,议论日新,异同既繁,威福随骤。其始也止於并罢使者,其究也至於流殛大臣。挌开罗织之端,造成报复之衅。哲宗皇帝久居保祐,备察细微,登用谋臣,究治谤语。一麾汝海,坐穷兵黩武之讥;万里英州,下詀正欺愚之令。於是四方响应,众口雷同。政府分阅,封章史馆。推求笔削,退朝聚议,造膝进呈,自嗟识性之愚蒙,每被辈流之忌膈。还朝既晚,在职不多。故始逐垂帘之臣,未尝干豫;终行过岭之责,亦罔闻知。区区曾效於涓涘,一一可推於岁月。”其言无忌惮类此。绍圣初,章惇坐言者十九章,责司马光等言者八人,而商英凡六章,比他人特多,盖商英实?死党。今乃以迹疏交浅,无所干预为辞,故次升劾之。(《纪事本末》卷百二十,又百三十一。案:《宋史陈次升传》:徽宗立,召为侍御史。极论惇、卞、曾布、蔡京之恶。窜惇於雷,居卞於池,出京於江宁。不及劾张商英事。)

3、刘挚诸子护丧还乡里。(案:元符三年二月,诏刘挚许归葬,子许叙复。) 嗣子?径伏阙下,投登闻匦上疏,又持副封诣都堂叩宰相。今韩丞相忠彦及曾丞相布许中书将皆取实封案牍开视,知其谬妄明白如此。二十五日案:是月之丙辰。有旨:“文及甫、蔡渭所陈,显无实状,已行贬责。绍圣五年四月四日指挥更不施行,然后殁后诬谤所坐皆得释。”(《续长编》卷四百九十注。案:《宋文鉴》卷七十一刘跂谢昭雪表云:投畀谗人,已悟告言之妄;蠲除诏令,更申论坐之冤。没而有知,死且不朽。窃以前世论事,下敢告之章,法家原情,著反坐之律,未闻私书谬悠之谤,可致公朝夷灭之刑。翳彼无良,遘为不令,因党友之尺牍,形闾巷之有辞。引鹰扬尚父之言,诵高贵乡公之语。靡惭嗤鄙,惟幸诋诬。既内慊於不根,又阴虞於后患。祷其付火,固绝意於上闻;讬以屏人,复何施於参验?不攻自破,欲盖而彰巧,谁谓其如簧,市共知於无虎。虽毁者挟怨,必以恶声。而小人乘危,遂为奇货。密誊旧札,历遗众仇。险不啻於山川,食无馀於犬彘。逮从吏讯,几误国章;意所株连,人以股栗。浩有漂山之势,岌如累卵之危。赖先帝照瞩之明,察权臣吞噬之患。特迂清问,少缓严科。然而先臣诸孤,终以屏废,阖门百口,益复幽囚。奭瘴疠者十丧,隶臣妾者三岁。无罪且至於如此,大戮亦何以复加?会上圣之龙飞,破群疑而冰释。谴累所逮,诉告必申。悼前日之祸机,嗟何可及!挂有司之罪籍,名或未除。用再沥於肺肝,敢上尘於旒扆。理无难者,宜靡悼於改为;事已灼然,遂悉从於釐正。此盖皇帝陛下乾行以健,离丽而明。体大舜堲谗之方,广有唐辨谤之略。孤忠素节,事已白於九原;弱子幼孙,誓各坚於一死。微生何算,洪造难酬。《宋史刘挚传》云:跂能为文章,遭党事,为官拓落,家居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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