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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善恶分明有报应一门双贵大团圆

话说钱正林先生,为人正道。凡事不论大小,从不欺人。年轻之时,几科乡试,不能上进。此乃是时运不佳,以后开馆训蒙为业。又遇王有仁学生做出这样的故事出来,他就与学生伸冤雪恨。被官私所累,又是几年,不能时运处馆。也是这时运不济之故。幸亏朋友识他的,晓得他为人之道。不果时运欠通,将来总有发达之日,昌盛之时。现任盐城县教谕,然而又是一个穷官。那长子钱云,甲午科乡试第三十三名举子。三报连捷,报到家门。钱正林晓得这个信息,喜出望外。一时亲朋庆贺如云。那时钱正林家中,好不热闹。远近亲友,俱来恭贺。开年次子年幼入学。钱姓一门父子三人,均已发达。光阴迅速,又是三载。次子又中式举子。其时正林已致仕回家。那时仍回如皋祖籍,明年会试,钱云兄弟两人,一同进京会试。当年钱云未得上进,而次子得了中进士。兄弟两人回到家中。

钱正林好不欢喜。那李氏夫人甚是喜悦心头。遂与丈夫正林闲谈,说道:“想为人功名之事,无能强求。丈夫你那年轻之时,南考到上京去,费了多少钱。吃了多少辛苦,时运不济,竟勿能上进。就是勉强,也是没用的。如今两个儿子,并不费事。俱各成名。谅必是总有怎么修德,总有怎么缘故。”正林道:“现下话,话少说。长子已早有金定小姐为妇,而今男成女大。也要与他一完其婚姻之礼,成其夫妇之缘才是道理。即如次子,已中了进士,从此官阶有望了。但是也要与他攀成一家亲事。待长子完婚之后,再与次子成亲。我家两个儿子娶了两房媳妇。待长房里生了长孙,也不必说。如其生了次孙,要与王家为嗣。将来顶王姓香火,所有以前荆知州吩咐下来的,王姓家产事业,田地等物,原付还王家收管。但是这一句话儿,是我以前收管他家业之事。我就将此话说过,所以倘到后来,仍要照以前的。断不可稍有更改的。但是王家若能有后代传香火,总要望我能可生了第一个孙子,则王家就可以仍将后嗣接下了。但是我虽有这条好良心,未知可能够如我这条愿。”那李氏夫人道:“叫声丈夫啊!你既有这条好心,岂有没得好报。不要说你生两个孙子,就是将来有十个八个孙子也未可知。”正林道:“明日就去择选良辰,与长子完婚。”

正在谈讲之际,门首来了两个中年妇人,两人走将进来。道过万福,开言说道了。叫声“钱老爷,钱太太在上,我们不是别人,就是住在小板桥头的。他叫胡二妈妈,我叫徐氏三娘。我们与你老爷乃是从幼就认得的。那位胡二妈妈,他是同你老爷是世代的老邻居。他当家的一向在张翰林老爷家下做长随的。你钱老爷为因一向出门多年不会,故而有点见面生了。”那钱正林仔细一想,说道:“不差,不差。我想着了是有的。介末(这么)请教胡二妈妈哩!你在还有一个老婆婆,如今可在么?”那胡妈妈接口说道:“那个是我家婆婆,如今不在了。竟已故世了六七年了。”正林道:“阿呀,我长久不在家乡,连是这个隔壁的世居,也认不得了。如此两位妈妈,请坐请坐。请问你们二人,今日到在家来,有何贵事?细细讲我知道。”

那胡二妈妈说道:“我们今日来到府上,非为别事。乃为听见你家二少爷,自从中了进士,为何时常不在家里?但未知可曾恭喜,说过亲事么?”正林答道:“因为他的年纪小的狠,且为慢慢点儿不妨的。只要门当户对,就是慢点也好。他是常在京中候缺,或者得了一官半职,那时完姻不迟。”那胡二妈妈与那徐三娘子,二人齐声对答道:“叫声钱老爷啊,我们奉禀你老爷听。自古说的:男大须婚,女大须嫁。况且二少爷后来官高显爵,必须先娶官太太。上任起来,好成显宦。现在有一位小姐,真个是男才女貌。况且乡绅,对现任八两对半斤,凑巧得紧,天赐良缘。老爷你认道是谁?就是这位张翰林的第三个女儿。他家大小姐,嫁到杭州陈学台的儿子,也是做官做府的人家。他家二小姐,嫁到苏州李藩台家。第二个少爷是现在在京里做刑部官员外郎。都是官府人家,攀官府人家。可惜,这个张翰林老爷,如今不在世了。是前年夏天故世的。现在府中不论大小事务,都是大少爷做主。老太太是享福人,诸事不管的。听凭大少爷怎说怎好。这位大少爷他是吃我的乳,长大的。所以我的话,他是句句听我的。阿钱老爷啊,这老爷啊着实可以做得的。但未知你老爷意下若何?但未知太太意下如何?”李氏夫人道:“据你们说来,却是好的。但是我家二少爷现下不在家。自从进京去,还未曾回家。”

那徐三娘胡二妈妈,两人齐声答道:“要老爷太太二人做主就是了。不过望二少爷回家与他做亲就是了。”钱正林道既然如此,你们可以请一个八字来。待我唤算命先生,排排八字看,配与不配。然后再谈是了。”胡二妈妈与徐三娘子,两人立起身来。便说道:“我们去了。待选过好日,请八字过来是了。”二人辞别出去了。当时钱正林与李氏夫人说道的,与钱云完姻最为要紧。即便选了吉日。那时大吹大擂,诸亲好友,以及满城官府、乡邻人等,俱来道喜恭贺。钱正林夫妇二人,足足忙忙碌碌十余天,方才停当。那钱云,自从洞房吉日之后,少年夫妇,你恭我敬,恩爱非凡。金定小姐倒也十分贤惠,十分孝顺。所以公婆欢喜。歇了数天,那两个媒婆将张翰林家三小姐的八字帖请到。钱正林他也喜悦之甚,遂请算命先生排一看。据云:格局清高,富贵荣华,十全十美。而且与乾造正合。正林听的如此说,得意心怀,喜不自胜。随那端正聘礼,两家和合。正佳偶本是天成。到了明年,与次子完姻。又是一番热闹,自不必说。我也不表。

光阴易过,日月如梭。金定小姐已怀六甲,渐已十月满足。那日忽言腹痛,即分娩之下,是一个男儿。那第二房媳妇,也是生下一个男儿。如今钱正林是居然一个富贵人家。两房媳妇十分孝顺,两个孙儿都聪慧伶俐。是年春月,那一房媳妇,就是金定小姐,又生下了一个男儿,正林想道:“如今这个事情,俱已如了我的心愿。”即与李氏夫人说道:“我因从前说过之话,断不可忘记。说长房里如其以后,得能生了两个男儿。这长孙是不必说,这第二个孙儿,要与王家顶香火的。所有王家的些家产物件,以前荆知州交待我经管的,仍然照还王家。待二孙儿长大成人,就是有这一些些产业。他也好过度日子了。”李氏夫人道:“相公此说不差。但是媳妇面前,也要与他说过明白才好。”正林:“这个自然。”光阴迅速,不觉三个孙男俱已长大。其时有泗洲柳青溪仍在通州作幕。那时钱正林到通州去,聘请他来家中。打扫一间书房起来,将这三个孙子,拜他为师。教训他书诗文墨。那二孙男到了十六岁,年已弱冠。正林就将一本账簿,拿将出来。上面一行一行写得清清白白。某物在那里,某产在那里,一一交代。就另造一所宅室,与他居住。钱正林寿至九十而终。子富贵荣寿双全。

想王世成也是一个人,在世一番为人。乃因遇着事,贪利刁滑奸枭。见色就生淫乱之心,见财就想剥削之意。就叫古人之言:我不淫人妻,人不淫我妇。他因为一见女子,生得有几分颜色的,他就朝思夜想。若能到了他的手,他就算好过。若然不能到手的,他总要心中常常思念。但是这一样事情,最伤阴骘。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这句说话,虽然是一句俗语,却是最灵验的。奉劝世人切不可贪好淫欲。如其贪淫好色之人,到底总无好报。

看这一部书,句句都是劝人为善,不可为恶。平生为恶的,平生好色的,贪财坏义贪淫坏德。就是这个王世成,如此一段报应,岂不令人毛骨悚然,好不骇杀。即如钱正林之为人,生平正直以为事,见色不乱。宛然一个柳下惠再世,坐怀不乱。他虽然没有柳下惠的道德,而见色不乱,也是生平的好处。再者不爱人的钱财,义气为重,也是他的好处。就是代学生伸冤雪恨,这个事情,叫别人那个肯做?他也不顾自己性命,只要冤明恨白。他这些事都是好处。所以积德善事,而有好报。现下子贵孙荣,家业渐渐广活,就是补报。他的生平,几段好处,这就是善报了。所以为人切不可为非作恶。必须走正道看事。勿要贪淫好色,要紧,要紧。我这里还有一卷《武圣觉世经》请君看看读读,也是好处。经曰:人生在世,贵尽忠孝节义等事。万于人道无愧,可立于天地之间。若不尽忠孝节义等事,其心已死。身虽在世,是谓偷生。凡人心即神,神即心。无愧神,若是欺心,便是欺神也。故君子三畏四知,以慎其独。勿谓暗室可欺,屋漏可窥,一动一静,神明鉴察。十目十手,理所必至。况报应昭昭,不紊毫发。淫为万恶首,孝为百行原。世有逆理,于心有愧者,勿谓有利而行之;凡有合理,于心无愧者,勿谓无利而不行。若负吾教,请试吾刃。敬天地礼神,奉祖先孝双亲。守王法,重师尊。爱兄弟,信朋友,睦宗族,和乡邻,别夫妇,教子孙。时行方便广阴功,子孙难济急,恤孤怜贫,创修庙宇,印造经文。舍药施茶,戒杀放生,造桥修路,矜危拔困。重粟惜福,排难解纷,损资成美,垂训教人。冤仇解释,斗秤公平。亲近有德,远避凶人。隐恶扬善,利物利人。回心向道,改过自新。满目仁慈,恶念不生。一切善事,仁心奉行,人虽不见,神已早闻。加福增寿,添子益孙。灾消病愈,福患不浸。人物咸宁,吉星照临。若存恶心,不行善事,淫人妻女,破人婚姻。坏人名节,妒人技能。谋人财产,唆人争讼。损人利己,肥家活身。恨天怨地,骂雨呵风。谤圣毁贤,灭像欺神。宰杀牛犬,污秽字纸,恃劳凌善,倚富压贫。离人骨肉,间人兄弟。不信正道,奸盗邪淫。好尚奢诈,不重俭勤。若弃五谷,不报有恩。瞒心昧己,大斗小称。假立邪教,引诱愚人。诡说升天,敛物行淫,明瞒暗骗,横言曲语。白日咒诅,背地谋害,不存天理,不顺人心。不信报应,引人作恶。不修片善,行诸恶事。官司口舌,水火盗贼。恶毒瘟疫,生败产业。杀身亡家,男盗女淫。近报在身,远报子孙。神明鉴察,毫发不紊。善恶两道,祸福攸分。行善福报,作恶祸临。我作斯语,愿人奉行。言虽浅近,大益身心。戏侮吾言,斩首分形。有能持诵,消凶聚庆。求子得子,求寿得寿。富贵功名,皆能有成。凡有所祈,如意而获。万祸雪消,千祥云集,诸如此福,旦夕可致。吾本无私,惟佑善人。众善奉行,无怠厥志。

但此经乃劝世人,必须行善事善报。如行恶事,必有恶报。朱夫子治家格言曰:见色而起淫心,报在妻女。世上惟淫欲之事,最是恶事,切不可为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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