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月色如水。
池塘小潭之中,蛙鸣之声此起彼伏。柔柔的夜风夹杂着花香、虫鸣、捣衣声,飘向未知的远方。天地之间,生机一片。
宋野静静地站在月光下,任微风轻轻拂过自己的脸庞,默默地感受着这股纯纯的意境,内心充满了温暖与活力。
如果有人在旁边的话,就会吃惊的发现,宋野一呼一吸之间,都发出如长鲸吸水一般的声音,整个身体明明站在原地,却又彷佛随着春风进行某种奇妙的律动。
在宋野的眉心,一个漆黑如墨的字符若隐若现,发出一阵阵金黄色的光芒,将宋野完全包裹起来。这些光芒,好像一两岁的婴孩儿,刚刚学会走路,在宋野身体周围跌跌撞撞,不能远离。
眉心,又被称为“天庭”、“天门”、“父窍”。据说此窍一旦打通,则百脉俱通,身轻如燕,百病不生。在民间,人们形容一个人有大福气,往往都会说此人“天庭饱满”、“福禄无边”。
此时,宋野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脑海里,因为当他的心境进入一种空灵翔实的境界,便再度感到了周天十三禁本的召唤。
至于体外发生的情况,宋野则根本不知道,如果事先知道,恐怕就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外边练功了。正因为是夜晚,宋野发出的光芒更像一个大灯笼,难免会吸引一些路过的武者散修的注意。
……
依然是一望无垠的空间,依然是那本厚厚的古书,静静地漂浮在宋野面前。一个青稚的声音在宋野心里回荡,诉说着一些复杂的意念。
“是要我翻开它吗……”宋野喃喃道,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这本巨书。脑海中,那个青稚的声音居然传来一种感到很舒服的感觉,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好吧,试试看。”宋野轻轻揭起封面,但刚露出一丝缝隙,便“啪”的一声,又重新合上了。
“不会是嫌我没有诚意吧,双手试试。”
“不会要我先祭拜一番吧……”
“总不会要我打你一顿吧……”
宋野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自己用尽各种招数,这书页居然还纹丝不动。
“自己要我翻开,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耍我啊?”宋野小声嘀咕着,双手抱胸,一副“我已经没有没兴趣了”的样子。
“嘻嘻嘻,大笨蛋……用心,用‘春’的意境……”
这个童声居然发出了清清的笑声,在宋野脑海里一阵闹腾,好像小孩子笑地满地打滚一样。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宋野嘴唇一张一合,已经目瞪口呆了。
“原来,是要我用领悟到的‘春’的意境,去和书页沟通吗?这种事情早告诉我不就好了,是故意的吧,你个小兔崽子……”宋野心里恶狠狠地猜想了一番,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似乎已经不想动手了。
“呜呜呜,我……错了……求你……”过了片刻,见宋野仍然没有动静,童声似乎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
宋野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连忙手忙脚乱的抚摸古书,安慰道:“这儿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啊!”
“呵呵呵……不哭,不哭……”童声立马就破涕为笑了,转变之快,让人感叹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单纯的生命。
“这个小孩儿,不会就是这本书的器灵吧?”宋野也知道,很多武者都喜欢用法宝,而且喜欢往里面塞些莫名其妙的生命,作为器灵。一般有器灵的法宝,都是很厉害的那种,什么翻江倒海,扛山拔岳,说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喂,你能不能变个身体出来,这样很怪异啊?”宋野疑惑道。
“现在……不能……能量不够。”小孩儿的声音很低落,很伤心的样子。
“这样啊……那以后再说吧。老头子既然把你留给我,以后就是我来照顾你了!”宋野在心里默默想道。对于这个“器灵”,宋野倒没当什么法宝工具来看,而是有一种亲人的感觉。可惜现在自己饭都吃不饱,就收了一个小弟,幸好小弟不用吃饭。
“呼!”
宋野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境再度恢复空灵,心神不由又飘到那个春雷乍响的夜晚,那只如玉的巨手,那场如甘霖一般的春雨。这一切,都是那么刻骨铭心的记忆。
于绝望中降下希望,像母亲的爱一样润物无声,潜移默化,复苏万物却从不自矜。这,就是春之道吧!
书页一接触到宋野心中的这股意念,立刻发出欢快的声音,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跳来跳去。在宋野柔和的目光中,第一页,终于缓缓翻开了。
“四季”,简简单单的两个大字,却透漏出一种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的意境。与此同时,一条比之前更加磅礴的河流从书页中涌出,浩浩汤汤。河流中,有春花秋月,夏雷冬雪。四季轮回,苍生沉浮。
“这是……四季之道!”
宋野静静地看着这条河流进入自己的身体,同时细细体味着这股庞大的意念。这便是“周天第一禁本”所包含的内容了。
宋野本身并不太清楚这股意念的价值。但是如果被别的武者知道了这种东西,宋野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立马就要被人捉住,用尽各种办法,逼问秘密。天地之间,什么最大?当然是道。
一般的武者修炼,或许是为了好勇斗狠,大杀四方;或许是为了以力量掌握更大的权势,生杀予夺,左拥右抱,满足一己私欲;也或者纯粹是为了自保,自己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不敢惹到自己头上。
而真正的武者,修炼只为“求道”,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其实武者的修炼之路,经过一个又一个时代的开创,整合,已经变成了一条漫漫长路。但是归根结底,修炼的境界只有两个,“得道”与“未得道”,就是这么简单。
有的凡夫俗子,在武者眼里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既没有力量也不能长生。但他们却是真正超尘脱俗的人,虽是凡体,却有圣心。一个真正得道的人是不会刻意去追求什么的,一切顺其自然,对死亡也看得很平淡,像回家一样,所谓“视死如归”就是了。
这股四季之道的意念,浩瀚磅礴,无比宝贵,囊括了天道的无穷细节变化,蕴含了四季轮回的终极奥秘。宋野哪怕只需领悟一点,也远远走在别人前面了。
“现在看来,老头子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了。”宋野悠悠叹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这样伟大的意念居然只是第一禁本蕴含的内容,那以后的十二禁本,又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要抓紧修炼了,这样的东西在手上却不能发挥出来威力,简直是罪不可恕。只有达到化气境,才算真正的武者!”
宋野现在才感觉自己修炼太慢了,恨不得马上就把十三禁本练全了再说。不过,只要达到化气境,就是一个大的分水岭,真正和天地灵气沟通,也能凝结四季之剑进行杀敌了,战力会大大提升。
呼!
宋野脚步摇晃了一下,有点站不稳了,毕竟这样一股庞大的意念,对自己的心神冲击是很大的。
唰!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