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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森林奇遇(2)

“橙橙,你在哪里?”听到这声音,她错愕地抬起头来,环视四周。是她的错觉的吗?影的声音为什么会那么真实?不,不会是他,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即使知道,他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她?这只是她过于期盼得救而产生的幻想吧。一颗就要热起来的心瞬间又被她自己浇冷,她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橙橙!”那个疲惫而熟悉的声音,坚持不懈地再次响起!星橙心中一惊,一丝光芒从她的眸中闪过,是影,真的是北堂影的声音!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三番两次地失败,不是冰冷发麻的双腿没有力气不能够支撑她站起,便是脚下太滑,眼看着就要站起时,又忽然跌坐回地上。

但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她欣喜的心情,她毫不气馁地一次次试图站起,并且大声地呼喊:“影,我在这里!”

在她发出声音的刹那,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低低的声音如同游丝一般。这么小的声音,影怎么能听得见?她着急起来,使劲地清了清嗓子,用尽全力大声呼喊:“影,影!我在这里啊!”

“影,影!”她越喊越慌乱,为什么这么久都听不见影的声音了?是他已经走远了,还是她的错觉?这两种可能都令她无比恐惧!

“影,快来,快来救救我!”她一只手臂紧紧地环抱住树干,勉强地支撑着身体,呜咽着呼唤着他,呼唤着她的最后一丝希望,呼唤着她潜藏在心底最深的思念。

“影……救救我……救救我……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像纸般脆弱无力,头却如同千斤般沉重,她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仿佛每一次的呼唤都在耗费她虚弱的生命。

晶莹的水珠压在她的眼睫毛上,好沉好沉,到最后,她的声音得听不清了,但她依然不放弃一遍又遍:“影,影……”

“橙橙!”高高的茅草与荆棘间,一个人狼狈地蹿出来,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身上的衣服也坏得不成样了,他手臂上的皮肤有明显的伤痕,长长的一条条伤痕被雨水冲洗得触目惊心。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藏在眸中,却在这一刻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只是狼狈地看着彼此,世界上,突然只剩下他们两人。仿佛只要能就这样看着彼此,对于他们来说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无论是病痛,还是快要到尽头的生命,所有的所有,都抵不过他在她的身边,她也还在他的身边!

不知不觉间,心中万分欣喜的她,却突然流下眼泪,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混合着雨水在她的脸上静静流淌。“影……”她低低地唤了他一声,眼眶中盈满泪水,抿着唇,逼迫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一股莫大力量,她的双腿竟然向前迈了一步,尽管身体微微摇晃着,却依然阻止不了她向前的决心。

“橙橙,小心!”北堂影从重逢的狂喜中回过神来,担忧地惊叫了一声,连忙迈出步子向她迎上去。

星橙低低地唤着他,咧嘴一笑,看着近在咫尺的北堂影,她流着泪说:“影,你终于来了。”

北堂影二话不说将她一把搂入怀中,两个冰冷的身体,在相拥的刹那终于温暖起来。他紧紧地,近乎害怕再次失去般搂着她,他声音嘶哑地说:“总算找到你了!我在森林里找了好久好久,我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却看到了你刻的星星。”这一次真的找得好不容易,他一再以为自己这一次怕是再也找不到她了,这一次他差点就真正地失去了她!

星橙默默地流着泪,低低地说:“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刻的星星?”

“不知道。”北堂影勉强地笑了笑,低沉而疲惫的声音在星橙听来,有如大提琴般悦耳,他说,“但是感觉就像刻在我心里的星星一样,我第一眼看见那枚星星时,我就无比地坚信,那就是你刻的,于是我就顺着你刻着的星星,一路追踪过来。”

星橙感动得沉醉了,说:“你真的好聪明。”如果先前只是对他有一点怀疑,那么,她现在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北堂影的智商没有问题!“影,我可以问……”她的话音未落,便感觉他的身体渐渐地沉下去,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逐渐全部压在她的身上。

星橙疑惑地唤着他,心底开始不安起来,她轻轻地推着他问:“影,你怎么了?”

“啊……”北堂影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从他的声音里星橙听出了异样。一阵阵的不安从心底涌上来,她的双手颤抖了起来,却又不敢贸然地去推他,她颤颤地出声说:“影,影,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橙橙,我的头很晕,眼睛好沉好沉……”北堂影的声音渐渐虚弱,他说,“我、我只想睡一会儿。”

“影,不睡,不要睡!”星橙担忧地叫着,可是他的身体越来越沉,她咬着牙不让他倒下,可是他的重量已经完全不是她能够支撑得住的了,咬牙坚持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像散架的木偶一般倒在湿透的茅草上!

星橙挣扎着爬起,惶恐地看着北堂影,颤抖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她呜咽着说:“影,你怎么了?你千万别吓我,你不要睡!”她好害怕,她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只要睡过去,她就再也唤不醒他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但他依然努力坚持着说,“只是,刚刚、刚刚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一口……”

“毒蛇?”星橙喃喃地出声,惊恐遍布她的双眼,冰冷的雨珠一滴滴从她苍白的皮肤上滑落,像刺一般落进她的心里,心震颤不已!被毒蛇咬了一口,他却一直坚持着直到找到她为止!为了她,他竟然可以这样不顾性命!

“不会的,你怎么可能会被毒蛇咬?你一辈子都会健健康康,你要活到白发苍苍,你不可以睡!”星橙用力地摇着逐渐昏迷的北堂影,心里有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来蔓延至她的全身。

双眼微微颤动,他有些虚浮的视线落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缓缓地抬起一只手,吃力地抓住她,声音低哑地说:“橙橙,我有句话想对你说……”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往日那张明媚如阳光的脸此时此刻如同褪去了颜色的花瓣,在枝头上摇摇晃晃,只要一阵风吹来,便会从枝头坠落,结束美丽的生命。

“你说……”星橙呜咽着注视他。

“有很多的事情,我不仅欺瞒所有人,我、还欺骗了你……我不得已,对不起……”他用尽力量艰难地说着每一个字,声音仍然是低不可闻,可是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你这个傻瓜,你骗了我又怎样?为了我,你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你现在做的这一切,跟傻瓜又有什么区别?”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疼得阵阵颤抖,接着她语无伦次地哽咽着说,“而且,我也骗了你。”

嘴角渐渐晕开一抹恍惚的微笑,他低喃着说:“我不在乎……”他温和而迷糊地看了她一眼,眼睫毛虚弱地颤抖,然后闭上了眼睛。

“什么叫不在乎?不在乎你就不要睡过去,你一定在怪我对不对?你跟我生气才会睡过去对不对?不要!”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地淌出,她哭着乞求他说,“你不要睡,影,你不要丢下我!”

这一次,无论她怎么摇他,他都没有苏醒的迹象,他的脸、他的手、他的皮肤都是冰冷的,就像是死了一样!她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咬着唇不再让自己哭出声音,当然,她也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疲惫感瞬间漫天袭来,她跪坐在他的身旁,缓缓俯下身去,趴在他的胸口,贴在他湿透的衣服上,屏息地凝听着。

在那瞬间,世界仿佛是静止的,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自己的呼吸也仿佛听不见了,她仍不放弃,一动不动地贴在他的胸口,静静地凝听。

一会儿,低低的心跳声从他的胸口深处传来。这个声音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如同世界上最美妙的乐曲,也像是她的安眠曲,她越听心便越静。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这一刻,她在他的身边,听着他的心跳声,即使生命就这样一点点地耗尽也无所谓了!她心想:这辈子有太多太多不快乐的事情,如果没有了机会,那么下辈子,我再好好地照顾你,用我的全心全意来爱你,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共同进退!

在黑暗的空间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她和他手牵着手,茫然地在走在这个黑暗陌生的世界里,他们不知道还要走多长的路,也不知道到哪里才是尽头,甚至看不到一丝光明。可是他们并不害怕,因为他们牵着彼此的手,既是面临再大的困难,也不会恐惧,是不是立刻死去也会有如此强烈的真实感?

不记得在冰冷中度过了一段多长的时间,也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从冰冷中走向温暖的,但他们清楚地感觉到,命运的齿轮在默默地转动。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湿润而温暖的感觉,从她的额头一直蔓延至全身,渐渐地将她身体里的寒意一点点驱散,手指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她的眼睫毛也动了动,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爷爷,爷爷!她好像就要醒了哦!”少女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欢快地响起,继而又响起一阵在木质地板上蹦蹦跳跳的声音。星橙颇为吃力地缓缓睁开眼睛,久未见光的眼睛在接收到光线的刹那有瞬间的不适,她的眼睛闭了闭,片刻后,又再次小心翼翼地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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