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颜色悄悄渲染了这个城市,凋零而破败的叶子带着一丝无奈的情绪纷纷飘落下来。
枯黄的叶子落在人们的身上,也许只会招来一阵呢喃似的咒骂,又或者轻轻将它弹落在地上。没有人会为这片叶子而感到忧伤。
但是,这不是生命吗?
往往一个生命的逝去,这片大地也会随之迎来一个新的生命。有人说这是轮回,可是又有谁能记得自己的前世今生呢?
陈玉坐在自家别墅的院子里,怀里抱着刚刚满月的儿子,嘴角不自觉的勾勒出一抹幸福的弧度。
怀里的孩子此时正在熟睡着,身体裹在一层厚厚的婴儿毯里,冰雕玉琢般的小脸上挂着一抹开心的笑容,似乎这个幼小的生命正在梦里和妈妈嬉戏呢。
这一个多月是陈玉这二十几年来过的最安逸的日子了,天生好动的她小时候就是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孩子,步入成年之后更是闲不下来,幸好和丈夫结婚之后家族的事业拴住了她,让她把这份闲不下来的性子充分的发挥在工作上,以至于在公司里被同事们冠以“工作狂”、“女强人”的称号。
面对这次的月子,陈玉本以为是一种极难忍受的煎熬,然而初为人母的她每天陪伴着自己的儿子不但没有感觉丝毫沉闷的感觉,相反心里有一种被某种东西填满的充实。
这种充实感和每天被工作把时间压榨的满满当当的紧迫,不可相提并论的。宝宝每一的次莫名其妙的笑容和每一次怪异的动作,都会令作为母亲的陈玉发自内心的微笑,这里面包含着浓浓的亲情和一丝淡淡的幸福。
“玉姐,天快黑了,天气凉孩子容易生病的,我们是不是先回屋子里呢?”陈玉旁边的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轻声的问道,唯恐吵醒了睡梦中的婴儿。
正抱着熟睡中的儿子的陈玉转头看了看这个浑身清爽干净的女子,低不可闻的‘恩’了一声,轻轻的拍了拍怀里的孩子,慢慢的站起了身子。
产后的女人身子弱,旁边的女子很懂事的伸手搀扶着陈玉缓慢的走向室内。
滴…滴滴!!
就在此时,院子外的大门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汽车的警笛声。
“可能是逸臣回来了。小悦,去打开门看看。”陈玉说着挣脱开旁边女子的搀扶,独自缓慢的朝屋里走去。
大门打开,一辆宝马7系列的敞篷轿车缓缓的开进了院子里西方角落的车库里,不一会,从车库里走出两个神色各异的男子。
其中一个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过肩的长发在脑后随着秋风肆意凌乱飘散着。皱紧的眉头彰显着他心里深处的一丝烦恼,这与他一身简单的装束很不相衬。
旁的另一个男人看起来年纪略微大一些,一身得体的制式服装彰显着他的自信,鼻子上的一只金丝眼镜为他平添一丝文雅,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更显示出他的刚强、坚毅。
“哥,现在到家了,刚才在路上你说的事情,该告诉我了吧?”一身休闲服装的男人一边走一边说这话。语气似乎有些急迫。
闻言,一身得体西服的男人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有些不紧不慢的笑着说道道:“不急,这不才到家吗?你难道都不请你哥进屋坐坐。”
身穿休闲服的男人摇了摇了,似乎在否认旁边哥哥的话,快走几步推开大门,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仍然处在院子里的陈悦在石桌上收拾了东西,并关好车库的自动门,也缓步走进屋内。陈悦在这栋别墅里任职保姆,现今二十一岁,是通过自己姨娘的介绍来这里工作的,她的姨娘也在这个家里任职保姆,只是服务的对象不同。
陈悦在这个家里工作了将尽两年的时间,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白眼,这栋房子的两位主人为人很随和,硬气的话都不曾说一句,再加上每月的薪水也不少,这些让没什么学历的陈悦在这里生活的很安逸,知足。
凝水山居别院。
一栋别墅里。
这栋别墅的客厅被装饰的古色古香,一口华丽古朴的宝剑被悬挂在客厅的郑重墙壁上,保健下面一个镂空雕塑的茶几。茶几上香烟袅袅升起。
一只晶莹雪白的玉手轻柔的端起茶杯移到嘴边缓缓的抿上一口,怀里拥着宝宝的陈玉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一股苦中带甜的味道缓缓流入红润的小嘴,进过喉咙、食道。缓缓的滋润着脾胃。
厅内的另外两个男人似乎对茶都不怎么感兴趣,任凭桌上的“上好龙井”再怎么吐露芳香,也不多看它一眼。
陈玉将手中茶杯缓缓放回桌上,轻声笑道:“大哥,这凝水山居你可是有半年多没来了,这次前来也不是来逛逛这么简单吧?”
陈玉开头一句就直接挑明话题。
“我这次是专程来看看侄子的,顺便看看弟妹,其他的小事全是次要的,这次出门匆忙,没带什么东西,小玉你可别怪大哥粗心啊。”坐在左首的男子说完就起身向抱着宝宝的陈玉走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而坐在右边一只沉默的男子眉头一皱,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陈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宝宝,然后及其小心的被这身穿西服的男子接过手中的孩子。
这男子双手抱住孩子轻轻摇动几下,脸上轻抽动了几下,随后扯出一个笑容说道:“这孩子挺像你的呢,小玉。”话说到一半,就见怀里的宝宝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
孩子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而后幼小稚嫩的身体使劲的挣扎起来,似乎要挣脱牢笼似的。
旁边的陈玉见状马上把孩子抱了过来,小声的哄着宝宝。
陈玉旁边的男子显得有些尴尬,干笑着说道:“这孩子还有点个性,不是谁都跟啊。”说完,又干笑两声。
陈玉哄着怀里的孩子,同时笑道:“就是孩子小,不怎么懂事。”
一身西服的男子退回座位,整整衣服有些严肃的说道:“其实这次我过来,跟爸爸有关。”话毕,他看着陈玉的表情,似乎想读出些什么。
陈玉轻声的‘恩’了一句,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她在等着这个男人的下文。
轻叹一声,身穿西服的男子继续说道:“小玉,也许你不知道,我的儿子文宣三年前离开家并不是去他爷爷身边了,而是….”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蹭”的站了起来。死死瞪着厅内另一个年纪稍大点的男子,白皙修长的手指不时的攥紧或放开,好像在发泄着什么。
“李逸臣”
旁边的陈玉看到他有冲动的前兆,急忙低呼一声。
李逸臣又做到了实木的靠椅上面,只是面上的愁容更多了一层。
“大哥,你接着说。”陈玉看着这个冲动的家伙归于平静后,看向自己丈夫的哥哥。
被陈玉叫做大哥的李逸玄眼光闪烁。瞄了瞄对面的弟弟,继续说道:“这次爸爸想把这孩子也送去那个地方。”说完还伸出文雅的手指,指了指陈玉怀里的孩子。
陈玉闻言低头思索一阵,说道:“这件事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听逸臣说起,文宣也是在三岁的时候才被送走的,为什么轮到冰忆却要这么早呢?”
李逸玄摇摇头道:“爸爸的意思我也不能看明白,不过我想爸爸既然这么做肯定也有他的道理。”
“难道就不能等孩子再大一点吗?”陈玉柔柔弱弱的说道,语气有些恳求的意味。轻轻的抚摸宝宝晶莹剔透的面颊,宝宝那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自己看,陈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楚。
李逸玄再次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小玉,你进门的日子不长,不了解爸爸的脾气,当年爸爸因为一句气话,和妈妈两地分居了近十年,直至妈妈郁郁而终的关头,也没再看到爸爸一眼那。”他说完这句话,眼角明显有些湿润,似乎忆起了当年种种回忆。
陈玉无声的叹了口气,此时她也不知能说些什么,低下头满目柔情的看着自己的骨肉,洁白润滑的玉手缓缓抚摸着婴儿滑腻的脸颊,指尖传来丝丝温暖柔滑的温热,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眶缓缓湿润了。
“我不同意。”
李逸臣再度站起来,说出他进入屋内的第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有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感觉。
“逸臣。”李逸玄轻轻说了一声,却没了下文,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玉儿,你安心,这件事我来处理,我不会让冰忆离开你的。”
李逸臣说完这句话也不管陈玉如何作答,便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走去。
陈玉好看的眉毛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
李逸臣步入院子,自怀里掏出手机快速的拨通了一个号码,过了片刻,手机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逸臣。”
“老头子。”李逸臣丝毫没有尊重自己老爸的觉悟。
电话两边的父子俩简单两句招呼之外便没有了任何交流,就一直这么静止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你想好了?”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次却多了一些别的味道。
“我的想法一直都没改变过。”李逸臣淡淡的说道,不带一丝情愫。
“这是个机会,属于下一代的机会。”
“我不需要。”
“冰忆呢?。”
“他也不会需要。”……………
通话结束,李陵看了看话机显示。三十七分钟四十六秒。
“这混小子,倔脾气还跟当年一样。”李陵的嘴角不由得挂起一缕苦笑。
别墅客厅内。李逸臣推开大门侧身而入,朝着对面的陈玉含笑点了点头。
陈玉见了,嘴角也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很是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