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坤表情严肃地看着大家,没人再说话。
车辆在泥泞的公路上缓慢爬行着,为了打破沉闷,少校说话了。
“阿军,这两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对了,上车这么久了,都未介绍一下呢,阿军又是一阵惭愧,清清嗓子说,“报告领导,这位是陈红,而这位是”
“我叫郑丽,”郑丽早憋不住了,抢着自我介绍。
“好样的,值得称赞。”徐正坤竖起了大拇指。
“首长,我们可不敢当啊。”郑丽回答,并望了望陈红,问道,“请问,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
“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去哪里吧”少校有些故弄玄虚地说。
“杨参谋,和他们说说也无妨嘛。”徐正坤打断少校的话。
“是。”少校接着说出了前往目的地映秀镇。
“映秀镇!”郑丽大声地说,弄得全车的人都莫名其妙,把正在沉思的陈红吓了一跳。
此时,猎豹车嘎然而止。
“怎么回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徐正坤便拿起对讲机询问先锋车队。
“01号报告,前方发现泥石流,已将公路堵塞,无法通行,请指示。”
“通知所有人员,远离车辆,注意安全。”徐正坤镇定自若地拿起喊话器大声说,“全体人员请注意,前方受阻,所有人员迅速离开车辆,确保人身安全。”
幸好发生泥石流的地方,离先锋车辆相隔二十米远。只见沙石如同融化了的铁水,排山倒海地从半山往山涧流去。
看样子,车辆已经无法通行了。
徐正坤立即召开干部会议,分析当前形势。
实际上,情况紧急,这个会议就是徐正坤的两句话。一是要求全体参战官兵统一思想,克服困难,迎难而上;二是尽快寻找一条安全、快捷能通往映秀镇的道路或方向。
“首长,这里是绝路,唯一的通道。”陈红从小在映秀镇长大的,她知道这里的地形和情况。
“徐政委,这是一场硬杖啊。”少校说。
“硬杖也要上,”徐正坤军令如山,“马上组建工兵排,绕过泥石流,前去开道,部队其余人员,携带好所有装备随时听候命令。”
“是。”全体干部应答着,快速跑回所辖中队,抽调精兵强将,加入工兵排。
吴为带着特卫向阿军报到。
“快,集合队伍,去配合工兵,前方开道。”阿军也对自己的队伍发号施令。
“是。”
吴为前去整队时,徐正坤走了过来,担心遇到危险,要求阿军把队伍留下,随大部队稍后再出发。
“同志们,你们不是声称都参加过抗洪抢险吗?”阿军不听劝阻,反而激励队伍说,“大家敢不敢打头阵啊?”
“敢。”异口同声。
“上。”阿军一声令下,众人和工兵,冒着洒浰小雨,一前一后,往山坡上爬去。
“有希望的一代。”徐正坤很欣慰地说。
“军哥,等等我们。”陈红和郑丽一步一跌倒地跟了上来。
“你们随大部队出发吧。”阿军原计划是吴为专门负责陈红人身安全的,但情况有变,就让郑丽的三个保镖陪她吧,因为,前方更需要吴为。
“不行,我们必须跟你一起走。”郑丽也随和着。
“随便你们,”阿军没时间和她们麿嘴皮,自行朝队伍追去。
前方开路,费时费力,而且危险。阿军时时提醒队员要注意安全,可没想到自己却差点挂了彩。
山体明显在摇晃,看来又是余震,大家连忙站在了相对平坦的地方。
而陈红稍微落后了几步,正在爬坡。阿军只好返回去,伸手拉她。没想到,双脚踩在苔藓上,鞋底一滑,阿军反被拉了下去,顺坡翻滚。
“军哥小心啊!”郑丽看着阿军,正上方有一蹲巨石正在下坠。
“陈红,快闪开。”阿军抓住一根小树枝,翻身站起来,听到郑丽的叫喊声,连忙跑去拉开陈红。
运气真好,两人刚刚离开,巨石便从陈红所站立的位置飞奔而下。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
就这样,阿军带着吴为和众人,在雨中爬行了四个多小时,才到了映秀镇。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废墟,往日的建筑已经支离破碎,惨不忍睹,剩下的东西,就是摊埸的钢筋混凝土。
大家实在是精疲力尽了,纷纷摊坐在地上。
放眼望去,空旷之处已经扎下了几个临时帐篷,偶尔传出呻吟声。
陈红被眼前的景况吓得目瞪口呆,好好的一个乡镇,这时,什么都没有了,她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现在,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她,都辨认不出方向了。
“学校在哪儿?快告诉我。”
“我去前面问问。”吴为向帐篷方向跑去。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陈红不知力从何来,迅速爬起身,向远处奔跑。
“郑丽,快叫大家跟上。”阿军话没说完,人已追了出去。
“妈妈,我来啦,妈妈”陈红跑到一根旗杆前停了下来,放声大哭,阿军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
这里肯定就是中学了。
教学楼,没了,教师办公楼,也没了,学生宿舍,都没了,一切全毁了。剩下的就是一堆堆泥土。
吴为和众人纷纷赶来,郑丽见陈红失魂落魄的样子,急忙去安慰她。
“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儿。”
阿军叫吴为取出储备的干粮和饮用水,分给到大家手里。
“大家节约点,”吴为边分发边向大家说。
“对,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阿军打开瓶子,喝了一小口水,“一路奔波,大家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去分头找找,有无幸存者。”
众人没有回答,只听到嘴里嚼着干粮的声音。
事实上,十分钟太久了。
带头去搜救的,是吴为。他顾不了吃一口干粮,就往废墟堆跑去。
陈红已经不再哭了,跟在阿军他们后面,只是不停地叫喊着。突然,她一脚踩空,摔倒在废墟上。索性坐着不起来了,并用手不停地搬动着小碎片,什么时候弄破了手指都不知道。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人,表情有些麻木。
“大叔,请问你知道这里生还的人都去哪里了吗?”阿军迎上去问。
“你们是谁?”那人有气无力地反问。
“是这样,我们来找一个人。”阿军说。
“恐怕找不到了,都死了。”那人如此回应着。
“不可能,你别糊说。”陈红暴跳如雷,抬起血淋淋的手,指向那人。
那人听陈红的咆哮,突然来了精神,就像是刚被叫醒似的,焦急万分地说,“女娃子,你可回来了。”
“你认识我?”陈红很吃惊。
“认识,怎么不认识,你就是我们副校长的宝贝女儿,叫陈红,对不对?你看过你的照片,不过,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啊。”
“您是?”陈红问。
“我是你曾叔叔啊,教务处主任,你小时候最爱到我家玩了”曾主任突然一声长叹,什么都不说了,触景生情啊。
陈红不认识曾主任也不奇怪,她自上中学一年级后,就去了东州,这些年,她每次来映秀,都没有见过曾主任。
“杨叔叔,我妈妈呢?”
“你妈妈她,为了救人,都”杨主任稍微停顿了一下。
“您快说,她怎么啦?”陈红心跳加速,屏住呼吸。
“她受了重伤,正在抢救呢!”
“谢谢。”陈红心里总算有了妈利好消息,而不是最令人担心的那种结果。
“女娃子,你不去看她吗?”杨主任见陈红有些傻了,于是叫她。
“姐,我们快去看看。”郑丽拉着她的手说。
“杨叔叔,麻烦你带路。”陈红恢复了淑女形象,很客气地说。
“吴为,你陪她们一起去吧。”阿军吩咐。
“是。”吴为跟着她们走了。
后来了解到,当日地震发生时,陈妈妈正步行去镇教办,打算汇报工作。幸好,躲过劫难,不过,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瞬间摧毁了她的学校和掩埋了正在上课的师生。
陈妈妈急忙赶回学校,在余震未来之前,硬是靠双手刨开一块块混凝土,一口气连救了五个被困的学生。可是,当她准备钻进一个尚未完全垮埸的空间寻找生存者时,余震来了。还好,陈妈妈及时撤出,才受到了一点外伤。
话说吴为陪着陈红他们去见陈妈妈后,广场上就剩下阿军和十名特卫队员。
这个地方适合部队驻扎,阿军暗想。对了,不知道“老虎团”怎么样啦?按照急行军速度,也应该快到映秀镇了。
“同志们,再辛苦一下,把这个场的异物清除干净。”阿军吩咐道。
“是。”
在阿军的带领下,众人找来铲子等工具,迅速把场清理得干干净净。
“军哥,大部队来了。”
阿军朝队员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考虑团”的旗帜,于是,带着分队队员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