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军,你来得正好。”阿军刚到门口,王佳丽便拉开玻璃门,让他进去。椅子上还坐了一位年近50岁、身穿军大衣的男子。“来,两位,给你们介绍一下。”
王佳丽面对阿军,右手指向那男子,说:“阿军,他就是甘元忠。”又转向男子,说:“老甘,他是阿军,新来的。今后,你俩搭当,在工作中多加配合啊。”
“是,王主管。”阿军说。
老甘用左手手指梳理着黑得发亮的长发,向阿军伸出右手:“你好,小伙子。”
“您好,甘师傅,请多指教。”阿军双手迎上去,握住他的右手。
“好说。”老甘点了一下头,右手往回缩。
“谢谢”,阿军急忙把双手松开。
王佳丽向老甘示意,“你们,慢慢聊吧。”
“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老甘带着阿军走出大堂,来到门口,“这里啊,你别看现在空荡荡的,一个车都没有,可到晚上就不同了,到处都是车辆。所以,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同车打交道,你记住这句话吧,‘小轿车防刮,自行车防偷。’只要车没事,就百事大吉。如果稍有马虎,出了差错,可麻烦就大了。”
阿军不停的点头,还时不时向老甘虚心求教。
正说着,一辆奥迪开了过来,司机把车一停,下车锁门就走。老甘迅速赶了过去,拦住司机说:“师傅,请问您是就餐的吗?”
“不是,你干嘛?”奥迪司机见是个特卫员,显得很不耐烦。
“对不起,您的车不能停在这里,请开走。”老甘很礼貌地对司机说。
“为什么不能停在这儿,这儿又不是你的让开!”司机说着开始吼了起来。
阿军见机不妙,迅速跑过去帮老甘,“老板,这里的车位属于忆江南的。请原谅”
“我认识你的忆江南的老板,信不信我叫他把你们全开除了。”司机说。
“骗谁啊,除非你打电话给我们老板。”老甘仍不依不饶。
“不信是不是,好。”司机掏出手机拔了两下,往耳朵边一放,大摇大摆地走进中山证券交易大厅,见两特卫员没跟来,就把手机放进兜里,放心地去办事去了。
原来,他打电话是装给阿军他们看的,认为两特卫真好应付。可是,等他办完事情,走出中山证券开车时,发现一个车轮被车轮锁牢牢锁信了。
司机着急起来,于是就找老甘,“是谁锁了我的车轮?”
“对不起,我不知道。”老甘爱理不理。
“是不是你?”又问阿军。
“不是,”阿军摇摇。
“警告你,车是在你们的地盘被锁的,我就找你们,快给我打开。”
“你凭什么叫我们给你打开?”
“算了,不跟你们说了”。司机气得说不出话来,又走进中山证券交易大厅。
五分钟后,从中山证券跑出一人,着装佩戴和楚天齐一模一样,胸前“华东特卫”四字十分惹人注目。
“甘师傅,算了吧。把车放了,下不为例。”
“伊天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那司机太过份了。”老甘解释说。
“我知道,现在这社会啊,就这样。那些肆意而为的人,不就靠那俩儿臭钱嘛。”伊天源分别递了两支香烟给老甘和阿军,阿军摇手谢拒,“刚才,那人是找了我们经理,我是受命而来,跟你们商量的。唉,像你我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就是在夹缝里过日子啊!”
“老弟,你说的太对了”,老甘朝阿军使了一个眼色,“要不,看在伊天源的面子上,给他把锁打开?”
“听你的”,阿军拿着钥匙打开了车轮锁。
“谢谢了”,伊天源拉着阿军的手说。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同行嘛。”阿军说。
“阿军,过来,请事找你。”王佳丽招手叫阿军过去。
“有什么吩咐?王主管。”阿军问。
“吃饭时间到了”王佳丽把后两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这是你的餐具。”她把餐具交给阿军后,交待老甘把他带到员工食堂去。食堂里排起一条长龙,不停的有人叫嚷,也个别人不自觉地乱插队。
“小马哥,你作动快点。”
“好饿啊,小马哥,多来点肉。”
“他是插队的,别给他打饭。”
阿军排在队伍最后面,老甘拉了拉他,悄声说:“到前面去,我们是特卫员,不用排队的。”
“不用啦,谢谢!”阿军推开老甘的手。
“我看你是死脑筋”老甘很遗憾,自个儿走到窗口。
“老甘,给你加点菜。”
“谢谢你,小朱。”老甘口中的小朱,就是大家前面叫的“小马哥”,本名朱小东,安微黄山人,后厨切配师,厨师长助理,是火锅城老板最信任的员工之一。
队伍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轮到阿军了。
“麻烦你,打饭。”阿军把餐具递给朱小东。
“新来的啊!”
“是。”
“来,给你加点菜。”朱小东朝每个菜盆里舀一勺,红烧肉特别多。
“够了,够了”一小时前,阿军和阿牛才吃过快餐,肚子不怎么饿,担心吃不完,浪费可惜。说到浪费,他想起一件往事,在新兵连,曾有个战友,因为吃不贯部队驻地的膜(南方人称馒头),于是仍了两个到猪食桶里,被首长发现,叫炊事班把膜捞起来,命令那个战友和其班长在内的全班战士,当场分着吃下了已经弄脏了的馒头,至今记忆尤新。
阿军端到老甘的餐桌前坐下,而老甘却已经吃好了,正要起身,见阿军来了,便又坐回去,同他聊起来。
“甘师傅,吃好了。”
“吃好了。”老甘看着阿军餐具里的饭菜,“阿军,你的味口不错啊,抓紧时间吃。”
阿军勉强笑了笑,埋头吃起来。
“我刚退伍那会儿,饭量大的惊人,比这儿三倍还多。”老甘指着餐具说,“你信不信。”
“当然信。老师傅,您,在哪里当兵。”
“福建省东部沿海的平潭岛,离台湾很近。”
“海军啊。”
“没错。”老甘见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少,对阿军说,“你先吃着,我先去上班了。”
“嗯。”阿军应了一声,大口大口吃起来,为了不浪费粮食,还是硬着皮头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他摸了摸臌起的肚子,心想这两天是怎么啦,饿啊也是一顿,撑啊也是一顿。
阿军走出火锅城,老甘正在指挥车辆停放,阿军立即前去帮忙。
一阵忙碌后,老甘说:“阿军,我们分分工,你负责轿车的进出与停放,我负责自行车的摆放,你看如何?”
“好,听你的。”阿军爽快地应答。
天色越来越晚,到忆江南火锅城就餐的客人也越来越多起来,轿车也一辆接着一辆驶来,阿军时而引导车辆的停放,时而送走驾车的客人,忙得汗流夹背。王佳丽看着摆放整齐的车辆,把阿军叫了过去。
“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谢谢领导夸奖。”阿军往店内看了看,所有餐桌,坐无虚席,整个大堂热气腾腾,有的顾客吃得满头大汗。门内门外,开始有人取号排队。
“现在正是就餐高峰,肯定还有车过来,这边停不下,就安排到对面去吧,那里的车位有四五十个。”
“是,王主管。”阿军看了看手表,才晚上六点半。看来,还要忙好一阵子。
王佳丽见又来了一辆车,急忙咐附阿军,“快去吧。”
“是。”话音未落,人已跑到车前,忙碌起来。
果断不出王佳丽所料,短短十几分钟,到处都停满了车辆,就剩下大门一条通道。
“老板,对不起。请把车停到对面去。”每来一辆,阿军都得耐心劝导客人,把车开往对面建设银行的公共停车场。老甘见阿军忙不过来,就主动兼管门前的来往车辆,并叫阿军到对面去安排车位。
建设银行旁边,就是金舞池,前来娱乐的客人,基本上已是把车停放在建行停车场。阿军听老甘说过,忆江南和金舞池,因车位问题曾发生过摩擦。阿军赶到建行车场,金舞池的特卫员早已占用了近半的车位。阿军先向那特卫员打了个招呼,对方只是回应一下,好像话并多说。随后,谁也没理会谁,各自管理着责任车辆。
高峰时段过去,阿军撤回火锅城,一看手表,时钟已指向晚上九点。店里大多客人已渐渐散去,剩下零星的一两桌,兴致盎然,仍在拼酒。王佳丽见门前除了数十辆自行车,已空无他物,并告诉阿军和老甘,可以下班了。
老甘跨上自行车,先走了。而阿军并在店内等了几分钟,待阿牛下班后,到武林广场乘坐开往和睦新村的最后一趟公交车,赶回住地,两人一进屋,倒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