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橄与衣锦荣带着风雪推门而入,惊得艾悦捻着筷子愣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家里乐开了锅,姨妈说,这雪下得真好,把我这宝贝女婿引来了。牛牛往火炉里添柴,噼里啪啦的,还时不时地抽着风,火焰蹿得老高。二姐夫新开一壶米酒,香气扑鼻,姨妈二姐又上厨房炒上几碟子腊菜,李橄、衣锦荣伸着筷子直喊好吃。端起甜甜的凉凉的米酒一饮而尽。这酒好喝,可是后劲足,它是慢慢发作的,所以,艾悦有些急,说,橄宝呀,这酒发作慢,可是发起作来好厉害,你莫喝醉了。李橄傻笑着,说,这么好的菜,不喝点,可惜了,放心,我不会醉的。二姐夫说,醉了,也没关系,睡在自家,喝,喝,男人就要痛快几次。不听劝,艾悦就帮他们温酒,把酒壶放到热水中烫着,让他们喝了不伤胃。李橄咂吧着嘴,说,真美,有老婆帮着温酒。艾悦瞅着李橄是在借酒发疯,便低下头不去搭腔。
外边的雪还在呼啸。北风刮过江面更加张狂地吹向四野,呜呜的声音无限延长,像群狼吼叫。屋子里点着几支蜡烛,噼里啪啦的柴火烧得旺旺的,桌上有酒肉有笑语,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李橄体内的酒开始慢慢舞蹈了,他失控地舞着手,坐在那,居然有些跌跌撞撞的感觉,眼睛里所有的事物都有些东倒西歪,却又被酒精美化了,不亮的光线变成了梦幻般的朦胧,他痴痴地望着艾悦,宝样地笑着。艾悦想骂他,可又想,我是他什么人,我还能骂他吗?于是起身泡了两杯浓茶,一杯递给衣锦荣,一杯给李橄。再剥了个桔子递过去。桔子在炉子边温过,醒酒最好。忙完这些,艾悦又坐到火炉旁,神情恍惚地看着桌上喝酒吹牛的男人。目光绕来绕去,最后还是落在李橄的脸上,可是她看到的竟然是儿子虫虫的脸,那些个神情,已是铭心刻骨。
雪花,在窗外静静地飘着。艾悦在那刻暖暖的,有种踏实,她没了害怕,明天怎么回去她不用操心了。平常的那些琐事,突然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