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刚过,梅湄就与她的几个同学在郊外的忆湖山庄玩麻将。这几年梅湄沉迷这玩艺,每次听龙七、门清青一色等大番子时,她总是正襟危坐,心跳有些加速,成了,她会灿烂得像花一样。她恬不知耻地说,这就是成就感。老公吕响常说,你怎么就不像你姐。梅青在玩牌打麻将方面是白痴一个,而且怎么都没有兴趣。梅湄这时常常会向她老公横一眼,说,你有脸说我?我不是嫁给一个赌博佬,又怎么会认识这些个臭牌呢?梅湄的老公吕响早几年下海,做医疗器械生意,赚了一些钱,常常因为业务关系,与朋友一起玩牌,梅湄说,其实你的多数牌局是自己想玩。梅湄一直是个不怎么求上进的女人,下了班她会打吕响的电话,问他在哪。不管什么场合,她都要随着,吕响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女儿一直放在吕响爸妈那儿,上小学四年级,十一岁。每天跟着吕响,什么都看会了,于是也想上桌,试试手气,试试牌技,有时吕响手臭的时候,会让梅湄上一下桌,日子一长,梅湄也成了一个技术完全成熟的赌博佬。吕响也还喜欢带她出来,是因为她不像别的女人老公出错了牌就念个不停,梅湄见他放了一个大炮,常常会安慰他说,你这是没办法的牌,谁都会这样打的。说得吕响心里舒坦。同是姐妹,梅青就不喜欢跟他丈夫出去,她每天带着她的宝贝儿子池江,她丈夫是一个局的局长,很多人都说梅青命里旺夫。害得吕响有些愤恨,生意不顺的时候,他冲着梅湄说,你怎么不能像你姐,也旺一下夫。梅湄这时便会张牙舞爪说,狗屁,自己不行,凭什么怪女人,我在单位连个科长都没混到,那我也可以怪你不旺妻。看着横蛮不讲理的梅湄,吕响黑着脸说,讨你做老婆,我只有认命。梅湄立马回嘴,你不靠我给那点信息,你呀一个子也赚不到。吕响就笑了,他与梅湄从小到大,吵架就没赢过。可每次总有与她斗嘴的欲望。
这个晚上,用梅湄的话来说是月黑风高。因为坐在那两三个小时几乎没有和一盘牌。他们打的是一副台湾麻将。条子是一节一节竹子形状,可是在梅湄的眼里却成了一根一根骇人的白骨。奇的是饼子,梅湄眼睁睁地看着每个饼子就是一个骷髅头。梅湄有些冒冷汗。一圈一圈的麻将像是杀机四伏。梅湄想起她读过的一篇小说《色·戒》,一个杀人故事,由一场麻将开始,又由一场麻将结束。于是,梅湄抬头望了望桌上的三个人,日光灯下一个个脸色苍白表情冷漠。无声无息的,桌上有一只一只的手摸牌丢牌。然后是哗哗的搓牌声。恍然中梅湄居然有两次把自摸的牌子扔了,自己反过来放炮。她不知道哪出问题了,感觉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