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拉取出首饰和衣服,给阿卜莱穿上七套任何阿拉伯大家闺秀不曾穿过的靓丽饰衣,让她戴上缀着宝石的标带和那顶耀人眼目的王冠,再拿出宝石缀在锦衣上。继之取出三条用珍珠和红黄宝石穿成的项链,给阿卜莱戴在脖子上,但见那些宝石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
奥马拉看到新娘似的阿卜莱,只觉灵魂出壳,几乎昏迷过去。
片刻后,安塔拉又给阿卜莱扎上缀着各种宝石的头巾,随之将她扶上骡鞍,并叮嘱奴仆们左右护卫着她,将她送到她父亲的面前。安塔拉对叔父马立克说:
“你的女儿完美无缺。正是安拉通过我的手将这大笔钱财交给了她。”
马立克连声为安塔拉祈祷祝福,感谢他的美意,然而马立克心口不一,表里相悖。马立克说:
“贤侄啊,现在阿卜莱是你的女奴,我们也都是你的奴隶和仆人。”
这话出自马立克的口中不是阴谋便是骗局,但安塔拉听后,仍然走上前去,亲吻叔父的脚,并答应定使叔父一切如愿,对叔父敬重有加。
一夜无话。次日天亮,他们又开始赶路了,当他们行至距故乡大地只有一夜路程时,他们找奥马拉,但却发现他的踪影不见,大家不由得纳闷起来……
[0094]意外喜报
他们一个一个地问手下人,但那些奴仆谁也不知道奥马拉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在荒原上离开大队人马的。
马立克对安塔拉说:
“贤侄啊,我想奥马拉先行一步,回庄报告我们到来的喜讯去啦,还会告诉他们你平安无事满载而归的大好消息。你带回这么多金银财宝、男仆女婢、骆驼马匹,家人们得知,一定很高兴,简直是喜出望外。”
安塔拉说:
“叔叔,我在奥马拉的心目中没有这样的地位,致使他想干这种好事。如果事情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族王及其儿子们一定会出城相迎,看看我们带回来的钱财。”
马立克说:
“贤侄,我马上赶回村里,让人们知道你平安归来而高兴高兴,也顺便与你父亲修好关系。你有所不知,自打你哥哥舍布卜报告了关于你的不好消息,你父亲对我怀恨在心。如今你满载而凯旋,我正好借这个喜讯与你父亲重归于好。我现在动身,天亮时就能赶到村里。你呢,鸡鸣时分或半夜起程就行,午前我们就能见面,这样都不会感到太辛苦;到那时,正好让嫉妒者看看你所带回来的大量金银财宝。”
安塔拉听后,说道:
“我是你的奴隶,一切听你的安排,你就看着办!你如果愿意,可连你的女儿阿卜莱一起带走,甚至我可与你一道同行。”
马立克说:
“骑士之王啊,阿卜莱跟着你最安全,而且最关心她的也是你。你既已带回了聘礼,阿卜莱就由你照管了。”
随后,马立克从安塔拉带回来的马匹中挑了几匹好马,带着儿子阿慕尔、阿尔沃及妻子上路了。安塔拉则原地住下,直至夜半时分,方才起程。
马立克一行人马,边走边谈论安塔拉的事情,都认为他为他们做了一件他人做不到的好事,越谈心里的嫉妒之火烧得越旺,但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安塔拉,更想不出弄死安塔拉的办法。
阿卜莱的哥哥阿慕尔说:
“这是黑奴安排的大阴谋啊!奥马拉说那黑奴完全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我真不想再看见这个黑奴,即使与野兽一起度过余生,我也不愿意让他做我的妹夫。每当想起这件事,总有撕肝裂胆之痛,我真想一下死去,不听不看,免得痛苦忧伤缠心。”
阿慕尔难过地吟诵道:
时光佬无情,投我灾难中。
埋怨与责备,亦夹渴望情。
遭难得其所,家亦受欺凌。
世事皆可忍,两件例外生:
一曰亲分离,二曰友被蒙。
死亡味单一,评判多途径。
阿慕尔吟罢诗,他的父亲马立克说:
“孩子,别难过,也不要多想了,因为我对此事已经无能为力。你妹妹夜里总是哭,我不再为此事操心了。阿拉伯人就是这样行事,挣脱了桎梏,却害了他们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办法好想!”
他们策马急行,终于在日出时分赶到了阿卜斯部族家园,随即奔向基拉德家族家宅。马立克见到哥哥舍达德,说道:
“快去看你的儿子吧!我想害他,而他却平安无事,还带回来大批金银财宝,都是门齐尔国王和波斯科斯鲁赐赠给他的。”
舍达德说:
“马立克,你说的话当真?”
“凭主起誓,我的话千真万确。”马立克回答。
舍达德这才站起来,走去牵来一匹马,飞身跨上鞍,扬鞭策马,同时说:
“悲去喜来,叫我好快活呀!”
各家中响起妇女、姑娘们的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村庄帐篷里的妇女和自由女子全都出来了,她们击打着铃鼓,兴高采烈,乐不可支。仆女们欢叫着来到族王祖海尔的家中。祖海尔对奴仆们说:
“你们去看看基拉德家族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奴仆们说:
“族王啊,好消息,大喜讯,安塔拉回来了,平平安安,还带回大量金银财宝、马匹骆驼,铺天盖地,堆积如山,都是拜占庭皇帝和波斯科斯鲁赐赠给他的。”
族王说:
“这事可就太怪啦!这样的奇闻异事理当用金水写下来,载入史册。凭拉特和欧萨起誓,我一定要亲自出去迎接他,以便压压他的敌人,让他的朋友高兴高兴。”
说罢,祖海尔走去飞身上马,在本族骑士、亲属和朋友的簇拥下出了门,他的儿子马利克和哈里斯紧随其后,一行人马,威风凛凛。那一天,是他们最高兴的日子,因为马利克和哈里斯是安塔拉最知心的朋友,那天也是安塔拉所有敌人最忧伤难过的一天。
那天,除了老弱病残和不解世事的幼童全都出了家门,迎接本部落的这位英雄。
安塔拉起程之前在河畔休息到半夜,然后起来为阿卜莱打扮一番,随之将她扶上骡鞍,便上路追赶先行的人马去了。安塔拉边走边和堂妹交谈,不时地望望她那如花似月的面庞。在安塔拉看来,没有比望着心上人更甜美的享受了。他对阿卜莱说:
“阿妹,我估摸你爸爸现在已经到了村子,他会立即把我们到来的消息告诉乡亲们。祖海尔族王得知消息,定会出门远迎,他的儿子们和卫士也都会跟着来。我不能劳累他们,因为我是他们最低等的奴隶。我看最好我先走,到村庄附近去迎他们,见到族王后,与他单独谈谈我在旅途中所遇到的情况。你们放心地走吧!我们已经踏上阿德南部族的土地,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
随后,安塔拉叮嘱奴仆们好好护卫阿卜莱,免得她在夜间行动受到马蹄荡起的烟尘及骆驼的鸣叫声的惊扰。
安塔拉策马前行,因为太高兴,不知不觉已见东方透出黎明曙光。这时,他定睛朝前方望去,只见一缕烟尘腾空而起,刹那之间铺天盖地……
[0095]欢迎盛景
刚过片刻,烟尘下闪出一哨人马,原来是阿卜斯部族的一帮骑士,他们个个精神抖擞,人人肩荷长矛。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众奴仆和婢女,婢女们击打着铃鼓,弹奏着竖琴,无不美貌外露,技艺高超绝伦。走在最前面的是族王祖海尔,英姿勃勃,如同森林雄狮,鹰旗迎风招展,护卫左右的是他的虎子们和本族众多骑士英雄。
安塔拉看见前来迎接的是族王祖海尔,立即翻身下马,不仅忘掉了与阿卜莱会面的甘甜味道,而且也不记得远行的疲惫与辛苦。
当阿卜斯部族人走近安塔拉时,顷刻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婢女们弹起竖琴,琴声悠扬,响彻天际,传向四面八方。
安塔拉走到祖海尔面前,行过礼,恭祝族王健康长寿,继之吟诵道:
感赞时光佬,面巾全揭开。
灿烂星汉光,飒然显出来。
伴着惠风至,馨香飘天外。
旌旗支持我,敌对皆无奈。
安塔拉吟罢诗,阿卜斯部族的大人小孩一一走上前去问候他,他的好友马利克和哈里斯更是热情洋溢,欣喜有加。所有的人都为见到安塔拉平安归来而高兴。
族王祖海尔问及安塔拉一路所见及迟迟回返的原因。安塔拉的哥哥基里尔和舍布卜悲喜交集,激动不已,大声哭了起来。
安塔拉和族王交谈完毕,奴仆们牵着驮有大量金银财宝箱的马匹骆驼走了过来。禁军骑兵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握闪着寒光的宝剑,身穿华美制服,腰系金腰带,头戴金丝彩绣科斯鲁烟囱帽,雄赳赳气昂昂地走来。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如云美女,有罗马姑娘、突厥美婢,还有黑珍珠似的埃塞俄比亚少女。
眼见此等盛景,人们欢呼雀跃,掌声雷鸣,惊天动地。
接着走来的是拜占庭皇帝和波斯科斯鲁赐赠的诞马诞马:又称但马,系带着备用的马匹,匹匹背鞴金鞍,骑乘者不是美女便是禁卫军骑兵,美女若天仙,骑兵如雄狮,仿佛都是由天堂下凡,世上鲜见,人间难寻。赞美伟大万能安拉,让骑士英雄安塔拉带回来了这么多财富,不仅征服了众多敌人,而且也征服了许多英雄。
当众奴仆挥舞着明亮宝剑在安塔拉左右移动时,安塔拉翻身跳下宝马背,将拜占庭皇帝用的金丝绣花手帕系在腰间,对奴仆们喊了一声,奴仆们立即服从命令,立正站好。安塔拉又令他们牵来数峰骆驼和数匹骡子,他又带上十名绝代美女,五匹满驮金银财宝的骡子行至族王祖海尔面前,施过吻地礼,请求族王笑纳。
族王祖海尔应求收下,随即将金银财宝箱打开,把钱财分发给村上的穷人、孤寡、奴隶和仆佣,各得其所,人人心满意足,个个笑意盈盈。
祖海尔把那么多钱财分给人们,要求人们帮助安塔拉准备婚宴,大家一口答应,随即开始准备工作。
安塔拉又将大批钱财分给阿卜斯部族中的人,自己留下飞驼和少量金银。
分发完毕,安塔拉跟着族王走去,边走边谈,安塔拉把自己离去到归来的一段经历从头到尾向祖海尔讲了一遍。
族王听后,惊异不已,随即把安塔拉离去之后所发生的情况及舍布卜报告消息后的痛苦心情讲给安塔拉听。
旋即,族人各回自己的家中,阿慕尔牵去驮着轿子的骡子,在众奴仆的护卫下走到基拉德家族人居住的地方,奴仆们动手撑帐篷、插旗子。一切忙碌完毕,阿慕尔走到轿前,撩开轿帘,呼唤坐在轿里的妹妹,说:
“阿卜莱,下轿吧!有了这么多金钱,你该高兴了。安拉为你打开了地下宝库的大门,为你消除了贫困和窘迫处境,拓宽了生活大道。”
轿中没有人应声,阿慕尔以为阿卜莱因熬夜疲劳而仍在沉睡之中,于是提高嗓门,大声喊道:
“阿卜莱,快起来吧!现在已经不是睡觉的时候啦!”
仍无人答声,阿慕尔便伸手用力摇晃轿子,不见任何动静,这才把头伸到轿里细看,却见轿中空无一人,不禁惊惶,大声呼唤着妹妹的名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