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0]意外灾难
眼见此情此景,舍布卜惊诧不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怒火中烧。他朝一座破帐篷走去,到了那里,朝帐篷里一看,只见里面有几个赤脚裸身的乡亲蜷缩在破帐中。舍布卜惊问:
“你们这是怎么啦?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舍布卜公子,”他们异口同声说,“我们的人被杀,骆驼被抢走,妇女和孩子被俘虏去,阿卜莱也被抓走啦……”
“族王盖斯及其手下人现在在哪里?”舍布卜问。
“你若现在看到族王,恐怕你都认不出他来啦,因为他的骆驼未剩一峰,留在他身边的只有他胯下的那匹宝马。他骑着那匹马逃往山谷中去了,别的人连逃都没有逃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绰号猛狮的奈卜罕部族骑士带人马洗劫了我们的家园。”
舍布卜听后,立即去见族王盖斯。他来到族王面前,问过安好,行过吻地礼,但见族王盖斯泪流满面。舍布卜说:
“族王大人,安塔拉外出之时,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族王盖斯泪流不止,心事沉重,对舍布卜说:
“奈卜罕部族的那个猛狮乘我们不备,带领七千人马对我们发动突然袭击,抢走了我们的所有钱财和骆驼。当时,我外出打猎,不在家中,致使他们偷袭成功,还把我们的妇女和孩子全俘虏去了。舍布卜,我们之所以遭这么大的意外灾难,都是因为你弟弟安塔拉带着五百名骑士外出了,留在村中的骑士人数少,力量不足,无法抵挡敌人的七千大军。再说,我们的那些骑士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分散在各处。那个魔鬼一来,便将他们各个击破,使得敌人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我们的骆驼抢光,把妇女和孩子全部抓走,并且把我们的家园全部摧毁,没有一顶帐篷能住,没有一匹马能骑,连一件能穿的衣服都没给我们留下,更没有吃的东西。我们在这里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只得借野果充饥。我们入睡时,派人打更,防止敌人再次向我们发动突袭。”
舍布卜听后,又看到族王痛苦的样子,对他说:
“族王大人,我弟弟安塔拉平平安安回来了,带回大批骆驼牛羊,多不胜数,铺天盖地。他一定能够救出你们的妇女和孩童,要回被抢去的钱财和骆驼,让你们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他必将讨伐那个绰号猛狮的奈卜罕部族骑士,让其罪有应得,饱尝痛苦和折磨。”
族王盖斯听说安塔拉已经回来,说道:
“舍布卜,你赶快去安塔拉那里,把我们的遭遇告诉他。”
舍布卜立即转身走去,心急如焚,期望把族王盖斯及其手下人所面临的困境立即告诉安塔拉。
舍布卜一路急行,离安塔拉老远就喊道:
“不好啦,大难临头啦!”
“究竟出了什么事?”安塔拉忙问。
“胞弟呀,你来为我们消除这种耻辱吧!我们的家园已经被彻底摧毁,妇女和孩子全被掳走,英雄们遭杀丧命,骆驼牛羊被抢去,阿卜斯人已经一无所有,村庄变成了一片废墟。胞弟呀,你的堂妹阿卜莱和村中的妇女都被敌人掳走了。”
听舍布卜这么一说,又看到舍布卜潸然泪下,安塔拉一时二目四顾茫然。旋即,安塔拉飞身上马,向着舍布卜飞驰而去,舍布卜亦跑向安塔拉。二人面面相对时,安塔拉问:
“袭击我们家园、抢劫我们的钱财、掳去我们妇幼的是什么人?”
“胞弟,你有所不知,使我们遭到浩劫的是一个歹人之子,绰号猛狮的奈卜罕部族骑士。他乘我们的族人不备之机,洗劫了我们的村庄,使我们的族人蒙受奇耻大辱。他们杀了我们的人,抢走了我们的骆驼,劫持走了我们的妇女和孩童。”
“那歹人之子既有此种恶行,定会得到报应。凡作恶者,必得报应。”
说罢,安塔拉盛怒之下,咬了咬自己的指尖,喊道:
“恶徒之子,负义之辈,如果我不让你尝到为非作歹的恶果,不让你的族人哭叫连天、四处流浪,我就不是安塔拉,我就不是征战英雄舍达德的儿子!”
想到阿卜莱被掳去,安塔拉心如火焚,急忙赶赴家园。他见到族王盖斯·本·祖海尔,立即扑了上去,和族王紧紧拥抱在一起,止不住泪水淌满面颊。
族王盖斯看到安塔拉带回来的牛羊骆驼、金银财宝等种种战利品铺天盖地,堆积如山。安塔拉说:
“族王大人,有了这些战利品,一切事情都好办了。这些骆驼和财宝交给你掌控、支配。”
安塔拉朝家园望去,发现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丝炊烟。族王盖斯对他说:
“骑士之王,我还要告诉你,法札拉人和齐亚德人也被俘虏去了,备受屈辱之苦。”
“族王大人,时代在变化,不会停留在一种状态上。只要族王安然无恙,我们就有希望,不会再次遭难。我把侯迈尔部族的骆驼、财宝及全部牲畜都给你带来了。至于猛狮沃兹尔抢走的一切,我一定能追回来,你不必担心。族王大人,你等着瞧吧,泽比白的儿子一定能做出让你开心的事情来。如果我回来时还让沃兹尔骑着马,那我就不配被称为阿卜斯卫士安塔拉·本·舍达德。”
说罢,安塔拉把战利品分发给在场的阿卜斯人和阿德南人,致使部族中的大大小小、骑士、头领全都富了起来。族王盖斯见此情景,心花怒放,惆怅之情烟消云散。
大家坐下来,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众骑士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哈尔斯·本·祖海尔说:
“依我之见,我们立即写信给穆勒吉姆·本·哈泽莱及其哥哥‘饮血鬼’叶齐德·本·哈泽莱,向他们求援。把猛狮沃兹尔所干的坏事告诉他们,求他们救回我们的妇女和孩子。”
族王盖斯说:
“喂,哈尔斯,你说的全是梦话。我们曾经与他交战,他的哥哥公开与我们为敌。他兄弟俩根本没有给我们做过好事,我们怎可求他来支援我们呢!凭安拉起誓,这万万使不得。”
在座的人几乎都谈了自己的想法,只有安塔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总是低着头,仿佛在沉思着什么。族王盖斯说:
“喂,阿卜斯卫士,你怎么低着头一言不发呢?现在该你给我们出主意了,我们全听你的。”
安塔拉说:
“我没意见,没什么想法。我看除了挥矛舞剑,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不能依靠任何人。这就是我的看法。”
说罢,安塔拉站起身来走去,大家也都相继散去,他们都认为安塔拉的意见正确。
安塔拉单独对阿尔沃说:
“剑公,你知道,我只带着阿卜莱和舍布卜去了奈卜罕部族家园,没有其他的阿卜斯骑士跟随,宰掉了沃兹尔用来骗取钱财的那只羝羊,并且让沃兹尔的妻子丽哈娜为阿卜莱当使唤仆女。我之所以这样行事,目的在于嘲弄、奚落那个号称猛狮的沃兹尔。当沃兹尔带人追击我,想报复时,我俘获了他。后来,出于同情,又将他释放了。我不需要任何一位族人解救、支援我,只要有你和舍布卜及我的儿子,再加上手下那些骑士一道出击,就能把那些摧毁我们家园的家伙们干掉,收回我们的骆驼和钱财,从他们手中解救出我们的妇女和孩童,即使他们的人马多如沙粒,我也能让他们命归西天,只需要我们骑马挥剑。”
阿尔沃·本·沃尔德说:
“骑士之王,你就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吧,安拉助你成功。我们都会听你的指挥,服从你的调遣。”
安塔拉随即吩咐叔伯和儿子准备起程奔赴奈卜罕部族家园。之后,安塔拉去与族王盖斯告别,对族王说:
“族王大人,我就不劳苦你了,我能够替你担负全部责任,有我和我的儿子以及阿尔沃·本·沃尔德的手下人出征,就足以对付那些恶徒了。”
族王盖斯说:
“凭安拉起誓,我不愿让你去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他们有那么多人马,我实在对你放心不下啊!”
“族王大人,你莫为我担惊受怕!万事都由安拉决定。人若有命,剑矛不入。没有安拉的许可,纵然所有贝杜因人朝我开战,我也不会倒下的。”
安塔拉告别了族王,带着五百名雄狮般的骑士踏上了征程。走在安塔拉前面的有艾卜·茂图及其手下的苏丹骑士,还有阿尔沃及其手下人。他们个个行动敏捷,人人活似鹰隼。安塔拉的两个儿子斗志昂扬,决计救出被掳去的妇女和孩童。走在他们当中的就是骑士之王安塔拉,他精神抖擞,好像精灵之主。
安塔拉思念阿卜莱心切,恨不得插翅立刻飞到她的身边,将心上人从囚帐中解救出来。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安塔拉骑在自己的千里驹背上,摇晃着身子,诗情涌动,顺口吟诵道:阿卜莱被掳,碎我心与肝。
但期青春回,情胜夏日炎。
妻子命攸关,思之泪潸然。
死神召唤我,换妻命心甘。
家宅成废墟,妻今在何园?
风往妻居地,代传我思恋。
时将我与她,相隔水与山。
定斩为恶徒,报此仇与冤。
[0801]以牙还牙
安塔拉一行人马,浩浩荡荡,一路疾驰。当他们离奈卜罕部族家园还有两天的路程时,安塔拉对舍布卜说:
“胞兄,你对这里的山水、道路比我们熟悉,我想让你把我们安置在一个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的地方,最好在阿嘉山和赛勒玛山两山之间,免得族王穆勒吉姆·本·哈泽莱及其哥哥‘饮血鬼’叶齐德·本·哈泽莱知道我们的安营之处,向我们发动进攻。我希望尽快解决战斗。”
“遵命!”舍布卜说,“我这就去选择安营之地。”
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的情况。
沃兹尔带领七千人马突袭阿卜斯人家园,抢到了大量骆驼,掳到了众多妇女孩童,自信已经报了仇,雪了恨,心满意足,喜不自禁。回到家乡之后,沃兹尔下令屠驼宰羊,备酒设宴,广邀宾客,聚会联欢。宾主交杯把盏,沉浸在胜利的欢乐之中,未曾想到阿卜斯骑士及他们的卫士会有什么举动。
舍布卜安排好安营地点之后,对安塔拉说:
“你先在这里住下,我前去打探一下消息。”
安塔拉一行在一个名唤“刷牙树谷”的地方安下营寨,舍布卜从马褡子里取出一件长袍,穿在身上,包上头巾,拄着一根拐杖,一颤一抖地走去,活像一位饱经风霜的百岁老翁。
舍布卜走近村庄,来到帐篷群旁,见整个村庄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仿佛波涛汹涌的大海。他再朝数顶高大的金丝绣花绸帐望去,但见那里人山人海,四周马匹、骆驼成群,不时传来马嘶、驼鸣、羊咩声。舍布卜走近一看,才看清那里正在举行盛大宴会,宾朋满座,酒肉满席,人们在把盏交杯畅饮,欢声雷动。他看见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坐在主席的位子上,冥哈勒就坐在沃兹尔的身旁。乐女击打着铃鼓,弹奏着竖琴;舞女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伴着乐曲翩翩起舞;诗人们相互吟诗对答;马匹在旁边的草地上自由地吃着青草。骑士和战马全都沉浸在巨大的欢乐之中,把危险后果忘得一干二净。
看到这番景况,舍布卜像鹰离巢一样,飞快地返回到安塔拉的面前,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讲给安塔拉听。舍布卜说: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动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埃苏布说:
“凭我的兄弟埃杜班的坟墓起誓,明天天一亮,我就挥矛上阵,定将他们的家园摧毁,消灭他们的骑士,救出我们的妇女和孩童。”
安塔拉说:
“儿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明天天一亮,趁他们喝得烂醉不醒之时,我们发动突然袭击,一举将他们全歼于迷雾之中。”
阿卜斯骑士们决心下定,各自睡下,战马就拴在自己的身边,直到夜尽天亮。
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牧人们赶着骆驼出了村庄,顷刻分散在牧场上。被他们抢来的阿卜斯、法札拉部族的骆驼也出现在牧场上。齐亚德部族的骆驼也在那些骆驼当中,骆驼的主人也都成了俘虏,其中有哈斯奴·本·侯泽法和拉比阿·本·齐亚德以及八十名阿卜斯部族的俘虏,另有一百名法札拉部族的俘虏,全都有伤在身,自以为只有死路一条了。
前面已经提及到阿卜莱被冥哈勒缠上,冥哈勒一心想把阿卜莱娶到手,借联姻与阿卜斯人和好,以便息事宁人。
安塔拉已经安排好攻防计划,随即拨给阿尔沃三百名骑士,并对他说:
“你立即率骑士发动进攻,把骆驼全部赶来,我带人为你断后。”
“遵命!”
阿尔沃立刻遵照安塔拉的命令,带骑士向着骆驼群冲去。他们有的赶骆驼,有的挥剑直取牧人,手起剑落,人头搬家。阿尔沃高声喊道:
“阿卜斯人,冲啊!阿德南人,杀呀!”
阿卜斯、法札拉部族的牧人听到喊声,知道他们的卫士安塔拉已经到来,正在向着敌人冲杀,于是纷纷抄起棍棒和石头,朝着奈卜罕人扑将过去。部分奈卜罕人急忙抱头鼠窜,口中大喊着:
“大事不好,灾难临头啦!”
安塔拉骑在自己的千里驹背上,高声呐喊,冲在阿卜斯骑士们的最前面,奋力向着奈卜罕人冲杀过去。
消息传到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的耳里,沃兹尔不禁一惊,大声问手下人:
“喂,出什么事啦?”
手下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安塔拉攻打我们来啦!他要把我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啊!”
沃兹尔一听,立即飞身跃上马鞍,对手下骑士喊道:
“骑士兄弟们,立即上马,准备出战!我们的骆驼被抢走了,我们的人被杀了……”
穆恩、奈卜罕部族骑士英雄竞相跃上马背,七千人马组成的大军整装出发,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
沃兹尔的心中对阿卜斯人充满憎恨之情,知道安塔拉此来想把他送入坟墓,只见他像发怒的骆驼一样,纵马飞驰,呐喊着,吼叫着,带着人马向着安塔拉及其儿子们冲了过去。沃兹尔发现只有百名骑士出现在他的面前,因此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高声喊道:
“倒霉的家伙们,死神来啦,你们赶快逃命吧!我就是战功卓著的骑士英雄沃兹尔·本·贾比尔。朋友来必有好处所得,敌人来只能收获灾祸。”
沃兹尔边策马冲锋,边吟诵道:我乃一猛狮,激战现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