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回家找到丈夫,在我进门的刹那间我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今夜能挽留我,我就原谅他,我将永远留下;如果他一如既往地漠视我,不留我,我就收拾我的点点滴滴,回我的租屋。
“我没有接你们回来呀。”丈夫坐在沙发上冷漠地说。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深渊。
我想哭,却没有泪,没有声音。
我默默悲哀地收拾着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捆好了5个包裹,抬眼看他,他也正睨视着我,我知道他明白我在作最后的一次婚姻挣扎,可他就是不做挽留。
分手前,我想最后一次做到仁至义尽,我在客厅将女儿安顿好后,拉着丈夫走进我的房间。
我主动拥抱他,亲吻他,倾尽我的柔情,激发他难以抑制的欲望。
我主动脱光自己的衣服,也脱光他的衣服,我为他作最后一次献身……
他伏在我身上,我感觉到他沉沉地伏在我身上,轻声叹息,问:“我能进去吗?”
他紧紧地搂住我的身子,我仿佛又回到了初婚的日子,我害怕失去他的恐惧深深袭来。
我猛地抱住他颤抖的身躯,他急喘的气息让我晕眩,他在激切中冲进我体内,他轻吻着我的头发、我的脸庞、我的双眼、我的双唇,而后,紧紧地咬住我的舌头。
我的心一阵阵地荡漾着。待我正是进入高潮的浪尖时,天心兴奋得不断亲昵地呼唤着:“笛谣,我爱你,我永远爱你,让你一辈子这么畅快淋漓……”
他亲热的快慰声,令我的情欲和渴望霎时烟消云散。
待到他激流消退后,他疲倦地说:“我再次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一片感情,你打我骂我,我心甘情愿,可事到如今,笛谣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骨肉,她坚决要与我结婚,我求你了,我们离婚吧。”
我如何再经受得起这种耻辱,容忍得了丈夫再次的感情背叛。
既然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已经毫无挽回的余地了,我再怎么死守这桩婚姻的废墟,也毫无意义了。
临别时,我将长信放进了他的抽屉,这是我作为他妻子的最后的一次心声。
我为这封信流过了一夜的泪,也为与丈夫即将永别作最后一次相会而痛哭。
今夜,是我最后一次回家看看。我心如刀绞。
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痴傻了。
我搬完东西,上出租车的瞬间,我让他回家看信。
车子启动的刹那,我的心在离丈夫、离家越来越远,但我的心也越来越解脱了。
我知道,我只输得起一次,所以我没有回头。
过去,我是个不容易输掉的女人。
现在我输了,输得比一般女人更惨。
我血管里流淌着我母亲的血液。
我女儿同样流淌着我的血液。
我希望女儿千万不要重蹈我的性格,重蹈我的命运。
痛定之后必然思痛。
我一直那么执着地爱天心、痴情地等待他、原谅他、迁就他、容忍他,他以为只要我报答他、感激他、爱他、一心地属于他,就足够了。他哪里懂得该怎样把握和珍惜我给予他的全副身心的爱,等到他哪一天真的意会到该如何珍惜我的爱的时候,恐怕我的心早已是沧海桑田了。
我宾馆客房里一位苗条丰润而又十分漂亮的服务员,因经不住有钱男人的诱惑,染上了淋病。
她偷偷到一家个体诊所治疗了半个月,花费了近万元,病情反而愈来愈严重。
她知道我丈夫是妇科专家,但并不知道我与丈夫之间的恩恩怨怨。
当她要我带她去找他时,我拒绝她去找我的丈夫。
我带着她到医院性病专科仅花2000多元就治好了她的病。
她对我感激不尽。
然而过了几天,医院和宾馆都沸沸扬扬谣传我在外偷情养汉,沾得一身性病。
宾馆的领导和同事也都另眼看我、公婆当面责难我、丈夫和笛谣幸灾乐祸地唾骂我,为了保全那女孩的名声,我有口难辨,彻夜难眠……
女儿在幼儿园吃了不洁的东西食物中毒,高烧39C,呕吐不止。
深更半夜,我背着女儿跑到医院急诊。
医生给女儿急诊后,我紧紧握住女儿发烫的双手,心焦火辣地望着昏迷不醒的女儿,我异常痛恨张天心。他作为女儿的父亲,可从来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他心中现在只有另外一个女人——笛谣。
我没有必要去过多地指责抢我丈夫的笛谣,苍蝇不叮无缝的臭蛋,也许我的婚姻本身就有问题,才导致第三者有机可乘。
我不知道丈夫想过没有,一旦我们离婚了,将会给孩子造成的心灵伤害会有多大多深。
然而,天心却反而恬不知耻地说,这个世界上会多一个爱女儿的男人。
假如离婚了,我真对不起我可怜的女儿,我不能给女儿一个完整健康的家,是我做母亲的最大罪过。
整整一个通宵,我流干了眼泪,我认为离婚受到最大的伤害的是女儿,最大痛苦的是我,我不仅将丈夫输给了自己的竟争对手笛谣,而且还要忍受着巨大的悲伤——背着我乡下可怜的母亲去办离婚手续。
女儿病愈后,我一个女人,又要上班,又要作毕业论文,独自带着个女儿,失去家庭的避风港而又无法逃避家庭的责任。
白天我要面对单位的领导、同事,晚上又要操持孩子、家务、学业。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遭丈夫背叛的锥心之痛又会不知不觉地侵扰着我。
我很难用简单的是非标准去评判他良心道德的对错,但他昧着良心抛弃女儿,专心于他的移情别恋,足够令我心碎。
丈夫要走了,家快没有了,更大的不幸和打击也接踵而来。
我所在的宾馆面临破产重组。
我面临失业下岗。
我活着异常艰难。
我的思绪在漫漫长夜里渐渐地凝固了。
我拿起了笔,给负心的丈夫和不在身边的公婆写信,恳请他们今后帮我照料可怜的女儿。
折好了刚刚写好的信,我躺下来,将压在枕头底下锋利的水果刀割向手腕。
锋利的刀口冰凉地划破了皮肤。
正在这时,睡在身边的女儿突然在睡梦中叫了一声“妈妈——”女儿温柔悲怜的呓语令我心碎,她的两条嫩嫩的小胳膊跟着一个翻身,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强烈地吮吸到女儿特有的乳香体味和幽润的气息。
这一瞬间,我的心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有权利去死吗?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还有我的女儿啊!
第二天清晨,我烧掉了昨日的信件,决定从今天开始自己艰难的人生挣扎。
我与丈夫的婚姻已经临近落幕,我的未来我不能预测,但我不再奢望什么,只求与女儿相依为命,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错爱一个男人,甚至轻信地错将自己嫁给了一个男人,这才是我们女人最大的悲哀与不幸。
武汉大学一位离过婚的朋友告诉我,她发现丈夫背叛了他们苦苦维系了8年的婚姻而投进另一个女人的怀抱,痛定思痛后,她勇敢放弃了不属于她的丈夫。她教导我:婚姻就是俘虏与被俘虏,爱情就是“一物降一物”,没有了俘虏与被俘虏,不是那“一物降一物”,婚姻的结局往往就是一个字:离!
丈夫与我,谁是俘虏,谁是被俘虏,我说不清;谁降服谁,我也说不清。
但我对世人,对女儿,我可以无愧地说:我对得起丈夫,是丈夫背叛了我!
离婚,在一个人的生命过程中是一次失误,这种失误,会给人带来一生的伤害。
因此,我对离婚,必须慎重。
婚姻犹如一双鞋,好不好,只有自己的脚才知道。人世间,婚姻千姿百态。可是作为婚姻这双鞋子,每个人只能挑选一双,而挑上这双鞋子的人,满不满意,只有他自己心理才明白。
我原以为自己穿上了婚姻的红舞鞋后,只要自己忠贞不渝地与丈夫长相依、长相守,尽一个做妻子的责任,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这双红舞鞋会永远是完整合适的。没料到这双鞋这么快就轻易破碎了。
我曾经劝过一个因为失恋而自杀过的女孩,我说,你死都不怕,为什么怕去摆脱这场对你来说已经死亡的恋爱呢?
现在却临到我该如何结束自己这桩不幸婚姻的时候了,我得鼓起勇气冲出婚姻围城,与其跟丈夫缘分已尽,何不挥刀断情,穿过痛苦婚姻的乌云,去寻求人生新的丽日和春风呢。
丈夫曾经给了我生命和幸福。
丈夫也给了我生不如死的苦痛。
我只有靠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我所在的宾馆改制后成为一家集团公司。
我被聘为集团公司的文员。
上班的地方距家很远,我每天都要提前一个小时起床,送女儿上幼儿园,而后在晨光朦胧中穿越半个东湖才赶到公司。
紧紧张张忙碌了一天,下班又得匆匆忙忙赶去接女儿。
回到家中,已是万家灯火,我显得格外疲惫。
公司制度严明,每天上下班时铁面无私地打卡,足够让我意识到了工作的严峻,而且还要忍受顶头上司严厉的工作要求。
我咬紧牙关,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坚持,如果我现在不能够战胜自己,那么以后就更难以拯救自己了。于是,我拼命工作,努力学习,勤奋写作。
每天清晨,我在上班或回家的路上,总会看见一群健康快乐的退休大妈在马路旁跳着老年迪斯科。她们并不优美却极其认真的舞姿焕发出对生命和生活的无比热爱。我从她们身上汲取到了人生的力量和源泉。
我会度过人生最艰难的日子。
业余时间,我除了读书,就坚持写作,尝试着写作散文、随笔、通讯报道。
笔头练熟后,我将那个夜晚想自杀时、面对冰凉的水果刀和女儿温软的小手的真切感受写了出来,发表后当即被全国20多家报刊转载。
我不禁喜极而泣。我不仅获得了丰厚的稿酬,更重要的是我把自己心灵深处的一份最真切的感受变成了美丽的文字表达了出来。
我有了一股强烈的写作激情,工作之余向全国各大报刊投稿。
三个月来,我发表了两万多字的作品。
昔日,丈夫只希望我婚后做一个贤妻良母,坚决反对我写诗、上大学,他似乎只将我当作他的私有财产,限制我与别的男人接触和行动自由,我不得不对丈夫的专横忍气吞声。
现在分居了,我不仅可以自由地带孩子,工作,读完了大学,而且我尝试到S报应聘心仪已久的记者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