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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思念远方对女儿的赎罪感将是我后半生的最痛

思念如同一杯毒酒

愈久远愈浓烈愈啃噬着人的身心

在心灵被苦难、抑郁、烦恼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真的不想活了。

但是每当耳边回荡着女儿常常对我歌唱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我就不忍心抛弃可怜的女儿。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离开妈妈的怀抱,

幸福哪里找……”

为了女儿能在自己的人生里有妈妈,我得首先要坚强地好好地活着。

昔日,为了女儿,我悲伤过,堕落过,泯灭过不只一个希望和幻想,但唯有对女儿的思念和牵挂从来就没有淡漠过。

我一直在为女儿的未来幸福作最好的努力。

将来有一天,我要告诉心爱的女儿:我为了母女俩的生存,也为了母女俩过上一份好日子,历尽了辛酸苦难和欺侮屈辱,在现实生活中,我曾一次次被打败,但我一次次却没有被打垮,我要好好活着,为我心爱的女儿好好活着。我愿将女儿现在乃至未来所有的人生厄运都一齐拽到我自己的身上,让女儿今后的人生不再有任何的不幸与悲伤。

白天里,我在加倍地忙碌着,以此来淡忘因思念女儿给我带来的痛苦。

但是,一到晚上,或偶尔有清闲的时候,那种思念女儿的情绪就会深深地刺痛着我,时常想起与女儿在一起的时候的点点滴滴,就连女儿刚上幼儿园时的儿歌也会时不时飞进我痛苦的心田。

“我有一双小小手,

一只左来一只右,

小小手,小小手,

一共十个手指头。

我有一双小小手,

能洗脸来能漱口,

会穿衣,会梳头,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现在我远离女儿这么长时间了,她的一切都得靠好自己的一双手了。

香港,是一个给了人梦想却又是剥夺了人的精神家园的城市。它提供了越来越多的适合有钱人生活的文化娱乐休闲,精心地培育着适合有钱人生活的土壤。以至世界各地从四面八方涌进香港的人,远离父母来到香港打拼。在这个开放繁华的大都市里,有人生活得幸福,有人生活得痛苦,有人生活得富有,有人生活得贫穷。

我知道,香港这座奢华喧嚣的城市,不适宜我生存,我不可能属于这座城市。其实,我早就想回去,回到内地,回到女儿的身边,我漂泊得太久了,太累了,虽然在这座城市的夜色里能享受着自由的空气,也能用血与泪拼斗,但毕竟这里不可能是我的生活与感情的家园。

每当我看见与我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孩,我对女儿的那份思念那份牵挂每时每刻都在割锯着我的心。

下午,当我给表妹打完电话,询问女儿的近况后,耳边就一直回荡着女儿幼儿园时在舞台上表演《读书郎》节目时的情景:

“小呀嘛小儿郎,

背着书包上学堂,

不怕太阳晒,

不怕那风雨狂,

只怕那先生骂我懒呀,

没有学问啦无脸见爹娘。

小呀嘛小儿郎,

背着书包上学堂,

不是为做官,

不是为面子光,

只为穷人要翻身啦,

不受人欺负喂不做牛和羊。”

我路过一家小酒店,看见店小二正在殴打一名卖玫瑰花的小女孩,我的眼里便涌出了泪水,我当这个小女孩是我自己的女儿,我冲上前去呵护着小女孩。店小二气势汹汹地回到了店里。

小女孩说她如果一整天没有卖足50元钱,她回家必定会挨打。

我主动给了她30元,让她早点回家。

谁知我的善行被周围几个卖花的小女孩看见了,都跑上来追着向我要钱。

我已经是只剩下几元钱作回住所的路费了,这几个小女孩一直围着我久久不愿散去。

我想,天底下,穷人以及穷人的孩子还是多啊。

回到住所。

我收到女儿的来信,欣喜若狂。

一打开信封,一张信笺上帖着一朵风干了的玫瑰,怎么这么凑巧呀,刚才遇到卖鲜玫瑰的小女孩,此时又收到女儿的干玫瑰。女儿用一颗拳拳之心,亲自做贺卡为我的生日祝福。

我捧着女儿的祝福,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当即给女儿回信,我除了感谢女儿的厚爱之外,我说,在这个世界上,妈妈不管走到哪里,也不管妈妈干什么,妈妈永远是最爱女儿的母亲,会永远尽心尽力为女儿创造幸福。

写着写着,我流泪流不止,回想起临别时女儿抱着我大哭久久不愿离开的情景:我泪流满面地拍着女儿的肩膀不断地安慰她直到她松开小手,直到她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时至今日,我都一直在心中不断地祷告:女儿你可明白,我俩现在的小别,不是分离,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在一起。女儿啊,你要学会生存,痛苦时自己安慰自己,忧伤时自己开脱自己,疲惫时自己给自己打气。一切痛苦都会过去,你会看到鲜花在日后盛开,母爱是你永远生活的源泉。

这几天,香港媒体在大肆宣传歌星徐小凤复出举办个人演唱会的消息。

我不禁想起昔日自己曾是那么喜欢听她的《相见时难别亦难》这首歌: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

我没钱和时间去欣赏徐小凤的个人演唱会,就买了一盘带有她《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歌碟,独自回到住所附近的浅水湾沙滩,在夜色迷茫中聆听着这首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接下来是大陆周冰倩的歌《真的好想你》:

真的好想,

我在夜里呼唤黎明,

天上的星星哟也早已过去,

我心中只有你,

……

听着听着,我不知不觉迷迷朦朦地做了一个梦:

我乘坐一架飞机在疾速地飞往武汉。

飞机在云海中穿行,我透过机窗眺望翻滚的云彩,一片金灿灿的阳光从迷雾里渗透而出,天空的彩虹映照眼帘,我潮湿的心突然被阳光照射得晴朗起来。

飞机继续在云海中飞行。

我已经疲惫不堪的睡着了。

待我醒来,飞机已经到了武汉。

我走出机场,就一眼发现了我的女儿。

女儿手中高高地举起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向我示意。

我总算见到了朝思夜盼的女儿,我一路疯跑过去拥抱着女儿,只见女儿将玫瑰递给我后,一转身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海之中。

我急得四处寻找,吓得傻愣愣的在大大街上疯狂地寻找着女儿……

我娘向我颤巍巍地跑过来,一边喘着气,一边轻声对我说:苗苗两年前就被天心领走了,这两年你不在苗苗身边,天心对她十分疼爱……

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后来我一句也听不清楚。

不一会儿,天心牵着女儿笑盈盈地向我走来。

他流泪满面地对我说,他已经与夺走我丈夫的那个女人离婚了,现在终于回到我的身边。

他又给我带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儿,让这个女儿喊我“妈妈”。

可这个陌生的女儿却一直怯生生地望着我,就是喊不出口“妈妈”两字。

我主动上前轻轻地搂着天心后来的这个女儿,与我亲生的女儿一模一样。

我温柔地对她说,我就是你的亲妈妈呀。她才终于喊了我一声“妈妈”。

这时我的亲生女儿也来到了我的身旁,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回家。

在车上,我搂着两个可爱的女儿,幸福得向车窗外的人宣告:我的不幸过去已经彻底结束了,今天再也不会重复昨日的故事。同时我也十分清楚我明天的路还很漫长。

车窗外的天空蔚蓝,阳光灿烂,我盼望明天、明天的明天一直都是好天气……

回到家,我情不自禁地抱怨天心,是他害得我因离婚而南下寻梦,在广州、深圳、海南、香港经过五年的奋力打拼,满腔的苦水已经付诸东流,就像海面上的月亮——看得见却摸不着。这几年我已经在情海波澜里几度沉浮,情感淡如水的事司空见惯。因此,我经历了几年时间的伤感之后,要好好调整自己的心理,淡漠过去的一切伤痛。

我已经与天心复婚了。

磨砺才能使人成熟,我经过几年的心灵坎坷,在情海的漩涡中学会了游泳,并靠自己的能力,从海水中安全地游上岸来。

我携着幸福的家人漫步在大海岸边的沙滩上,椰树在海风中哗哗作响,海涛轻轻拍打着沙滩,发出有节拍的回声,仿佛是远方我娘在高兴时轻声对我呼唤着。

不一会儿,海风大作,巨浪惊天,我抱着女儿奔走在茫无边际的辽阔荒原。

天心搂着另一个女儿向着那个曾经令我心痛的女人奔去……

我被这一场噩梦惊醒了。

我泪如泉涌,我对远方女儿切切相思相盼的悲情,时时刻刻在啃噬着我的心。

我这辈子,对女儿的眷恋、对女儿的赎罪感,将是我后半生的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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