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伟力一边挣脱一边说：“哎哎，你干什么，你揪我干什么嘛？”“都是你，你给她（李奶奶）不给我，你使坏！”王四婶开始找发泄的目标了。
史伟力说：“你说话可要负责任。”他心里在偷着乐。
“就是你就是你，存心不给我，你浑蛋！”王四婶开始骂人了。
史伟力冲她吼道：“告诉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向她晃着手中的一副手铐。
李仲平和小西、大陈赶紧过去劝，李仲平劝史伟力，把他强拉硬拽回了宿舍。李仲平急忙悄悄跟他说：“这个时候千万别跟她犯冲突，划不来。”史伟力也悄悄跟李仲平说；“我知道，我就是气气她。”突然，王四婶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去，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她的儿子、女儿、儿媳妇和值班民警七手八脚搂的搂，抱的抱，抬的抬，一阵慌乱。她的儿子和女儿跪在地板上搂着她不停地叫着“妈”。儿媳妇蹲在身旁傻愣愣地抱着她的大腿不知怎么是好。值班民警弯腰摸摸她的额头，另一个民警抓她的手号她的脉搏。史伟力和李仲平对这种阵势见多了，他们俩凑近跟前分开包围圈。
李仲平冲他们喊道：“来来，都别乱来，都配合一下，马上就让她醒过来。”说着，他轻轻推开王四婶的儿媳妇道，“别抱着腿啦，起来一下。”儿媳妇急忙起身让开，李仲平蹲下身用双手抬了一下她那直挺挺的双脚说：“哟，真够硬的啊！快过来，帮我一起把她的双腿盘起来，千万别让她的腿就这么挺着。”说着，招呼跟前的两个民警一起动手，使劲把她双腿往里盘，尽量让她成盘圈状。
史伟力已经分开两个民警，命令王四婶的儿子和女儿道：“你们两个别抱得那么紧，现在从后面顶住她的后背就行，尽量让她坐起来。”此时，王四婶的上身挺得抬不起来。史伟力继续说：“使劲推，别让她躺着！一会儿她身子一软，马上抱起来躺到椅子上就可以了。大家都听着，准备啦！”王四婶的儿子、女儿和另外一个民警几乎是按着王四婶的背部，她的形状像是被人卷起来似的。
史伟力伏下身去，左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右手拇指准确地按着人中，片刻抬起，再按，再起，再按……渐渐地，王四婶有了反应，再过了一会儿，她翻着白眼儿“嗷”的一声长号，这口气总算出来了，硬邦邦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恢复了正常。史伟力立刻往她嘴里塞了几粒速效救心丸。一看她醒过来了，小西和大陈赶紧启动汽车，劝家属把她弄到医院。
过了很长时间，王四婶恢复清醒了，浑身冒虚汗，沮丧地摇头不去医院，坚持要回家。王四婶随她的子女上了汽车回家了。
一场风波算是结束了。
王四婶一分钱没得到，气得她回家就病倒了。
史伟力叼着烟卷悠哉游哉，哼着流行曲到处溜达，他就是这么个人。
王四婶从此也记恨起他。她在病床上恨恨地骂个不停：“小浑蛋，小王八蛋的跟我玩儿损哪……”她受了刺激，发誓要报复史伟力。
史伟力不怕，他对小西和大陈说：“我什么没见过？记住，流氓坏蛋坏，当警察的要比他们还坏！不然你就治不了他们。王四婶这种人虽然不在流氓坏蛋之列，但恶劣程度差不多，就活该狠狠地治她。”刚走到值班室大门口，碰见已经久等了的老地主。老地主看见史伟力，站起来走过去，小心赔着笑脸说：“呵呵，史伯伯，我的那份钱能退吗？”史伟力一看见老地主气就不打一处来，双手叉着腰冲他喊道：
“妈的，人都给你们逮着了还要什么钱！你小子那么有钱，也想没事找事来烦我呀？”老地主急忙说：“哟哟，史伯伯，别急别急，有钱也不能白便宜了这小子是不是？他退了钱咱不还能慰劳民警撮一顿儿嘛！”史伟力不耐烦地说：“去去，有在这儿跟我泡的工夫，早到山西大同了，那几车皮煤要是拉回来不比这千八百的多啊！你傻啊你，走吧走吧！”他向外扬扬手示意他走开。
老地主说：“嗯，我不烦您，我就一句话，我是说，我家被盗了，现在政府怎么也得有个交代吧？”史伟力瞪起豹眼说：“瞧你那个奏性的（方言：德行，骂人的话），你是真听不懂中国话是吗？”大陈和小西急忙过来劝，把老地主推进里间值班调解室。史伟力没再理他，甩了一句：“我看你又闲着难受了，找茬儿。”也走开了。
“算啦算啦，我走我走！”老地主哆嗦着离开了派出所，没敢再来。
史伟力给肖飞办完刑事拘留手续，大陈和小西开车送他进拘留所去了。李仲平对史伟力说：“他也算是有立功表现了，家里又有特殊情况，怎么也得给人家个活路哇。”史伟力不无否认地说：“是是，那你想个办法捞他出来吧，我已经给他办完捕了，后面就看你的本事啦！”说罢一甩手走了。他觉得李仲平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并不妨碍他抓人的目标。他在本子上的表格里填上一个人头数字，思量着，反正破案抓人的成绩已成定局。
肖飞被送走后，李仲平立即着手搜集汇总肖飞的家庭现状及立功表现的补充材料，他填写了一张表格后，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份说明报告。他想，像肖飞这样的人是属于特殊情况，况且他又有很大的立功表现，应该值得挽救他一下。救了他，就等于救了他妈妈的命，也挽救了他弟弟的前程，多了一个上学的机会，少了一个辍学的学生，更救了这个家庭，保持着目前这种虽然艰辛但很稳定，虽然困难重重但很和谐的景象。当他一想起肖飞妈妈那双企盼的眼神，就不忍心让肖飞这样白白地被送进去几年。别说几年，就是几个月，这个家庭也经不起这个小小风浪的拍击。
李仲平把肖飞的家庭现状及立功表现的补充材料整理好后，立即送往分局预审科。李仲平在分局和预审人员研究了两天才定下来。李仲平和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在技术上做了一些妥善处理，决定不送捕了，但人头数还得算在史伟力的账上。
史伟力看到李仲平费了那么多周折才救下肖飞，也不忍心再坚持对肖飞的追究，他说：“无所谓啦，反正案子已破，人也抓到了，活也没白干，人头数我收了，人嘛，你们看着办就是了，怎么好怎么来。”
5
忙活了几个月，手里的线索和案件一个一个都解决了，涉案人员也都清理完毕，一切乱七八糟的烦人的事也过去了。史伟力觉得今天心情特别好，抬头看看天，果然天气也不错，蓝蓝的，还有几朵祥云在飘，他的心也跟着飘了过去。他兴奋不已，急忙走进宿舍打开柜子翻腾着。
他有个习惯，如果天气允许，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喜欢独自到河边游泳。他以畅游横渡的方式宣泄自己的郁闷或释放自己成功的快意，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达到精力充沛的目的。
他吹着口哨，从柜子里找出久违的游泳裤、水帽、水镜、脚蹼和浴巾。这些久违的珍藏是他在这个季节里最爱之物，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塞进提兜里。
春末夏初的河水是清凉的。在他看来，清凉的河水能激发人的动能，这种动能是爆发力的作用，动能行驶过程中逐渐形成热能，这时候，所有的激情全部在四肢的协调运动下摆脱了对冰冷的胆怯，对冷酷的退缩，虽然不知深浅，但充满了信心和勇气，不管这里的水温、水深、水流多么变化多端，都能冲破激流旋涡达到彼岸，这时候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游到了河中间了。浪花翻腾着，整条河只有他史伟力一个人在翻江倒海般畅游。
他特别得意，得意今天没有人搅和，他一个人独享这份安静与险恶。他努力追求着这种感受，天底下只有他感受着水面上的欢乐和水底下的那种凶险。
探寻这种欢乐与凶险的却不止他史伟力一人。去年的这时候，也是一个心情好的一天，小四辈儿、肖飞、土土和豆豆来到河边，看史伟力游了一会儿，就议论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