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聘妃作势要起身,却被太后按住说:“身子要紧,如今这虚礼也免了吧!”
慕容子寒却是转眸看了一眼红泪,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红泪感觉真是窒息,忙笑着说:“刚回宫,便听说姐姐出了点意外,现如今可是好些了?”
聘妃闻言嘴角翘了翘,露出一抹若有似无地笑意说:“妹妹挂心了,本宫已经无事了。”语毕,轻扫了一眼慕容子寒。
红泪心底郁闷,这是自然无事了,而且还心情愉悦呢!永新三年的时候,她后一步去西郊,先一步回宫。如今红泪与慕容子寒同去,但是慕容子寒为了聘妃,抛下红泪,先一步回宫。
就凭此事,以前的笑柄,立刻烟消云散了。聘妃寻回了自信和不甘,这会儿又变成客客气气,语带嫣然了。
浅笑着,红泪说:“姐姐无事便好,皇上也不必忧心了。”
聘妃但笑不语,太后却说:“聘妃啊,哀家盼着这一天很久了。如今你怀了龙裔,可要好生注意着身子。”
聘妃闻言眉眼欢喜,却是羞红了脸颊。
太后却是忽然转头说:“如今聘妃刚受过惊吓,身体难免虚弱,需要好生休息。哀家留下来陪她,人多了会吵着聘妃。”
聘妃眼眸中的怒气一闪而逝,太后却续续说道:“皇上快马加鞭赶回,本就劳累,眼下也守了半日了,圣体要紧,回去歇着吧。”
聘妃虽然不悦不甘,不过无奈,还是说道:“皇上圣体要紧,还是回宫歇着吧,臣妾一切安好。”
慕容子寒点点头说:“那朕便回去了,母后,您也该注意身子,早些回宫。”语毕,便径自出去了。
红泪向太后施礼,也跟在后面出去了。
“奴婢恭送皇上、贤妃娘娘!”翡翠掀开珠帘,在后面道。
到了外面,知画和蔷薇上前,看到慕容子寒与红泪一起出来不禁一怔,随即见礼说:“参见皇上!”
慕容子寒挥了挥手,知画便拉着蔷薇跟在后面。
顺公公刚刚似乎去了哪里,这会儿从一侧小跑着追上来说:“皇上,您要回天乾宫吗?”
慕容子寒摆手说:“先不回去。朕要”转身,他唤道:“贤妃。”
红泪正低头跟在后面,闻言一怔,随即诧异地上前道:“臣妾在。”
慕容子寒转过身,低低地说:“陪朕四处走走。”顺公公闻言识趣地退后,远远的跟着。
红泪走到他的身侧,他蹙着眉走着,伸过手握住红泪的手,却是不发一言。
气氛忽然很是诡异,他不说话,红泪也是识趣地沉默着。路旁经过的宫人全部弯腰施礼,这样走了一段路,直到路两边的宫灯亮起,才醒悟原来天已经黑了。
在这深宫走廊上,晕红的灯光下,他牵着红泪的手,红泪一度产生一股错觉。似乎两人不是身在深宫,还是在西郊的御憩轩。
真是悲哀啊,原来红泪还是贪心的。贪心的想要,只有他和自己。
倏然,慕容子寒停住了脚步,眼神直直盯着前方。
红泪循着他的视线瞧去,晕红的灯光下,犹如火焰般火红的花,绽开出妖异的血色。心蓦然一疼,那是璃国进贡的季季红!
再过近一个月,便会有璃国的人来天朝给他贺寿。灯光刺眼,红泪瞧不清楚慕容子寒的脸色,更加不清楚,此刻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只是停留了一会儿,红泪心知,自己对于水柔的事情还是非常介怀的。也知道眼下还不是询问水柔事情的机会,再有,红泪不清楚自己在他心里占据什么地位,是否有那个资格去过问水柔的事情。
一路走着,才惊觉,他居然拉着自己来到了畔湖边上。
想想,似乎前一个多月,他独自坐在这里发呆,寒烟过来,他们紧紧相拥。想想,果真不是个滋味。
两人坐到亭子里,慕容子寒微眯着眼睛,斜靠在栏杆上,似乎很是放松的模样。
红泪轻靠过去,猛然感觉双臂很是酸痛。立刻呀的一声叫出声来,白日里,自己练了那么半天的射箭。
久没有运动了,这猛然运动起来,分泌了过多乳酸,真是难受的紧啊!
叹了口气,古代就是受罪。若是在现代,先不说那么多先进的运动器材。就是手臂酸痛,还可以去做做保健,或者有专门的按摩仪呢!
现在,只能够自己亲自出手了。仔细小心地揉捏了一会,红泪苦着脸,正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慕容子寒轻笑一声说:“很疼?”手也适时伸了过去,拉起红泪的手臂,居然认真地揉捏起来。
傻眼了!红泪慌忙挣脱,疾呼道:“皇上!”
慕容子寒却抓得很紧,只是浅笑说:“朕亲自给你按摩,你怎么似乎还不乐意啊?”
不乐意?高兴地要飞起来了!红泪不再出言,蓦地,却是想起来了太后的用意。她之所以等自己一起去漱婉祠,无非就是让皇上离开,然后给自己创造和慕容子寒单独相处的机会。
太后此举,着实令红泪诧异不已。
忽的,慕容子寒幽幽的说:“朕想起来,小的时候,要练习射箭、骑马、舞刀弄枪。那个时候朕也是个小孩子啊,却每每受不住很难过,可是朕知道,朕不可以哭,不可以埋怨。就算再艰难,朕还是要坚持下去!”
惊诧,这是慕容子寒初次在红泪面前,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情。
红泪道:“您那时是世子,亲王府的世子,肩负的责任和承担的压力,也不算小。”亲王府的世子,就像是东宫的太子,肩负的是整个王府的重担。
慕容子寒轻笑:“母后对朕,一直寄予厚望。同时,也一直严厉。”
红泪不禁浅笑:“所以,才有今日的皇上您。”
慕容子寒颔首说:“是啊,所以才有今日的朕。”
红泪禁不住想起前世的自己,光鲜骄傲的背后。红泪也是自小拥有四五个家庭教师,琴棋书画,都要练习。才有了林家的淑媛林翦瞳,众星捧月,无人能够掩盖剪瞳的光彩。
眼神恍惚起来,似乎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体,坐在钢琴旁边,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皇上,臣妾想知道,您为什么教臣妾射箭?”红泪思索着,还是问出了疑问。
慕容子寒却是轻笑一声说:“因为,朕喜欢射箭。”
好简单的回答啊,你还喜欢美女呢!难道说,我也要跟着改了性取向,喜欢美女?不过这这话红泪可不敢说,只是沉默着无言以对。
缄默的气氛着实令人窒息,慕容子寒居然就这样结束了谈话。红泪想着,他不该解释下为什么丢下自己?聘妃怎得忽然就怀孕了?
可是他没有,什么也没说。红泪甚至想起来,上一次他那般震怒的前来兴师问罪,为的就是从自己口中探出绾太妃的情况。
还记得,他当时怒得拽下自己手中的翡翠手镯,丢进了畔湖中。
蓦然,红泪想起来了。还有绾太妃!那是他的生母,但是宫里面的人却是都忽略了。所有人都忽略了寿阳宫,都眼巴巴瞅着漱婉祠怀了龙裔的聘妃。
作为皇帝,他该是难过和悲伤的吧?
所以说,红泪想要赌一赌,为了他,赌一次!
摘下手腕处的手镯,红泪狠狠地丢向畔湖。噗通一声,溅出一圈波纹。慕容子寒诧异地看向红泪,红泪俏皮地说:“臣妾只是做了,皇上等会儿有可能会做的事而已。”
慕容子寒微哼一声说:“哼!你倒是大方的紧啊!”
红泪扬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皇上,您没有听过吗?”
慕容子寒翘眉:“贤妃,你这话说得,倒是新鲜。朕想告诉你的是,其实很多东西,这些身外之物是换不来的。”
他意有所指,红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很多东西,也包囊了太多了。比如是爱情,甚至是亲情。
不等红泪答话,他起身说:“朕乏了,回天乾宫了。你无事,也早些回宫吧。”语毕,起身便欲走。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红泪咬牙,跪了下来说:“皇上!”
慕容子寒拧眉:“怎么?贤妃有事?”
红泪道:“臣妾接下来会做一件违抗皇上旨意的事情,但是臣妾不后悔,也不会改变。先在这里,请皇上恕罪!”
慕容子寒身体一颤,随即沉声道:“何事?”
红泪把头低得更低了:“臣妾要去寿阳宫,探望绾太妃。”
聘妃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唯有那个与冷宫相邻,寿阳宫的绾太妃,无人问及。皇上心底是必然担心的,可是他那样骄傲的人,是不会主动去问。那么能够去看绾太妃的,除了红泪,慕容子寒不会相信他人。
所以,也唯有红泪,才会帮助他,去看那个他又恨又爱的生母。
似乎空气都凝结了,半晌,慕容子寒沉声说:“去吧。”随即顿了顿又说:“既然知道违抗朕的旨意了,明日便等着,朕会去罚你!”
语毕,他再不停留,迅速大步离去。可是红泪分明察觉出,他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喜悦。这说明,红泪赌对了,还有,红泪懂他的心。
“娘娘!”知画和蔷薇远远地就喊开了,两人小跑着过来扶起红泪。
红泪却是浅笑着说:“走,本宫要去寿阳宫。”
知画一愣,随即皱眉唤道:“娘娘,您这是……”
红泪却是打断知画的话,转而看向蔷薇说:“你回去,告诉姑姑,不必担忧本宫。”
蔷薇闻言张口要说什么,红泪却是不再理会,扶着知画的手向寿阳宫走去。蔷薇只得闭了嘴,向甘沐宫急急赶回。
知画扶着红泪,稍微靠近一些,小声问:“娘娘,真要去寿阳宫吗?”
红泪轻嗯一声,也不多做解释。知画也没有再追问什么,虽然惊诧,倒也不算惊惧。
红泪已经跟慕容子寒说了,那么不管因此有什么事,他都会给红泪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