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沐阳,雨天撑伞,他就像是宫里那长了好久的树,见证着这里的风风雨雨。就像他的名字寓意一样落地无声,只要来过一遭就好。
这个名字是个很奇怪的老道起的,老道还对他说:“小隐隐于林,中隐隐于世,大隐隐于朝,你虽然还小,倒很是适合做个隐士呢!只是你命里注定了要大富大贵,怕是不容易哟!”
后来,小落子就想,总要有一天要去看皇宫外边的天。这是他当时最大的心愿。
成业很精明的,他特意在暖云殿设宴。用意再也明显不过,成风是在这里出生的,可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当年的寒殿早已不是当年的寒殿,而是现在的暖云殿。
这种炫耀让人愈发瞧不上他,有些人就是喜欢踩在别人的头上欢笑。可他似乎是忘记了,一旦惹火了下面的人,他的安危怕也是不保了。
按说平定了北地叛乱这件事,算得上立了一件大功,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去宫门口亲自迎接,这是历来的规矩。
不过这件事成业倒是做的不错,悄声悄息的就在暖云殿吃吃饭。
“朕在这里为十九叔接风洗尘,十九叔不会埋怨吧?”
“少了大张旗鼓,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也就难以兴风作浪,省了不少事,也免了担心背个功高震主的罪名。臣感谢皇上皇太后,替臣想的周到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埋怨呢?”这话说的直接傲气,到让成业母子倍觉尴尬。
“十九叔能这么想,朕就放心了!朕还一直担心,同十九叔之间生疏了,产生了间隙,感情淡了呢!”
“你们两本就是同一天出生,虽然这辈分地位上都差了很远,可毕竟年岁相当,更要彼此真诚,相互帮衬着才好!”这话听着很是受用,可往深层了探究,无非是说你成风不要想着算权谋政,失了臣子的本分。
“臣自幼失去至亲,多亏了皇嫂的照扶才有了今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成风谨记不忘!”嘴里说着,心里暗忖,哼,当年若不是我遇到了千繁,恐怕早都活不到今天了。你们给我的一点一滴的“恩惠”我成风都会记在心上的。
“这次听说皇叔还顺道去了北原。”
没想到,成业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近些年来北原野心路人皆知,年年扩兵买马,伺机侵略。正巧,臣听说似强轮娶了北原心锁家族的小女儿为妃,所以前去探探虚实。”既然如此,也无须在遮遮掩掩,否则欲盖弥彰。
“这心锁家的小女儿,可是当年的起亚?”皇太后真是会问呀。
“正是!”
“此次前去,可否见到涟连?”皇上也很会问。
“因为漪华公主的事情,涟大将军心痛万分,整日借酒浇愁。”
“是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涟连和他父亲当年一个样,都是情种!”皇太后这话不假,只是她的语气有些嘲讽,也竟然有些怨恨。
“如此说来,北原莫弱一族,怕是要有些行动了。”成业很不喜欢自己母亲的这种语气。太过怨妇了。于是,岔开了话题,按理说这些重要的内容是不会轻易在人前面展示的,尤其是他的老娘。
“几大家族势力相当,向来如此。臣此次前去北地,竟意外购得罕见的千年狐皮,特地呈献于太后和陛下。”成风不想再谈下去,抬眼一副奴才谄媚的嘴脸,笑的痞痞的。
“十九弟有心了!”
“那朕的赏赐岂不是入不了十九叔的眼了!”
“本王就当这是家人之间谈笑的玩笑话好了!”成风说的玩世不恭。
伴君如伴虎,成日里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反倒更为短命,倒不如说的开些,放肆不羁些,让那些假正经的人不屑一些,这样说不定活的长些呢。
北原明面上虽然看不出一丝波澜,可内底里已经翻江倒海,形势紧张了。北原各大家族这么些年早已织了一张极其曼妙的网,在这条网上有着繁杂的姻亲关系,若细细论起来其实早已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
可是内斗让所谓的亲情纽带分崩离析,那些所谓的为了家族和睦,北原伟业,不惜牺牲自己的爱情,甚至是子女一生的人,怎么从来没有想过所谓的联姻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同床异梦,骨肉相残,在权力地位面前再也正常不过了,甚至还有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过想这些也没用,人只要一个信念就够了。
就像现在的涟连,他知道起亚这么做是因为爱他,是要去保护他,他不想去想当初似强轮用了什么恶毒的办法逼迫她,这让他觉得耻辱,一个男人竟然要靠送上自己心爱的女人来维持苟延残喘?
他,绝不允许。温婉如玉的他,现如今已是杀气腾腾。他要夺得这个天下。
以他的精明早就有了这个实力,更何况这些年的积累。本来他从未想要过那个位置,可是现在似强轮已经逾越了他的底线。
他随他的父亲,是个天生的情种,为爱痴狂的人是疯狂的。而且他有着更足更浓的霸气和气度、狠绝和心机。
他其实是帝王的不二人选。
他不同于涟年,因为他身体里流着的是另一个男人的血,而那更为高贵的血液曾让他觉得恐惧不安,下意识的逃避。可是几番比较,他那骨子里的气质竟然和他的亲生父亲极为相似。
他不是没有怨过他,因为那个人的玩世不恭,从未尽到一点作为父亲的责任,甚至好长时间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曾经他敬佩过那个人,尊重过那个人,信任过那个人。现在,他也并不否认。
那个人不仅有着叱咤风云的能力,还有着和蔼深情的一面。
那个人虽然从来没有像其他父亲一样陪伴的成长,可是那个人让他长大。
他还记得当初,他说过:“涟连,我戎马一生到了如今这个年岁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想知道是什么吗?”
“那些个所谓的成败,强弱都是虚的。唯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自己的真心!也唯有一件事能让你所向披靡,那就是为心爱的人而战。”
“当一个人善于欺骗自己的时候,他就输了,真正的输了,他,会失去一切。”
“还有,你要记着,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你是谁的儿子,你身上背负着怎样的责任。”
他在向他暗示吗?
他涟连其实是先云王成云的儿子,他其实应该是成涟吗?
他流着的是永生和北原皇室的血,他不仅仅是北原莫弱家的公子,更是永生的王爷吗?
既然是这样,那么就让他来亲自告知天下吧。
正想着,竟没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他抬头的一刹那,怔住了,不知现下的心情算什么,总之,他又惊又喜,去又有些怨恨,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辰山王,您怎么来了?”
“都过了这么些年想必你都知道了吧!”
“您来的正巧,我知道不久!”
“你怪我吗?”
“我若说怪,能改变什么吗?”涟连苦笑,“曾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大将军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没想到竟然是地位如此显赫先云王,竟然是家喻户晓的辰山王!”涟连已经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态了。
“你是怪我工于心计,城府太深了吗?”
“难道我还能在知道了先云王成云和辰山王云帆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不去想有什么阴谋吗?难道我会以为他只是为了好玩,就没有什么他求?”他有太多的质问,这些日子的痛苦让他很想发泄,可他又突然泄了气,“而最重要的事,这个人竟然是我的亲生父亲。”
“连儿!”成云的最顿了顿,却什么也没有说。
“人人都知道,央朝公主和涟年将军的故事,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相爱过。他们的故事只是文人骚客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才子佳人,英雄美女!”涟连顿时觉得很讽刺。
难道真的是天妒良缘吗?
阴差阳错总是很容易让相爱的人彼此天涯,不是吗?他的父辈们如此,而他也逃不过这个噩运。
原来当年,年轻的央朝以为她这辈子只会爱涟年一个男人了。可是她错了,大错特错了,这个男人不爱她,他爱的是她的姐姐。
纵然她们有着同样的面孔,同样的身材。可是再相似的叶子也是不同的,当知道真相的她心灰意冷,更觉得自己的举动愚蠢幼稚。
可就在她准备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遇到那个男人。
那时的云王还只是个成日里游手好闲,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
可世界就是这么的奇妙。
他救了她。
她埋怨他的多事,对他又踢又打。
他很愤怒,没想到几月不见,他唯一正眼瞧过的女人,正在为了其他的男人寻死觅活。
没错,他们见过。
这个女人在去永生的路上,不知死活的闯入了辰山。那个时候辰山还是个傲气独特的国家。
开乾帝的众多儿子中,他最看重的就是成云这个小儿子,可是爱归爱,他从未想过将皇位传给他。
当时的成云,年轻气盛,胸怀天下。很不满意,为什么父亲喜爱自己,却不愿意将皇位传给他。那时的他以为皇位是最重要的,那是他存活的全部意义。
所以,他表面荒诞不羁,实则处处谋划。
或许是命运的捉弄吧。
他去了辰山,想要借此机会收为己用,增加自己的势力。不期然的遇到了女扮男装的央朝。
真是奇怪,这个人长得娇小动人,浑身透着股清亮亮的光芒,虽然穿着平常,可就是很扎眼,分外的引人注目。
就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攫住了他的眼,并且牵绊了他的一生。
此时的辰山正要举行,皇位继承人的初次选举仪式。题目倒是简单的很,参赛者各凭本事招揽支持者,支持者多着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