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可以吗?”
“呵呵,岫儿,你不会笑我的胆怯吧!”
纹玉知道,他又一次的选择了自己的使命。“别无选择,不是吗?”
“我总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自己能挥笔泼墨跃然一副世界大同的美好未来。可我既不是那个历史的缔造者,也不是江山的掌控者,我只不过是命运的臣服者。”
“上天赐予你能力,一笔一画早已刻进了那密密麻麻难测的史笺!你想逃,还逃不了呢!”
“岫儿!”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可是不要就此放弃了!答应我,来世,再一世,千年以后,一定要给我一个大同的美好世界。”
“你还真是悲观呢!”
“答应我!”
“好!”
“我想去看晚桥的雪!”
“好!”
晚桥。
雪终究还是封了执拗长流的溪水,水来自风行湖,那个曾经茫茫悠悠的湖,那个曾经情意绵绵的湖。
成风从怀里掏出来一支玉箫。
“笛名为相,萧名为思。”两个人异口同声,心有灵犀。
执着笛,吹了一曲凤求凰。
“为夫吹的可还好,比得了若坚风华的琴!”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呢!这种没来由的飞醋,他都吃。
“好,想那若坚风华怎么比得了堂堂的十九王爷!”纹玉笑的眉眼弯弯的,对着醋坛子成风。
“真的?”成风不依不饶。
“假的又能如何?”
“你敢!”
纹玉不去理他,拿了他手里的一支玉箫,自顾自的吹了起来。
一曲淇澳被吹得多了千万分的悲伤。
“好好的曲子,被你吹的肝肠寸断的,你这是为哪般?”成风柔和着气氛。
“我这不是没有吹过,有些生疏嘛!”纹玉也强颜欢笑。
“不过,你什么时候学得的?怎么从来没见你吹过?”
“不知道,好像天生就会吹似的!”
“真是怪了,有时候觉得你就像是母后送给我的礼物,连她的萧,你都吹的来呢!”
纹玉抬抬手,望了一眼手上的镯子。
“公主和王爷苦爱了一辈子,风,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好!”难得的纹玉像个小女生似的撒娇,成风宠溺的摸着她的头。
“风,我换个叫法叫你,好不好”纹玉蹬鼻子上脸。
“嗯?那你要叫我什么?”
“嗯!那我要好好的想呢,不然叫你王?不成不成,叫你王的人多了去了!叫你,叫你,叫你什么呢?叫你,叫你,啊哈,不然叫你风蛮子好了!不成,不成还是叫你阿蛮的好,对对对,就叫你阿蛮好了,怎么样我要叫你阿蛮!”
看着纹玉仰着脑袋,认真思考,手舞足蹈的样子,成风微微的扬起了嘴角。笑意蔓延开在他的眼底里。
“不成,这个太难听了!”但是,他还是逗趣的反驳道。
“这事可轮不着你管,我爱怎样就怎样。”纹玉理直气壮道。
其实,只要她愿意,叫什么都行。
“阿蛮,我要去风行居看月!”
“好!”
沿着湖畔一路慢慢的走着。
就怕过了今晚,再也不能够这样了。
“阿蛮啊!”
“嗯?”
“阿蛮哪!”
“嗯?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只是练练口,你还别说这名字叫起来还满顺溜的!”
“……”成风语结,以前只是知道这个丫头有些让人匪夷所思,没想到她不是一般的与众不同。
“阿蛮,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啊!”
“胡说什么呢!”
“我是认真的!”
“那我就跑到阴间,狠狠的把你提溜回来!”
“不成,我不同意!”
“那可由不得你!”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让雪忆把我吃掉好了。”
“你!”成风再次语结。
“我是认真的,你听我说。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太好,那你就把我葬在北地好了,不用多么庞大的墓碑,不需要多么唯美的墓志铭,就让坟墓平平的让它上面开满了碎碎的野花。”
“岫儿!”
“你让我说完,别插话!你再种一颗树,就像城南的古树那样。很多年以后,就会有很多的男男女女来求愿了。我一定会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岫儿!你就狠心留下我一个人!”
“如果阿蛮也消失了,那我就许你一个来世好不好!”纹玉抬眼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盛开来一朵朵如花的情愫。
“好,如果你走了,我也走。但是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活着,我等你,不急。”成风认真道。字字深情,但凡是个人都要醉在其中了吧。
“好,我等你,我也不急!”纹玉继续补充道。
“一言为定!”
“对了,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三个愿望吗?”
“你想好了?”
“是的,我写好了放在南梦归里面了。等时机到了,你就会见到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好!”成风眼里尽是宠溺。
纹玉满意一笑。停下了脚步,已经在风行亭中了。
“真美!”
就在这里成风曾吻了她。
成风捧起她的脸,深深的印下一吻。
“让我再做一回你的妻!”
成风没有回答,只是再度加深了吻,延伸了下去。
今夜,就再放纵一回吧,无关天下、责任、身份、命运。
一夜绵长,像梦一样,只是没有人愿意醒来。
可惜,黎明终归还是会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纹玉发现自己睡在清水绿的幔子里,舒适的床上却是深深的枯干色。
这是成风的房间,成风的床。
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一件极其张扬的红装,走了出来。昨夜她还是穿着自己的碎玉映雪。
风行居门前的合欢树下,成风亦然一袭红色跳跃的衣装。
“日落而合,日出而开!这合欢树生了这许多年了,却还没有仔仔细细的注意过,它开了几次的合欢花,落了几次的粉嫩扇。”成风吐气如兰。
“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也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欢!”尽管艰难,纹玉还是希望能够永永远远。既然许下的承诺是生生世世,又何必纠结于这一世的长久厮守呢。
“一生同心,世世合欢!”
深邃的眼里映出的是纹玉深情的眼。
“爷,圣旨到了!”琮儿说的很轻很轻,就怕打断这最美好的时刻。可是声音再小,也还是太过刺耳了。
“琮儿,送我回宫!”纹玉亦是声音轻轻,却怎能消除心中溢出无边的痛。只是,她不敢看成风离去的背影。是的,她不敢,她怕她所有的坚持就此崩溃,会哭着叫着不让成风离去。
有些时候,懂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苦笑一声,转身已是泪眼婆娑,一步步坚硬机械的向前,任由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就算是再留下一丁点的自己的味道。
看着那抹红色优雅的背影,成风的心如何的不痛呢!他最终是那个不中用的人吧,还是要看着自己的爱人一步步的走向深渊,而自己却只能无动于衷。
“一生同心,世世合欢!”呵呵,成风笑的极其的无助,“岫儿,下一世,如果太苦,就忘记我吧!”
“一生同心,世世合欢!”纹玉轻轻的呢喃,“你以为我会舍得让你一个人受苦!下一世,只要你不忘,我又怎么会舍得忘记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王忠于永生,日夜操劳,朕实为感动。如此赤诚之心,竟然无人疼惜,膝下空虚,以至忠良之德无人秉承,实则令朕于心不忍。常氏女又月,贤良淑德,温柔明理……”
从来很短的圣旨,今日绵绵长长。无非就是娶一个女人,常又月。
“十九王爷还不快快接旨!”
“公公费心了!”成风一如往常的应付着。嘴角上早已是往常的多情不羁,玩世不恭。
“王爷,这可是大喜呀!”
“同喜!同喜!”成风一语双关,“小葱!”
小葱领命:“公公您请,这边,走好!”坐着收拾,举止得体的送苏末出去了。
笑看着走远的苏末,成风手一扬,金色的一道皇旨被丢在了还未全部消融的雪里了。
转身踱步进了风行居。(云王府,亦叫风行居。因为除了成风接客的大厅之外,最好的最有情调的建筑就是王爷居住的风行居了。当然还有待月阁,如今灵璧住在这里。为央朝建的风行湖畔的杜宇楼,一直以来纹玉就住在那里。琮儿住在里主宅不远的矜玉泽,原本是王府里世子的居处。)
着那张熟悉的诗画,成风这才有了感觉,其中的情意也自是明白了个八九分。
移步到了桌案前。仔细的研墨,展纸,抬笔。
潇洒的做起了画儿来。
继承了成云的丹青之艺,成风也是个造诣极高的丹青圣手。
只是他极少作画,也自然没有人得到他的真迹。
停笔,画纸上跃然一位绝世的女子。
玉色的衣衫,飘忽如梦。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智慧的光芒,透着几分的倔强坚强。飘扬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部分的脸,添了几分神秘迷离。
画里的纹玉站在无边的草原之上,周围盛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
手里也拈着一朵极为醉人花儿,像是泣血的杜鹃,又像是粉扇合欢花。
这可是整副画的点睛之笔。
只有懂得人才和该懂的人才会为之心动。
“小葱!”
“爷!”
“去把我最精致的装裱物件儿拿过来!”
“是!”
该与不该,成风只是知道他要亲自的完成这幅画儿。
时间就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以至于成风就要忘记了要去迎娶新娘,要去应付宾客,要去强颜欢笑,要去在意朝堂之事,要去继续勾心头角。
“爷,时辰到了!”就在画完成的时候,时间还是不知好歹的到了。硬生生的揭开自欺欺人的伪装,拉你进入现实世界。
“琮儿,今晚这幅画务必送到王妃手中!”
“是,爷请放心!”
“好,走吧!”
转出了风行居,上了马。今日亦是一身红装的暗魂,竟然也是兴趣恹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