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嫤把千姬带回了钟粹宫中,薛成林给给针灸之后,开了写药方留给了周嫤,周嫤让宫女去太医院抓药。
那宫女走后,薛成林也即将离去,周嫤急忙唤住了他:“薛太医,请留步!”
薛成林听到了周嫤的话语顿住了脚步:“周妃娘娘还有何吩咐?”
周嫤缓缓的走了过去,说道:“薛太医,这千姬姑娘大概多长时间能够醒来?”
薛成林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画楼,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沉默了片刻回道:“回娘娘,五天十天的也说不准,这还得看姑娘想不想醒来,伤有些重,要是她不愿意醒来,半月也没有个准!”
周嫤听到这个消息微微皱眉,说道:“可有办法让她早日醒来?薛太医也知道,这宫中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而又和她均有牵连,本宫也想查明真相。”
“娘娘,容老臣回去看看方子,能不能找到让姑娘快速醒来的办法,着急用药,只怕给姑娘造成重创,以后都难以恢复!”薛成林的委婉推辞,周嫤也没有强求,只是淡淡一笑,回道:“那就麻烦薛太医了,三天后应该能够给本宫结果吧?”
薛成林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老臣三天后过来给姑娘复诊。”
“那就麻烦薛太医了!”
薛成林微微行礼道:“老臣应该做的。”
周嫤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的回头看着床上的千姬,看着侧脸,很像很像,和沈画楼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她缓缓的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差点就被他乱棍打死,但是她说她是沈画楼的婢女,想要为沈画楼报仇。
报仇?这世间报仇哪有那么容易,何况对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和皇后!而她只是什么都没有的小小婢女。
周嫤当时很想看看这个小女子有什么样的能耐来谈报仇,所以三日之后沈青蔷宴请各宫中的后妃,她便把画楼也扯了进来,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女子有什么办法为自己保命!
说好的,三日之后若是她还活着,那么她就就当作没有遇到过,也不认识她。
清音阁的宴席上,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松露里面的蹊跷,救了容娸一命,她出手杀死沈青蔷宫中太监的时候,这个女人一把蒙住了容娸的眼睛,自己却看着那溅得三尺之高的鲜血,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那样冷漠而淡然的神情,当真是像极了沈画楼。
周嫤细细想来,沈画楼真的养一个这样和自己相似而且深藏不露的女人在身边吗?
按照沈画楼的心性,若是她知道身边卧虎藏龙,她必定会搞清楚这个人的来路,要是来路不明的她是怎么也不会留在身边的,要是不是隐藏着的,那么这样的一个人,算是很出色的人了,特别是在医术方面,沈画楼必定会经常呆在身边,进进出出的难免会见到,再说长相那么相似,或许她会在这帝都名声大噪。
若她真的是沈画楼的身边的人,那么似乎有些东西也很让人解释不通。
例如东赫应该会见过她?要不沈青蔷也会见过?可是如今的情形看来,谁也没有见过她,而沈画楼以前的婢女也早已经烟消云散了,一个都没有了,再去查沈画楼的身边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况且,如今细细想来,似乎是从她的出现之后,这宫中的事情就不曾间断过,接二连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重要的是,她知道太多沈画楼的事情,并且也是宠着沈青蔷和东赫来的,她看沈青蔷的眼神,她对东赫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带着刺和怨恨。
她成功的成为了容娸很信任的人,东赫为了保住这个孩子,让她特地的住在了容娸的身边,容娸的早产也来得过于蹊跷,提前的一天晚上,东赫宴请众臣的那天晚上,东华是中毒离开的,可是到最后却全然无事,而她这个明明应该在庭院中好好休息的人,却又被牵连在其中!
虽然薛成林一直说,东华中毒,活不过半年的时日,可是总还是有解的法子,虽然是几乎不可能,可那圣山的千年雪莲如果正巧开了呢?那东华岂不是也会没事。
周嫤她如今不是周将军了,她只是一个寻一方安宁平淡度日的人,所以她不搀和东赫和东华的争权夺位之中,她冷眼看着一切,只做一个局外人,东赫还是狠心的,她还是想要保证万无一失,所以给东华下了媚药。
周嫤本身也是一个当断就断的人,她不会说东赫阴险狡诈,在这个宫中,不要怪别人阴险狡诈,暗箭伤人,要怪就怪自己连御敌之术都不曾养成。
所以,若是东华当场死了,那也是他马失前蹄的事情,和任何人都无关。
唯一觉得无辜的,恐怕就是那个炮灰了,刚进宫,什么都不曾开始,便被东赫随手一指,就是她了!
这一指,指来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一个断头台。
不过周嫤唯一好奇的就是,东赫给东华下的毒,是和东华身体内的毒药相冲的,而且还是媚药,要是他和女子欢好,那么当场就会暴毙,若是他强忍着,那么又会和他身体内的毒药相克,也活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可奇怪的是,东华府中最后传来的消息就是,他病重,还没死!
东赫在养心殿气得摔了所有的东西,怎么这样都还没有死,他是有九条命还是祸害注定遗千年?
他们都忽视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躺在面前的女子,她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到最后柳妃出来给她作证,说是当时被千姬是被她带走了,所以不在场。
周嫤细细的想着,把那些错综复杂的线都理一遍,她几乎发现,每一件事情中似乎都会有她的参与。
能够一眼就看出上古偏方的女子,周嫤相信她的医术不会差!或者的沈画楼那么讨厌和不喜欢东华,那么眼前的女子救东华就只一个目的,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看着她的这张面容,周嫤静静的站在床沿边,在心中呢喃道:“你到底是谁?”
就在周嫤还深陷在沉思中的时候,抓药的宫女已经回来了。
“娘娘,药已经抓回来了,现在就给姑娘熬吗?”
周嫤缓缓的起身,说道:“去办吧。”
“是!”
熬药的时间有些长,苏元还没有回来,周嫤缓缓的起身便去了绯烟宫。
绯烟宫内的容娸,早已经憔悴得不成人样了,周嫤望着她,眼神还是一尘不变的眼神,淡漠而无温,想起那天的那一巴掌,月婵都还觉得后怕,生怕周嫤又出手打容娸!
容娸也硬生生的接了周嫤那天的那一巴掌,终于打醒了她,只是她还依旧徘徊在路口,半梦半醒中,半夜的时候她还会听到孩子的哭声而匆匆忙忙的就朝以前小皇子睡得摇篮旁边跑去,跑过去之后发现摇篮中空空如也。
她才会恍然的如梦惊醒的想起来,他已经走了,已经离开她了,他们的母子缘分就只有这么几天。
这样的过活,她真的觉得还不如死了!死了还一了百了,可是就这样的死了,她的心中又是那么的不甘心!
见到周嫤进来,容娸缓缓的从榻上起身,望着周嫤有气无力的说道:“周姐姐怎么这个时辰就过来了。”
周嫤看了一眼周围,对着月婵问道:“怎么还不给你们家主子传早膳?”
月婵微微一愣,说道:“回周妃娘娘,我家主子吃不下。”
“吃不下是她吃不下,都没有怎么知道吃不吃得下?”周妃的语气有些不善,微微的带着怒气,月婵的心中凛冽,这些日子看着容娸成为了这个样子,而周妃脾气虽然怪,可好歹感觉还是护着自家主子的,月婵便也就忍着。
月婵还没有回话,就听到容娸说道:“周姐姐不要怪她们,是我自己吃不下去,传来也都浪费了。”
周嫤回头看了一眼月婵,示意她快去,继而说道:“我也觉得一个人用早膳太无趣了些,都没有食欲,所以便大清早的赶个早,来你这儿陪你一起。”
听着周嫤的话,容娸微微勾唇,周嫤说一个人无趣,那是假的,以前一起用膳的时候,其他的妃子都在闲聊,而周嫤习惯了军中的生活,她不喜欢用膳的时候说话,也不喜欢一边用膳一边做其他的事情,说这样的话完全是宽慰她。
容娸笑笑,可是那笑容都是那么的牵强。
月婵去了还没有回来,容娸喊着其他的宫女上了茶,而周嫤坐在她的面前,案几上的茶香淡淡的飘散,望着白色氤氲背后的容娸,周嫤淡淡的说道:“如今这场雪,下下来就一直堆着了,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这样的天气每年帝都都会有,只怕过了四五天之后,便开始结冰了,天寒地冻的,要等着冰化了,才会暖和些。”
周嫤很少在帝都,但是也都知道,起这么一个头,不过也是想和容娸聊聊天,开导开导一下她。
“那还算是好的,至少寒冰之后,还能见到太阳,你没有去过塞外,边塞的天气比帝都恶劣多了,有时候从冬天一开始,一直到春天来临,一个冬天都不会有一个好天气,那些将士就算是冻死了也还是站着的。”周嫤缓缓的说着,话语柔和,目光却是渐渐的飘远。
容娸对于沈画楼和周嫤,都是听说得比较多,她们都比她大些年岁,而周嫤最后不去当将军成为了皇上的妃子,似乎也是大有隐情的,现如今看着她的这副样子,传言也不假。
周嫤半晌没有听到容娸的话语,继而说道:“我比你还要年长些时日,经历的看过的也比你多,容娸,你还年轻,一生要经历的大风大浪都很多,这才刚刚开始,你就这样一蹶不振了,那以后的岁月可怎么办?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也应该替你的家族想想,要是有一天你失宠了,那么你的家中会成为什么样子?其实你现在失去的,只是一个孩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想想齐太后,她身为女人,一个孩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可是她还是有人给她养老送终!”
容娸微微一笑,看着周嫤说道:“姐姐说的话我也都明白,我听说千姬受伤了在姐姐那边养伤?能不能让她来绯烟宫这边?”
周嫤的眼神中有一股子的清洌闪过:“你身子不好,在我宫里也好照看,等她的伤势好了,我不会留她,是你的人肯定是要回到你这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