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义庄,自有曹岩早就打点好了。
义庄的守门人是位七十多岁的驼背老者,吱呀着打开有些破败的大门缝见是曹岩便二话不说地将门拉开了。
看来这曹岩与这老者倒是甚为熟悉,以前定然是没有少跑义庄。
老者只是与曹岩说了两句话便领着几人踏过正院走向后院,后院里一排排的房舍,上面青苔遍布,门窗陈旧,满园长及膝盖的乱草,唯有一条青石小路。
青裳自踏进这义庄便脸色一阵苍白,双手更是紧紧地抱着自己小姐的手臂,几次都忍不住要落荒而逃,望着眼前的情景更是吓得浑身抖颤,险些晕过去。
阴风瑟瑟,如同鬼魅在嘶吼,风中夹杂着一股股腐尸的味道令人闻之欲吐,虽然日当正午,可是这里还是给人一种阴森森苍凉而恐怖的感觉。
曹岩还好,他身为仵作,这种地方来的多了也便没有什么感觉了,倒是风芊桦的表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曹岩扫了一眼紧跟着风芊桦浑身颤颤发抖,一双眸子更是紧紧地闭着的青裳,这似乎才是正常人第一次入义庄的表情吧,可是为何那位就如此的奇葩。
风芊桦脸色其实本就有些白,此时她面色清冷,眸若冷月,唇紧紧地抿着,双手负到身后挺然而立,若非知道她是女儿身,曹岩恍惚间几乎以为她便真的是那昂然而立与天地间的正义之使,阴间敢判阴阳的判官。
“都在这里了。”
曹岩点了点头,态度难得有些温和且有几分恭敬地对着老者道,“有劳方伯了,你老若是有事可先去忙着。”
老者也不推辞,只是对着几人点了点头,“好,我那桂花香可是刚泡上,你小子若是忙完了有空就一起来吧,哦,对了,还有你们两位若是不嫌老汉这里晦气也可一同。”
说完也不等曹岩答应与否便径自打了个酒嗝走开了。
“方伯严格说起来应算是我的师伯。”
曹岩简单的说了一句话便提步向着刚才方伯离去时指的房舍走去。
“你留在外面等着吧。”
风芊桦拍了拍青裳的手,她倒是没有想到这清冷少年竟然也会解释,不过唇角一弯便踏步跟着少年的身影向着那间房舍走去。
青裳张口欲喊,可是见小姐已经走到了那房舍的门外,眼角余光四扫,顿时觉得一股阴风飕飕,只觉得好似有无数的冤魂厉鬼在嘶吼般,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忙高喊了一声,
“小姐,你等等奴婢。”
跟着小姐总比独自一人待在这里强多了,青裳心里想着。
屋内昏暗,只有一只蜡烛,飘忽不定犹如阴火,紧跟而来的青裳又忍不住打了个抖颤,却是紧紧地拽着小姐的衣角,嘴唇都吓得发紫了。
房内停放着几张破席子,一股腐臭味冲鼻而来,熏得青裳连忙用手捂住了口鼻。
风芊桦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以前她身为法医,验过的尸体各种类型的都有,有时碰上那种腐烂程度高的几乎都是累累白骨,上面遍布尸蛆,恶臭更是难闻的要命,这还不算什么,再碰上那种变态杀人分尸的,看着那一块块血淋淋的石块,只怕这辈子你都能不想吃肉。
曹岩倒也对风芊桦更加的另眼相看了,一个女子到了这种地方竟然面不改色也就罢了,如此恶劣的坏境之下竟然也能泰然处之,那就真的太令他震惊了。
“帮一下忙。”
曹岩顺手将烛火交到了风芊桦的手中,然后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内取出了一双类似现在做手术用的橡胶手套般薄薄的戴在了手上,又取出了一副随意地丢给了风芊桦,然后便按部就班的按照验尸的规矩一点点做好,最后一切就绪这才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将几张草席打开,露出里面焦炭一般面目全非的尸体。
“啊。”
青裳尖叫一声,赶紧紧紧地将双眼闭上,风芊桦却与曹岩却是相视一眼,不受半分影响。
“你怎么看?”
少年沉吟了片刻,偏头看向举着烛火就在身边的女子。
“拿着点。”
少女紧蹙眉头,目光专注,若非她如此专心致志望着的是一具焦尸,少年都快要以为她看着的是自己的情郎。
“口中有烟灰,已成糊状,初步推断是被烟熏致死,因活人用火烧烤时,酸水上涌,口中唾沫剧增,与进入口鼻的烟灰交融,即成糊状,嗯?这是什么?”
少女似是自言自语,手中的烛火早就顺势交给了少年,而少年却也是一言不发地便举止自然地接过且将位置让给了少女。
风芊桦轻轻地用手指擦了一下焦尸脖颈,然后放在鼻间嗅了嗅。
“干柴粉,夹杂着还没有完全晒干的落叶。”
小姐,你是狗鼻子吗?连树叶的味道都能闻出来,青裳心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眼角却是忍不住好奇地睁开了一条缝,小手还是紧紧地攥着她家小姐的衣襟。
抓着小姐好壮胆。
“不错,是干柴烧完后落下的粉尘,只是这有什么问题吗,那房屋一场大火,此人尚在睡梦中来不及逃避被大火烧死身上自然会有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