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可是叫龙青的?”一个亲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位玄衫男子站在那里,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或许是那似曾相识的眉眼,或许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酒香。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自然是我的弟媳离王妃告诉我的。”他说的云淡风轻,可龙青从头至尾都没见到他和应霞儿有任何交集,不过最起码她可以肯定应霞儿的确是这家的王妃。
“那,”龙青一股脑的把手中捧着的物件交给文椒,“这是王妃刚才买的东西,你帮她拿好了。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儿了,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大门外走去。
“嗨!我说,你等等!龙青,你等一下!”文椒把手中的累赘交给下人,急急拉住龙青的衣袖,他可不能让她走了,花了老大力气好不容易才哄骗回来的。
“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我其实不是你们家王妃的贴身丫环,我只是……”龙青觉得那些事不方便对一个陌生人讲,硬生生打住。
转念又觉得不讲就交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左右为难,急得只顿脚:“唉,这些都和你们无关。”
“是我的弟弟,离王爷,”文椒突然觉得这个叫龙青的女孩子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实在,好糊弄,“他有话要问你。”
扯谎不是他的专长,先这么着吧,后面的就要看苍离自己了。
“哦?他有什么要问我的?我们好象……不认识。”
“嗯,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他出去前曾千叮咛成嘱咐,叫我一定要把你给留下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文椒不经意的甩甩手掌,一个浅粉色的荷包顺着他的袖口滑进怀里不见了。他的动作太过于细小,龙青丝毫没有察觉。
“嗯……”龙青暗想,反正也没什么急事要办又无处可去,要走也应该和应霞儿告个别才算合情合理,点头应道:“好吧,那我就等他回来再走。”
文椒略一思索,领着龙青进了苍离的房间,这里平时谁也不敢进来,今天他就是要探一探苍离的真心。
“这是?……”龙青看着屋内的一应设置,总觉得这里不象普通的客房,内敛素雅略显硬朗,令她不安。
“嘿嘿!是离王爷叫我把你带到这儿来的。你累了就在那边的床上竭息,渴了饿了这里有点心和茶水,再有什么需要你就对着门口喊一声,自然有人听你吩咐。”那笑很有些不地道的窃窃,极象一个偷盗的小贼得了天大的好东西,喜不自禁。
说完这些,文椒就迈开大步出去了。龙青有一种直觉,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窜出去的,仿佛再多停留一刻就会有人来把他撕个粉碎。
这是一间里外两进的房间,外面摆着一张硕大的书桌,书桌后的椅子上随意搭放着一件男子披风,藏蓝的颜色和零乱的褶皱让龙青更加不安。可是,从所有的方向里隐隐弥漫的淡淡味道,象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捆绑住她的心,让她迈不动脚步,不想走出去。有些莫名的熟悉和亲切,仿佛某个一直苦苦期盼的东西将要得偿所愿。
忐忑不安的龙青久久等候着那个要问她话的离王爷,一直到日头偏西,夜色降临,没有人进来,静得一丝响动也无。
她实在是等的累了,自己动手吃了几块点心,喝了点冷茶,走到里间歪着身子靠着那张大床想稍稍休息一下。太困了,床太舒服,味道也很好闻,她居然就这么沉沉睡去。
万赖俱寂的深夜,苍离终于失望而归。他下凡间前玉帝和王母曾一再的强调若使用半点法术,还说如果不怕触犯天规界律总还是要顾虑到龙帝一家的身家性命。
炎帝的逃脱又****何事,却被一个斗转星移生生扯上关系,好象这全天庭就他苍离一人是难辞其疚的罪魁祸首。有了九哥的帮助得了这方便在人间行事的府祗和身份,再加上自己的精心布置,那只有一魂半魄的炎帝根本不足为俱。
可这枝节横生的居然牵涉到了她,一个凡女而已,精卫也明白表示所谓的千年之愿已彻底了结,可以不必理会她。那就随她去吧!让她自生自灭……
一进王府大门就有数人围过来,请安问好、端茶递水,他一概不想理,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这里是他在凡间唯一的独处空间,谁也不许进来,连九哥也不行。
也许是屋子太黑,也许是他心情太差,也许是床太大,他没看到轻轻靠在床沿的龙青。
解下束缚在身上的衣裳,却解不下压在心头的焦燥。突然,一个软软的东西倒了下来身着他压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挡住想要摔开,不期然却看到了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白皙清秀的额上眉头很不安的皱着,弯弯的眼紧闭成一条黑色的线藏在向上翘起的睫毛下面,唇色有些苍白,人也瘦了。这一切晃若梦境,苍离不由自主的抱紧了那个柔软温热的身子,只想把她更深的揉进身体里,也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这么多天来深藏在心底的渴望和思念。
“嗯,嗯!”苍离的怀抱让睡梦中的龙青发出呤咛轻唤,却并没有醒来。
苍离贪婪的看着龙青的睡颜,他不想去思考什么,若这是在梦里就让自己放纵一回。一低头,他的唇轻轻的碰到了她的,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只会想要的更多,那柔软而甜美的触碰象一杯散发着浓郁馨香的果酒,诱惑着他辗转吮动,越陷越深。
满室静谧,浓裂的醇香,醉了的人是谁?
“啪!—”一声脆裂的响声,打破了这温暖的宁静时刻。
惊醒的龙青挣脱了出来,初醒后的惊厥使她摔倒在床前,手掌里触摸到的是夜里冰冷的地面。恨恨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苍离,虽是她痴心妄想了千万遍的面孔,却不应该是这样的情景。
被惊醒的何止是龙青,抚着脸颊的痛楚,有一刻苍离是呆滞的,但很快他就被自己的所作所为骇到了。他万分厌恶自己心中所想所念的一切,那不是他想要的,会有那样想法的人不会是他苍离。而这所有厌恶之心的承受者,竟然是最无辜的龙青。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他心中的怒火更甚从前,被从四面八方扑压而来的抑郁紧紧的罩住了,连气都透不出来,他口不择言。
夜晚,没有灯,但龙青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苍离眼中深红的血丝,和着眼角腮边欲望未消的媚态,竟然邪恶的可怕。她觉得委屈之极,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无端端被骗到这里,睡梦中被人轻薄,还用这样的话来羞辱她。她死死的摒住泪水,不让它们滑落下来,失去再多也不能在他面前哭泣。
“我是什么?你以为我是什么?鬼魂吗?我是一缕从你的刀下幸运逃生的魂灵,又可怜巴巴的被你骗到这里来,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卖给你……”她的手轻轻的抚摸向胸怀,那里藏着她曾经最珍惜的东西,现在要还给他。
可是,居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瞬间,龙青觉得自己连最后的尊严都失去了,满世界的空旷却无一处是自己的立足之地。
看着眼前怒目瞪视着自己的龙青,苍离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爆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明明只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凡间女子,却不希望她的眼中再出现那种悲伤而倔强的神情,他想,如果她哭了就去帮她擦眼泪,可她始终都没有流泪。
“胆敢欺负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既然来了,就接着做我的管家。还有,这个房间给你住!”快速的说完这些,苍离仓皇离开,挟裹着满腔无处发泄的莫名恼怒羞愤,还了龙青一片宁静。
泪水终于无声无息的顺着脸庞滑落,她慌张的站起身借着微弱的光线四处摸索,荷包丢了,那是她的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春宵一刻千金难求,这里既没有月圆也没有美景,你孤家寡人的跑到屋顶上来喝风下酒?”
春风向来轻拂,吹不散这滋味,浓烈的酒味呛满王府屋顶的最高处,几个空酒壶胡乱落在一旁的瓦片上。
看了一眼飘落在自己面前的文椒,苍离又灌了一大口酒,烈火似的烧灼直冲而下。
“这里没有云霄殿上的月色好,我的酒也没有你葫芦里的味道好,不痛快,不好!”
“你的龙管家好象还在你房里,你下去哄哄人家,也许就让你留下了!”
文椒的酒葫芦里装的是龙青酿的果酒,若好事成了以后自然多的是,可若黄了以后就难说还有没有得喝。
“九哥,你偷听。”
苍离侧过头来,有一瞬间的清明,文椒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花了,他没喝醉?
“嘿嘿!没有,碰巧而已。”
文椒从怀里把偷来的东西拿出来献宝,捧到苍离面前,笑道:“凑巧而已,我只是去还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