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英雄归故里
中国驻贝尔格莱德大使馆遭到以美国为首的北约野蛮轰炸后，我国政府立即决定由外交部领导成员王国章率领中国政府处理我驻南斯拉夫大使馆遭袭击事件专门小组，当天深夜飞往贝尔格莱德，处理善后事宜，接回全部受伤人员和死难烈土的骨灰。
5月8日下午4时，专门小组的成员从外交部、国防部、新华社、光明日报社、北京医院等单位会聚在一起，做好出发的准备。外交部为驻南使馆准备了衣物、食品、药品等170箱慰问品，用3辆卡车运往机场。
江泽民总书记这天3次打电话，询问专门小组的准备工作做得如何。中央领导对此事都很关心。
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五大队刘晋平大队长是中午在家里突然接到调度室紧急通告的，他驾驶汽车高速奔向机场。在最短的时间里，有关人员就将飞行地图、航行数据、天气情况、地区资料准备齐全。与此同时，国航挑选了14名既精通业务又懂护理知识的男女乘务员，准备了氧气瓶、手电筒、灭火瓶、湿毛巾、饮料食品等，舱内的一些座椅被拆下来，固定好担架，成为“临时医院”。
为保障专机安全，外交部与飞机将要路过的国家、美国和北约取得联系，要求开辟安全通道。对方的承诺文件当天深夜才送达外交部，空中安全通道终于打通了。
临出发时，唐家璇外长向专门小组交代了4项任务：1.把党中央的亲切关怀送到每个人的心坎上；2.治疗和运回需要撤回的人员；5.处理好牺牲者的后事；4.协助驻南使馆安排好下一步工作。“同志们，拜托了！”唐家璇对即将登机的专门小组成员说完这句话，眼泪就流下来了。
5月9日凌晨2时，2386号专机起飞。10个半小时以后，专机飞行了1万多千米，平稳地降落在两个小时前刚遭北约轰炸的贝尔格莱德机场。
驻南斯拉夫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和祖国12亿人民的代表在炮火硝烟中相见，内心再也抑制不住悲痛和愤恨，感情的波涛汹涌澎湃，大家拥抱着恸哭。
早在北约轰炸开始之前，许多外国使领馆就闻风撤走了，而中国大使馆依然挺立着，五星红旗同样飘扬在贝尔格莱德的上空。北约空袭行动开始后，中国驻南大使馆也被迫进入战时状态。空袭的当天，由潘沾林大使领导的使馆应变小组就开始紧张地工作。为了帮助侨民撤离，使馆设立了热线电话，24小时处理有关事宜。使馆还从各部门抽调人手，大力加强领事部门，随时接待到使馆办理撤离手续的华侨和留学生，并将他们逐步登记造册，以便相互联系。经过艰苦努力，使馆派车将1000多名华侨和留学生安全撤走。
当地时间5月7日午夜11时45分，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发射多枚导弹袭击我驻南联盟大使馆以后，潘沾林大使首先从废墟的夹缝中挣脱出来，奋不顾身地冲到浓烟滚滚的馆舍前，高声叫喊道：“同志们，不要惊慌，要镇静！”在他的指挥下，幸存下来的工作人员开始了救援和抢救国家财产的工作。
使馆机要人员不顾楼房坍塌的危险，冒着硝烟，冲到楼上的办公室，抢救重要的文件和资料，硬是把4个重要的箱子取了出来。负责报务的同志，首先想到的是保护好电台。虽然浓烟封锁了楼道，他们仍然坚守在报房，直到南斯拉夫的消防人员赶来后，他们才携带着电台核心部分一起离开现场。
人是一个个清点，3位烈士被找到了，伤员们一个个走出来或被抬下来，只是武官任宝凯不见下落，大家心急如焚。在南斯拉夫救援人员的帮助下，任武官终于被发现埋在废墟里。他已昏死过去9个小时，奄奄一息，被紧急送往塞尔维亚医疗急救中心，经抢救脱离了危险。
中国驻贝尔格莱德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在战火中度过了一个个艰难的日子，终于盼来了祖国的亲人。他们带着上至国家领导人，下至普通老百姓的关心、温暖和问候，怎能不令人感动呢？王国章对迎接他的使馆人员们哽咽着说：“你们受苦了！党中央和国务院派我们来看你们。”
专门小组长王国章首先来到塞尔维亚急救中心，眼含泪水走向身负重伤的武官任宝凯、文化参赞刘鑫泉、办公室主任刘锦荣、一秘曹荣飞和使馆工作人员郑海锋的床边，向他们慰问，并向他们献上了饱含祖国人民深情的鲜花。他对伤员们说：“全国人民和你们在一起，希望你们安心治疗养伤，并祝愿你们早日康复。”
中午，专门小组的成员来到南联盟陆军医院，看望3位遇难的烈士邵云环、许杏虎和朱颖。这是一个最揪人心魄的时刻！望着被炸得面目全非的3位烈士，所有在场的人都放声痛哭。朱颖的父亲朱福来见到久别的女儿这个惨样，一个男人感情的闸门再也关不上。他大声哭喊道：“女儿，爸爸看你来了！北约为什么这么残忍地杀害我女儿啊！”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是对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惨无人道罪行的最悲愤的控诉。
接着，王国章又率专门小组的人员来到我驻南使馆被轰炸后的馆舍里仔细观察，了解有关情况。在被严重炸毁的馆舍外，王国章对中外记者说，北约的这一行径，是对中国主权的粗暴侵犯，也是对《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和国际关系准则的肆意践踏。
5月9日上午，南联盟外长约万诺维奇会见了中国政府处理北约袭击我驻南使馆事件的专门小组成员。他说，他对我使馆所有人员表示关切，对受伤人员表示慰问；对遇难者表示哀悼。南联盟方面愿意为专门小组的工作提供一切帮助，并给予全力合作。王国章说，南联盟政府在袭击事件发生后迅速采取有效措施，及时抢救，避免了我使馆人员的更大伤亡，并对专门小组的工作给予了大力协助。中国政府和人民对南联盟政府和人民所做的这一切深表谢意。
第二天上午，南斯拉夫总统米洛舍维奇会见了中国政府处理驻南使馆遭北约轰炸事件专门小组负责人王国章。米洛舍维奇说，他对在北约袭击中国驻南使馆事件中的遇难者表示哀悼，对受伤人员表示慰问，对使馆其他人员和所有中国驻南机构代表表示关切。王国章说，南联盟政府在袭击事件发生后迅速采取了及时有效的抢救措施，避免了我使馆人员更大的伤亡，并对中国政府专门小组的工作给予了大力协助。中国政府和人民对南联盟政府和人民所做的这一切深表谢意。
按照专门小组的安排，3位烈土的遗体决定5月10日火化。朱福来来到《光明日报》驻贝尔格莱德记者站，清理女婿许杏虎和女儿朱颖的遗物。房东老太太哭诉着对两位中国孩子的印象：“许杏虎不分昼夜地工作，朱颖天真活泼，学塞尔维亚语，学烤面包，并梦想回国后要生一个孩子。”朱福来心情沉重地在《人民日报》记者吕岩松的陪同下，来到商店，给孩子买鞋袜、套装、领带，他要送孩子们漂漂亮亮走上不归之路。许杏虎单位的领导杨政眼含热泪对售货员说：“请拿出最好的衣物，不论多贵我们都买。”
10日中午，专门小组的成员与我驻南使馆人员，在贝尔格莱德市新公墓殡仪馆大厅与3位烈士诀别。吊唁大厅肃穆凄绝，邵云环、许杏虎、朱颖3位烈士静卧在鲜花环抱的棺椁中。从国内特别赶来的医生为他们精心进行了整容。棺椁前摆着遇难者亲友、中南两国政府机构敬献的花圈，一幅幅催人泪下的挽联表达了人们不尽的悲痛和哀思。南联盟外交部副部长诺瓦科维奇、南联盟塞尔维亚共和国副总理博伊茨、塞尔维亚记者协会主席科马拉科夫和贝尔格莱德市市长米哈伊洛维奇参加了遗体告别仪式并致悼词。他们高度赞扬3位死难者为争取和平的正义事业作出的杰出贡献。
34名专门小组成员，在贝尔格莱德整整工作了60个小时，完成了一系列的任务，于5月12日凌晨踏上了归国的航程。机上有在我大使馆被轰炸中负伤的6名重伤员和20多名轻伤员，还有3位烈士的骨灰盒。
祖国12亿双眼睛，盼望着英雄的归来。
英魂就要归故乡，国务院办公厅5月11日向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发出通知：为沉痛悼念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袭击我国驻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大使馆中牺牲的邵云环、许杏虎、朱颖同志，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法》第14条的规定，国务院决定：1999年5月12日，北京天安门、新华门、人民大会堂、外交部所在地，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所在地，香港行政区政府所在地，新华社澳门分社所在地下半旗志哀。
这是共和国对烈士们的最高礼节！
这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对牺牲的新闻工作者给予的最高荣誉！
这是亿万人民的共同心声！
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导弹下英勇牺牲的3位烈士的英灵和20多位伤员，5月12日在祖国母亲的期盼和呼唤声中，回到祖国的怀抱。
上午10时整，从贝尔格莱德返航的专机在北京首都机场缓缓停落。随着舷梯慢慢靠拢，红色地毯徐徐展开，威严的礼兵持枪守护在舷梯两旁。400多名各界群众代表胸戴白花、手持国旗，等候在停机坪上。
舱门打开，在两名高大、英俊的礼兵引导下，邵云环、许杏虎、朱颖3名遇难烈士生前的同事，怀抱他们的遗像，邵云环19岁的儿子曹磊手捧母亲的骨灰，朱福来两臂环抱着女儿和女婿的骨灰，步履沉重地走下飞机。3只骨灰盒上都覆盖着鲜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
迎候在那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胡锦涛和丁关根、张万年、钱其琛、罗干、曾庆红、布赫、王忠禹、胡启立等领导同志迎上前去。
“祖国人民感谢你们！”臂缠黑纱、胸戴白花的胡锦涛副主席代表党中央、国务院，代表江泽民主席，向所有死难烈士致以深切哀悼，向受伤人员和他们的亲属致以问候。
“虎子，咱们回家吧！”许杏虎那憨厚淳朴的农民父母，发出令人心颤的呼喊。老两口是在两个女儿的陪同下，当天早上从江苏老家来北京迎候惟一的儿子的。泪水，顺着老人们布满皱纹的脸颊往下流。
“颖颖、虎子回家啦！”朱颖的母亲悲痛万分地叫了一声，就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她的泪已流干，不吃不喝，极度痛苦，身体已经很虚弱。
这令人悲伤的场面，泣鬼神、惊天地。
烈士邵云环的丈夫曹荣飞等4名重伤员被抬下了飞机，而刘鑫泉等两位重伤员却执意地走下飞机的舷梯。胡锦涛副主席马上去扶他一把，并紧紧握庄他的手说：“辛苦了！祖国人民一直牵挂着你们，欢迎你们回来！”一席感人肺腑的话语，使这些从南联盟的炮火中走出来的游子们泪水纵横，泣不成声。
烈士们魂归故土的5月12日，埃及、阿根廷、泰国、孟加拉国、加蓬、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瑞典、芬兰、新西兰等国家和联合国、欧盟等组织的驻华机构下半旗志哀。美国、英国、德国、法国、加拿大、意大利、比利时、挪威、波兰、匈牙利、土耳其、西班牙、葡萄牙、丹麦、希腊、捷克等一些北约国家的驻华使馆也下了半旗。
当天下午，中国党和国家领导人江泽民、李鹏、朱镕基、尉建行、李岚清先后前往新华社和光明日报社，沉痛悼念在美国为首的北约袭击我驻南联盟使馆中光荣牺牲的邵云环、许杏虎、朱颖3位烈士。亲切看望并慰问烈士的亲属。江泽民等领导人称赞3位烈士是中华民族的英雄和骄傲，勉励烈土亲属化悲痛为力量，继承遗志，好好学习，努力工作。正在韩国访问的全国政协主席李瑞环，也专门从汉城打来电话，对3位烈士表示沉痛的哀悼，向他们的亲属表示亲切慰问。
设置在新华社新闻大厦大厅内的灵堂庄严、肃穆。长青松枝簇拥着邵云环同志的遗像，遗像下是五星红旗覆盖的骨灰盒。灵堂四周是盛开的鲜花。灵堂正中悬挂着两幅对联：好记者，好党员，健笔斥强权，全把安危置度外；献青春，献生命，英魂萦祖国，永留伟绩耀新华。
在低回的哀乐声中，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来到新华社新闻大厦临时搭设的灵堂，向邵云环同志的遗像三鞠躬。随后，他与邵云环的亲属一一握手。走到邵云环的儿子曹磊跟前，江主席握着他的手说：你有一个英雄的母亲，她是我们民族的骄傲，希望你继承她的遗志，好好学习。
接着，李鹏、朱镕基、胡锦涛、尉健行、李岚清等领导同志也分别向邵云环同志的遗像三鞠躬，向她的亲属表示慰问。朱镕基总理的眼里涌出悲伤的眼泪，其情其景，感人至深。
光明日报社为许杏虎、朱颖这对英雄伴侣设置的灵堂，是在报社主楼的七楼大厅。在通向大厅长长的甬道上，摆满了社会各界和烈士家乡敬献的花圈、花篮。
江主席和其他政治局常委来到灵堂，向许杏虎、朱颖两位烈士的遗像三鞠躬，向两位烈土的父母及其亲属表示深切慰问。江泽民主席感谢两位烈士的父亲为祖国培养了一对优秀的儿女。
5月13日，党和国家领导人江泽民、李鹏、朱镕基、胡锦涛、尉健行、李岚清来到北京医院，亲切看望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对我驻南联盟使馆袭击中身负重伤的6名大使馆工作人员，向他们表示亲切的慰问，希望他们安心养病，况他们早日康复。这6名同志是：大使馆武官任宝凯、参赞刘鑫泉、一秘曹荣飞和刘锦荣，三秘郑海峰，职员杨宇丰。
在医院11楼的重症监护室，6名重伤员的床头摆满了鲜花，表达着人们真诚的祝福，各种医疗仪器24小时不间断监视、检测各种数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