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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法国西南部的古城里住着一户人家,家庭中最小的成员是个男孩儿,名叫达德尼昂。达德尼昂的父亲有位叫德·特雷维尔的好友,在路易十三国王手下当御前火枪营统领。想到儿子的前程,父亲决定去见见这位故交,看看能否帮儿子谋个一官半职。这天,他把儿子叫到身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随后给他一封推荐信、一把长剑、一匹马,最后叮嘱他说,到王宫后,除了国王、红衣主教以及德·特雷维尔统领,不要轻信任何人的话。

达德尼昂将父亲的忠告谨记在心,辞别父母,满怀信心地上路了。当他骑马来到一个叫“牟思镇”的地方时,感觉肚子有点饿,就到附近一家饭店吃饭。达德尼昂下马后,把马拴在马厩里,随后朝店门走去。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有客人上门,可这店里的伙计怎么老半天还不出来迎接呢!”当他从一扇半开着的窗子向里张望去时,发现一位绅士模样的人正和另外几个人叽哩咕噜地说话,不由更加疑惑起来。

达德尼昂生性多疑,以为那些人在谈论他,就一边往里走一边仔细倾听。原来,他们是在嘲笑他那匹矮马。达德尼昂感觉受了侮辱,就气冲冲地走过去说:“你们敢嘲笑这匹马,却未必敢笑这匹马的主人!”那位绅士模样的人接过话音说:“是吗?你小子口气倒不小!实话告诉你,在这儿片上,大爷想笑谁就笑谁,没人能奈何得了!”达德尼昂怒不可遏,随手拔出长剑,摆出攻击的架势。绅士模样的人看到这种情形,更加嚣张起来。

这人一起哄,其他人加上店主和伙计都手持棍棒围了上来。达德尼昂与他们短兵相接,但终因势单力薄被打得遍体鳞伤。店主怕这事传扬出去,对小店影响不好,便把达德尼昂抬进屋子包扎。年轻人在昏迷之中仍然很气愤,骂道:“你们这群无赖,等我把那封信交给德·特雷维尔,一定要你们好看。”一席话后,所有人都被震惊了,为了避免不被火枪营的人找上门来,便趁达德尼昂昏迷之机盗走了推荐信。

绅士身边有一位漂亮的小姐,名叫米莱迪。她长着一双柳叶弯眉,细高的鼻梁,小嘴儿似樱桃般红润诱人,十分惹人怜爱。绅士把盗来的推荐信连同其它信件放在一个匣子里,随后交给她,命令道:“你把这些信件送到英国海岸,到时自会有人接应你。我要回巴黎一趟。”米莱迪小姐随后问:“这是主教大人的意思吗?”绅士答道:“是的。你要记住,到达海峡时才能打开这些匣子。”说完,起身上马,疾驰而去。

当达德尼昂在疼痛中慢慢醒来时,发现随身携带的重要信件消失了,便逼问店主是否知情。店主惧怕威胁,便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达德尼昂更加气愤,付了房钱,便骑马直奔巴黎,去见特雷维尔。特雷维尔的父亲是亨利四世时代的一员干将,亨利四世是路易十三国王的父亲,特雷维尔的父亲因为骁勇善战,被亨利四世国王赐予金狮作为纹徽,老特雷维尔因此爬上了权力仅次于国王的红衣主教位置。

火枪营统领特雷维尔拥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如今已成为与红衣主教相抗衡的一股强大势力,令朝野上下无不惧之三分。达德尼昂来到火枪营时,看到许多人在拿着长剑闹玩,他们有刺中下巴的,有刺中耳朵的,还有人竟敢大声说红衣主教的私生活。所见所闻令他觉得不可思议,但想起临走时父亲的叮嘱,他只是乖乖地呆在原地。时间不长,一位男仆过来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明来意,片刻后被请进书房。

达德尼昂来到书房时,正赶上统领正在发火:“阿托斯,波尔多斯,阿拉密斯,你们现在这副样子还想当国王的火枪手吗?你们到底想干些什么?”火枪手正在大厅里吹牛,听到统领喊到自己的名字,急忙跑进屋内。统领继续发火道:“昨晚,你们知道国王说些什么吗?”来人对视一下,怯生生地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统领说:“国王很生气,说他的火枪手在外面给他丢尽了脸。咦,怎么不见阿托斯,他人呢?”

两人小声答道:“阿托斯受伤了。”统领又责备道:“你们明知我不想让红衣主教看笑话,还让他们给抓住把柄。你们这么干,怎配当国王的火枪手呢?”波尔多斯申辩道:“统领大人,实情不像主教说得那样,我们中了他们的暗算,这不公平!”阿拉密斯也赶忙说:“我们还干掉了他们一帮人。”听了这些话,统领的语气稍微有些缓和。这时,一位高大英俊、脸色显得苍白无力的年轻人走进屋内。他就是阿托斯。

看到阿托斯带伤来见自己,统领十分敬佩与感动,便迎上前去,真诚地关心他。阿托斯由于伤势过重,很快昏了过去。待一切恢复平静之后,特雷维尔才发现站在一旁守候的求见者,便说:“很抱歉,小伙子,让你久等了。说吧,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达德尼昂交待了身份,又讲出推荐信丢失一事,最后说要当一名火枪手。特雷维尔温和地说:“小伙子,你的想法很好,但要知道,成为一名火枪手可要吃很多苦啊!”

然而,达德尼昂已经坚定了信念。特雷维尔见他很有志气,便收留下来。当再次谈起推荐信被盗一事时,特雷维尔问:“那个绅士模样的人相貌有什么特殊之处吧?”达德尼昂稍作回忆,开口说道:“那人个子高高的,看上去很潇洒。对了,他的太阳穴上有个疤痕,好像被子弹擦伤的。”特雷维尔又问:“是不是脸色苍白,褐色头发?”达德尼昂答道:“一点没错!我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报仇。”

特雷维尔提醒道:“不,年轻人,你不要轻举妄动,那个人肯定有些来头。说不定是主教派来的奸细,我得试探他一下。”特雷维尔思索了一会儿,又对达德尼昂说:“年轻人,我和你父亲是至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他心中还有我这个朋友,那我就得为他效劳。这样吧,我给你写封介绍信,送你到皇族学校去学习。”达德尼昂听从了特雷维尔的安排。可是达德尼昂突然间看到了什么,箭一般向外冲去。

他边跑边喊:“偷我信的家伙,你往哪里跑!”他拼命地往外跑,不小心撞到了受伤的阿托斯。阿托斯十分恼怒,就责骂了他两句。达德尼昂便反唇相讥:“我也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不原谅的话,咱们约个时间决斗吧,就在府邸西大门附近的草场上。”火枪手最钟爱的游戏就是与人决斗,对于别人发起的挑战,他们从未拒绝过,于是阿托斯一口答应了达德尼昂。达德尼昂急着追仇人,阿托斯拖着受伤的身子回屋去了。

再说说波尔多斯,他是个十分风趣、幽默的人,但他有个缺点,就是爱吹牛。每次宴会之后,他总要吹嘘自己如何在漂亮的小姐面前得宠。他有个仆人叫做穆斯克,性格和他差不多。在达德尼昂追赶贼人的时候,波尔多斯正穿着大大的披风。达德尼昂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竟被裹进了披风里。波尔多斯很生气,就吼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捉弄我。有本事光明正在与我对质,咱们约个时间决斗!”

达德尼昂正值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便道:“斗就斗,谁怕谁。”波尔多斯便定了地点:“好吧,就在卢森堡宫后面。”达德尼德边向前跑边答应,心想:该的事没办成,麻烦事倒是贪上好几桩。不知不觉,他追仇人追到艾吉荣府邸门前,正遇到阿尔密斯和三个王室禁军在一起谈笑,他们在统领府见过面,就主动上去朝他们深深一鞠躬。阿尔密斯好像没把他放在眼里,继续和那几个人说笑。

达德尼昂知道他有意回避,就要离开,却看到阿拉密斯的手帕掉在地上,于是弯腰去捡。谁知阿拉密斯故意踩着不放,年轻人不明其故,硬是从他脚下将手帕抽出,阿拉密斯迅速夺了过去。这时有人打趣地说:“好一个阿尔密斯,还说和布包拉夫人分手了,如果那是真的,为何还要珍藏她的手帕呢?”阿拉密斯狠狠地瞪了达德尼昂一眼。达德尼昂哪里知道,他的好心好意使阿拉密斯变得十分难堪。于是,两人也约定决斗。

达德尼昂真是三生有幸,竟然一连见到统领身边的三个火枪手,而且有机会和他们决斗。这天黄昏,达德尼昂按约定来到府邸西大门的草场地上。不一会儿,阿托斯如约而至,还带来两位朋友,他们正是前天与达德尼昂立下决斗约定的另两名火枪手。正当达德尼昂与阿托斯即将决斗时,一群主教队的人将他们包围起来,为首的正是前两天暗算阿托斯的朱萨克。他的两边分别站着比卡拉和于萨克,两人也是红衣主教的重要人物。

红衣主教的人与三剑客相遇,必定逃不过一场血战,达德尼昂本可以置身事外,但他没有逃避,坚定地站在了三剑客一边。两队人马很快厮杀在一起,最终,达德尼昂以勇猛和机灵刺死于萨克,阿托斯杀死了朱萨克,阿拉密斯和波尔多斯也分别除掉了各自的对手。联合抗敌之后,达德尼昂竟与三剑客成了好朋友。统领得知除掉红衣主教的几个顶梁柱后,心中甚是欢喜,急忙回宫向国王告。

国王重赏了三位火枪手和达德尼昂,并决定次日召见他们。由于召见时间是十二点,他们上午就去网球场打发时间。不巧遇上一个红衣主教的侍卫,此人名叫贝纳儒。因为同伴遭遇惨败,他感到非常气愤,就嘲笑正在一旁观看的达德尼昂:“你这个乡巴佬儿,也想打网球?我看你是个蠢货,顶多只能拍两下。”达德尼昂最看不惯那些目中无人的家伙,便拔出剑要和贝纳儒一决高下。

两人打在一起,没几个回合,贝纳儒就受了伤,向亲戚拉特雷姆的府上跑去。统领知道拉特雷姆是公正廉明的官儿,就主动拜访他,把事实的真相如实讲述。等到中午召见的时候,国王听说这件事,就更加喜欢达德尼昂了,因为这又为国王出了口气。结果正如统领所料,达德尼昂被国王批准,可以到统领的连襟埃萨尔禁军中效力。这样一来,达德尼昂便有机会实现他做“火枪手”的梦想了。

更值得庆幸的是,从此他与三剑客接触更加频繁与密切了。达德尼昂现在拥有自己的房舍和仆人,日子过得很舒坦。但与三剑客比起来,他还差得很远。尤其日子一长,他又没有经济来源,所以日子过得越来越困难。恰巧这时房东博纳修来找他,求他帮忙救救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王后身边的仆人,前天被人绑架了。绑架者留给他一封信。达德尼昂看过这封信,又问清事情的原委,决定接这笔“生意”。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房东的妻子是内侍拉波尔特教父推荐给王后的。几年来,对王后一直尽心尽力,忠诚可靠。法国王后是奥地利国的公主,天生美丽无比。英国国王白金公爵大人因为热恋王后而引起主教的反对。主教们想从中获利,所以绑架了了解王后秘密最多的侍从。达德尼昂的三位朋友都说这有点太冒险,搞不好会为了这个女人掀起一场很大的风波。但达德尼昂最终还是答应了房东。

就在房东来达德尼昂家要房租的时候,主教的人来抓房东。四个年轻人不想麻烦,便让主教的人把房东带走。刚走不久,只见一个浑身沾满泥巴和血渍的女人晕倒在房门前,她是房东的妻子。达德尼昂把她抱到房内休息。她醒来后急忙问丈夫哪里去了,达德尼昂只好将实情相告。达德尼昂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见她长得异常美丽,身材苗条,体态婀娜,一对凤眼,细弯的眉毛,白皙的瓜子脸,穿着得体,样子十分迷人。

见到这个女人,达德尼昂不知为什么心总是怦怦跳个不停。博纳修太太也显得有些害羞。但这种局面很快被打破了,两人慢慢聊了起来。达德尼昂这才知道,女人是从窗户跳出逃走的。她逃了出来,所以她的丈夫被抓了去。想到红衣主教的人还会再来这里抓人,达德尼昂便把博纳修夫人安置在阿托斯家里。按照她的意思,达德尼昂把这些事向特雷维尔作了汇报。回来时天色已晚,达德尼昂一边悠闲地走着,一边回想年轻的夫人。

年轻人本能地感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位少妇。在当时的年代,年轻的英雄们靠有钱情妇而飞黄腾达是很平常的事。一条金项链,一副好马鞍,都能征服热血男儿脆弱的情感。在博纳修被捕的日子里,年轻人和少妇相互表露爱意,那种感觉让他陶醉。他想和朋友分享一下内心的喜悦,就来到阿拉密斯的住所旁。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发现一位少妇也向阿拉密斯的公寓走去,在窗下停住脚步,轻轻敲了三下玻璃。

内层窗户打开了,外面的女人掏出一块白色手帕,让对方看清它的标记。一旁的达德尼昂倒是看得很清楚,见手帕和阿拉密斯的那块一模一样。里面的人很快打开窗户,和外面的人交谈起来。达德尼昂这时才发现,里面的人不是阿拉密斯,也是个女人。正纳闷的时候,只听“咣当”一声窗户关上了,窗外的女人转身往外走。达德尼昂定睛一瞧,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女人竟是年轻貌美的博纳修夫人。

达德尼昂想探个究竟,便在暗中跟踪这位美少妇。美少妇发现有人跟踪,匆忙加快了脚步,但没走多远,就由于受到惊吓而瘫倒在地。达德尼昂将她扶起,并用轻柔的声音将她唤醒。年轻夫人见恩人站在眼前,这才慢慢放下心来。达德尼昂见少妇平静下来,就问:“你是来找阿拉密斯吗?”少妇回答:“不,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达德尼昂又问:“可是你的手帕怎么和他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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