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香叹了口气,想她那所谓的姐姐妹妹招摇在她面前时穿的绸缎罗群,真不是她想故意挑事,只是如今欺负到她的头上,她又怎能与死去的女子一般不做计较呢?
“那你去找老三,让她把昨儿新裁的石榴裙让给我。就说我要穿。”藿香阴险地笑了笑,可奇怪的是,在这张脸上表现出的却是慌张。
银桦一听,这是要她去招惹混世魔王呀,胖嘟嘟的小脸一皱,“啊?小姐,您不是说没事别着惹三小姐吗?”
藿香就想不明白了,这身体的原来主人是傻吗?这世界上的东西,哪一件是坐着等天上掉下来的,抬了抬下巴,讪讪道,“我改变主意了,你去要。就说我要穿。”
“小姐,这,这不好吧?”银桦战战兢兢地看着藿香。
谁知藿香一转脸,阴鸷一瞬划过凤目,“怕什么,再过几日我便要替她嫁给那个瘫子了,她这点儿东西都舍不得,那不如就让她自己去嫁好了。”
一听瘫子,银桦忙上前“嘘”了一声,“那是晋王,不能这么说啊。”
“怎么了?不就是个瘫子么?还不能说了?”藿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快去给我要衣服来。”
银桦寻思着再接下去自家小姐又不知要冒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忙应了一声,“小姐别再招了凉气。”便往老三霍如霜院里走去。
打发走了银桦,藿香这才仔细打量了她住了小半月的地方。
不大的房间里阴暗潮湿,即使点了火盆,还是有刺骨的寒气从破旧的窗户纸缝里透进来,房间里唯一的家具便是刚刚银桦翻腾的柜子。看着像是榆木的,不值钱,做工也不精致。
藿香打开柜子,双手仿佛习惯性地摸到了柜子的夹层。
藿香惊讶一瞬,随即打开来,发现里面放了两个盒子,一个敞开着,里面躺了一套红红火火的嫁衣,绣的是比翼双飞,花开并蒂。另一个盒子精致小巧,是上好的小叶紫檀,上面精致的浮雕刻了藿香不认识的图腾。
还未等她打开盒子,便从院中传来银桦疾风似火的叫声,“小姐,不,不好了!大小姐和三小姐打起来了!满院的婆子都拉不住。”
一抽手,将盒子收在袖中,将夹层关紧,随手指了一件衣裳,“我觉得这个好看,帮我换上吧。”
银桦本来还要说什么,被这冰凉的话一搅,忘了个干净,忙上前帮自家小姐换衣裳。
换了衣裳,梳了发,银桦这才想起旁边院里打架的事,“小姐,大小姐和三小姐打起来了……”
藿香冷笑一声,“急什么,不过是拽两根头发。”
“呀,不是的,满院人都打起来了。”银桦显然没有见过那么壮观的场面,说话都大喘气起来。
藿香听这话说的好笑。一个小小县丞家里,能有几个使唤婆子,这所谓满院,顶多了是大房,二房院里的那三个婆子和她们自己的几个粗使丫鬟。
“急什么。”
藿香斜睨了银桦一眼,“这样不成气候,怎么跟着我?”
“可,可我回来的时候三小姐已经把大小姐的脸抓花了。”银桦怯生生地看着藿香,
藿香只在镜子前细细把碎发别在耳后,身上那件半旧的水红色褙子,没衬托出她玲珑曼妙的身材曲线,反倒是显得本就黑的皮肤更黑了,面貌上更丑了。
“花了?花了好。”
清润的声音从藿香嘴里滑出,银桦身子一颤。她从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也会如此狠毒的时候。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藿香从镜子里瞄一眼银桦,扯扯嘴角。
不可至否,这才是第一步,这才刚刚开始。今日,就算她将所有的坏事全做了,都不及她受了的苦的万分之一。
银桦总是仁善,没过多久便又来问一句,“小姐真不去看看吗?”
“她们打架,与我何干?”藿香清冷的语调中没有半点情义,“你怕她二人一日不来找茬,痒痒了?”
“不不不。”银桦摇头如捣蒜,生生吓得退了两步,“小姐别不高兴,我不过怕她二人打的太厉害,惊动了老爷。”
惊动老爷?哼,也只有那两个能让她那所谓的爹喝一壶了。藿香死了,那个所谓忙于公务的爹都没问过一声。再活过来,他无非是把她嫁给整个大历朝的女子都厌弃的瘫子王爷。她的死活,他从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那两个娇生惯养的女儿,而她,住的院子如草棚一半,穿的衣服怕是连姐姐妹妹的丫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