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亭佩服子峰急中生智,不但救了金龟,而且影射嘲讽了刘四,她知道子峰即兴编的故事中“大点自”是暗指刘四,说刘四“臭”。可不是吗,坏东西坏东西,东西坏了肯定臭。依亭很开心。
虽说金龟没了踪影,该曲终人散了。没料到围观的人群不但不散,反而后续闻讯来的人越来越多,几乎站满了木板屋前面的空地,他们遗憾自己迟到未能一睹百年金龟的尊容,只能听捷足先登的目击者的口头描述。
见葫芦塘越来越热闹,坐冷板凳的刘四感到无聊难耐,他斜瞄子峰一眼,眼珠骨碌一转,趴到小男子耳边,不知说了些啥。只见小男子缩缩脖子连声说好。接着二人神气十足走到子峰面前。刘四不屑地问子峰:
“你是我依亭阿妹的表哥?”
面对突如其来的刘四,子峰不慌不忙。坦然回答:
“没错。”
“你是城里人?”
“没错。”
“你是大学生?”
“没错。”
三问过后,刘四摇头晃脑挑衅:
“城里人,大学生,没啥了不起。在古草村还不如我家的水牛管用。嘻嘻。”
子峰受到奚落,并不生气,反而笑着反问刘四道:
“那么,你一定是很了不起了?我倒很想见识见识。”
“你敢跟我比试比试吗?”
“行啊,比什么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
“没错。”
围观的人很想看热闹,开始嚷嚷鼓动。
刘四心中窃喜,觉得对付一个外来人,肯定稳操胜券。便故作姿态说:“看在你是外来客的面子上,让你先出招。别到时候落下我刘四欺负生人的口实。”
子峰点点头。依亭见机会来了,悄悄对子峰说了自己的想法,颇得子峰的称赞。子峰装模作样问刘四:
“你上过学吗?”
“上过。”
“认识字吗?”
“认识!”
“能读出来吗?很好认的字。”
“能读!”
三问之后,子峰接过依亭递上的纸条,给了刘四,刘四一看,纸条上写着:
有日是旺,无日是王。有水是汪,无水是王。王旺王汪王旺王汪。
刘四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盯住子峰问:
“什么意思?”
“你有本事就快速大声地给大家读五遍。”子峰一本正经回答。
“嘻……”
刘四嗤之以鼻,心想城里的大学生就这点能耐,这难得住谁啊。他立刻扯起嗓子按规定做了。依亭听着听着,满耳都是“旺汪旺汪”叫声,她乐坏了,失声笑出来,笑得前仰后翻肚子都疼了。
刘四的叫声招惹了那条趴在地上的老黄狗,它愤怒地站起来,以绝对压倒对方的优势狂吠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围观人群爆出阵阵哄笑声,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依亭子峰开怀大笑,又用力鼓掌。
刘四暗呼上当,恼羞成怒。大庭广众之下无法耍无赖,只好自认倒霉找台阶下。他悻悻地对子峰说:
“算你狠,你等着,该我出招了。”
“出吧,我恭候。”
刘四给小男子使个眼色,小男子缩缩脖子跑进木板屋拿出一根竹制扁担,握在手里,目空一切傲视子峰。
刘四指着小男子对子峰说:
“有种跟他比‘推扁担’。”
推扁担是当地人娱乐的一种游戏,比赛时双方对面而立,各握住扁担一头,然后听令用力推,哪一方后退十步就算输了,赢的一方有权用扁担打击失败者的屁股,轻重全由赢家掌握。
听明白游戏规则后,子峰觉着“打屁股”不雅观,想建议改动一下。可迫不及待的观众已经不耐烦了,开始喊叫鼓噪,尤其是没见到金龟的后来者,叫得更凶。
“赶快比,赶快比!”
子峰只得入乡随俗,摆好架势跟小男子一决高低。小男子有恃无恐有备而来,猛地发力把子峰推得后退三步。刘四得意忘形立刻给小男子鼓励助威。依亭暗暗替子峰捏一把汗,她知道小男子是古草村推扁担的第一名。其实依亭是过虑了。你看,子峰很快稳住了阵脚,抵住了小男子疯狂的进攻。等小男子再而衰三而竭之时,一鼓作气收复了失地,再接再厉又攻下了五步。刘四慌了,跑到小男子身后双手抵住他的腰。天柏不依了,大步跨上前,一掌推开刘四。小男子没了援军,连连后退十几步,眼看要掉进葫芦塘时,子峰手下留情饶了他。子峰收回扁担,紧紧握在手里。
顿时叫好声!喝采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雨根更欢,蹦起来喊:
“打屁股!打屁股!”
依亭见好就收,悄悄回木板屋去了。又有人喊:
“打屁股!打屁股!”
人群开了锅似的重新沸腾,夹杂着鼓噪声:
“打死坏东西!打死坏东西!”
小男子胆怯了,眼巴巴地寻求刘四庇护。刘四顾不上他,低着头琢磨该怎样收场。小男子见大事不妙,撒开腿就跑。他想逃之夭夭溜之大吉。不料被天柏一把揪住,又冲上来二三汉子,摁住小男子刷地扒掉了裤子。雨根从子峰手里拿过扁担,照准光腚使劲打。
一上午就这么闹过去了。谁知只平静了几天,又起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