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三思。”
浅浅的女声自轿内穿出,平静而又冷淡。
轩辕梧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笑了笑,却未将马鞭收回,“你如何知道本王的身份?”
“睿王爷天纵英明,这满朝中,能以老六之称称呼他的,又能有几人?”
女子语气不咸不淡,算是回答了轩辕梧的问话。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轩辕梧的语气听起来似是散漫,却是别有用意。唐禹如笑了,“睿王乃我夫君,我自是该多关心王爷的家事。”
她的语气听起来如此漫不经心理所应当,轩辕梧盯着轿帘看了半响,突然嘴边玩味地笑道,“王妃如此贤德,真让本王迫不及待想一睹王妃风姿。”
他说着,马鞭往上一扬,带着丝丝内力,整个轿子被他内力催地一震,轿帘豁得向上扬起。
唐禹如皱眉,眼中闪过厉色,手腕翻转,内力喷涌,将那上扬的轿帘生生扯下。
外面的光线刚有一丝落入轿中,就又被那轿帘生生隔断,众人只见得新娘脚上那双异常亮丽的绣鞋。
哼,想跟她玩儿内力,当谁不会武功似的。
轩辕梧见得自己以内力掀起的轿帘被生生扯下,清亮的眸子中异光闪过。
是女人,会武功,牙尖嘴利。
有趣。
唐禹如当然不知道只短短的几个较量间轩辕梧就已经给自己定下了牙尖嘴利的特征,她的手掌轻覆上了被内力带起而有些凌乱的垂发,
“素闻王爷风流绝世,世间少有,本宫也想一览王爷风采,怎奈禹如待嫁之身。我明朝习俗,女子嫁入夫家前不宜见人,还望皇叔见谅。”
“陈规罢了,理它作甚。”他嘴里这么说,却是已经将探入的鞭子收回。
她笑笑,“是陈规,也是古礼,还望皇叔成全。”
轩辕梧听了她的话,向天大笑三声。
好好好,他今日若是掀了她的帘子,不就成了不守古礼,罔顾道德之人了,这帽子扣得可不小。
他在原地伫立良久,终是转身走到马前,翻身上马。
“希望下次相见,能得见王妃真容。”
轩辕梧抛下一句话,策马离去,唐禹如听着逐渐远去的哒哒马蹄声,吐出了一口气。
这个轩辕梧来头不下,是当今陛下最小的弟弟,轩辕翊名义上的皇叔,素以潇洒风流著称,不喜朝事,只一味逍遥自乐,手中却掌握着关乎皇城安慰的京城禁卫军,引得多少人纷纷拉拢,他却一概不理,持身中正。
不过她可不会认为这个轩辕梧真的不玩弄权术,若非胸中自有丘壑,轩辕翊和太子逗得如火如荼,他立身其中,怎会半点不受侵扰。
既是陷身于这个大染缸中,就不可能孑然其身,
她进城第一天就遇上这样的人,也不知是福是祸。
李袤看着轩辕梧策马而走的身影,差点快要哭了出来。
熙王怎么就这么走了,他本来还想请他帮他解决这里的事呢,现在他就这么走了,留下的烂摊子叫他怎么收拾。
“李大人。”
轿中唐禹如声音响起。
“天色不早,烦劳李大人将我们领至驿馆。”
李袤在轿外躬身应是,连忙命人在前方带路,不敢再提嫁妆一事,心里盘算着等到了驿馆再将那一应物什偷偷取出,送入睿王府,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离了城门口。
而此时,街头拐角处,树影斑驳间隐隐可见一个人的影子藏匿其中,却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让人误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书房中,男子手持书籍,慵懒地坐在书桌后,听着属下回禀的事,淡淡地挑了挑眉。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男子声音低沉,隐隐间透出一股压抑之气。
下跪的男子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全身散发着长年行走于黑暗中的气息,男子的问话让他低了低头。
“是。”
语气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好似一潭死水,无波无纹。
书桌后的男子没有再讲话,手中的书籍被缓缓放下,露出了一张刀削斧刻般的俊脸,他神色淡淡,却威严暗藏,一双眸子仿佛暗夜中的枯井幽深难测,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唐禹如下榻的驿馆,良久,他道,
“继续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