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散文易学而难工，骈文难学而易工；近体诗易学而难工，古体诗难学而易工①；小令易学而难工，长调难学而易工。
【注释】
①“近体诗易学而难工，古体诗难学而易工”：王国维可能笔误，句中“难”“易”二字的位置似应互换。
【译文】
散文容易学而难以写得精巧，骈文难学而容易写得精巧；近体诗容易学而难以写得精巧，古体诗难学而容易写得精巧；小令容易学而难以写得精巧，长调难学而容易写得精巧。
【评析】
中国古典文学的文体非常丰富。何种文体容易学容易写好，是很多人关注的问题。在这一则，王国维就最常见的文体散文、骈文、诗歌、词的“学”和“工”难易程度进行了说明。他说散文说诗歌只是比类而及，目的在于说词，而“学”之难易亦非他关注的中心，其关注的中心在“工”的难易。
就词体而言，王国维认为，小令比长调易学，却比长调难工。因其难工，故更有文体意义和审美价值。北宋词以小令为主，南宋词则侧重长调，因而北宋词的文体意义和审美价值就整体上看，要比南宋词的意义价值要高得多。
散文因为形式上要求较少，容易入手，但散文讲究在随意之中写出凝聚之神采，这个分寸是很难拿捏好的，故王国维说散文易学而难工；骈文在句式、对偶、用典等方面要求甚多，初学时往往把握不好，但其实这些形式方面的东西，稍微多做练习，便可趋于成熟，故王国维说骈文难学而易工；近体诗因为格律、对仗等要求甚严，入门比较难，但领会之后，也不难做到工整，而古体诗很少有形式方面的限制，所以初学容易，但要真正写好，却并非易事，这是王国维对近体诗与古体诗的难易的认识。小令与长调的区别，主要就是讲究伫兴而成，与讲究布局的不同，王国维在前面已经多次讲过，此处就不再重复。不过，从客观上讲，王国维这种看法是非常正确的，符合文学的一般性规律。
【参阅作品】
蝶恋花
（清）王国维
春到临春花正妩。迟日阑干，蜂蝶飞无数。①谁遣一春抛却去。马蹄日日章台路。②
几度寻春春不遇。不见春来，那识春归处。斜日晚风杨柳渚。马头何处无飞絮。
【注释】
①临春：阁名。
②章台路：章台，宫名，后多指歌妓居住的地方。
【鉴赏提示】
《蝶恋花·春到临春花正妩》写对季节飘忽的无奈感。作者先写仲春百花万物的旺盛，然后写残春景状，事已至此，亦无可奈何了。上下两片，恰成对比。全词之旨在“刻意伤春”四字。王国维此词在创造方面有较为突出之处，我们在欣赏此词时，可以结合他在谈到“易学难工，难学易工”观点中有关词的论述部分，看看这首词的“难”在哪里，“易”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