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故意地带着熟稔的语气,担着小心,存了讨好的心思,只为他能放过她一马。但他似乎并不为之所动。那注视的目光浓稠得似这夜色,化不开,融不掉。“暮城,别逼我!”袁子姜虚弱至心底,带着乞求。
“这个决定你终须是要做的,晚不如早?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你办到!”秦暮城的语气深沉却不容置疑,存着决断的心,自是坚定不移。
“我——我现在是不能离开韩睿哲的!”逼到无路,袁子姜只能负气说道。
“世上没有不能,只有不愿。”秦暮城话语淡淡,仿佛说地不过是世间最不值得一提的微末小事。
“我——”无路可退的袁子姜眼角已是泪光闪闪。
“好,那刚刚我便当是你的答案了!”秦暮城深眸一凝,透着果断,掠过眼前的女孩,顿了顿,转身离去,不带一丝迟疑。
袁子姜呆呆地看着男人渐行渐远,但脚上宛如长了铁石般,移动不得。心在刹那掏空,他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决定,何必来逼她说出口。袁子姜也想起那年母亲过来问她是否同意跟韩家的亲事!她也是静默了许久没有开口,母亲便哀哀叹了一句道,你不开口,我便当你是同意了。她是当事人,却从来做不得主。她不想去做决定,他们便定了主意,到头来,却还做成她同意的样子。
前方那倾泻而下的瀑布,气势磅礴,无人可挡。袁子姜痴痴地望着,竟也不倦。唯有那般的力量,才能真正地任自驰骋,无畏无惧吧!
“秦暮城,我说不好不好不好……”旷野无人处,袁子姜竭斯底里地喊着。她的心事,唯有天地可知。
“好!”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声响,袁子姜以为是潜意识里出现的幻听,竟也不曾回头。那人已经离去,怎还会再来。好和不好,又岂是她说了便算。袁子姜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湿了一片,却也不去擦拭。它自会干,人生也自会过去。不如就这般过便好!
身子一暖,等袁子姜反应过来,已落于一个熟悉的怀抱,这里有她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薄荷香!两厢无语。袁子姜忙不迭将头埋进那人怀里,磨蹭揩拭一番,才讪讪然地抬头。着眼处,目光灼灼。
“擦干净了?”男人盯着女孩看了好一会,眼角处仍有几滴遗落的泪珠,可以料想刚刚是怎么一番痛哭断肠。他一直在她背后站着,却也未听见她出声。习惯了冷暖自尝的人,连哭泣也格外自制。秦暮城心中一痛,环住女孩的手紧了又紧。
袁子姜未曾料想,还能见到秦暮城,只当刚刚已是诀别,难再聚。瞬间的悲喜,竟失了情绪,只是久久地圈住秦暮城不放手,到了最后,才问道“你不是走了嘛,怎么又回来了?”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你不是不要我了嘛,为什么还回来?临到嘴,却改了口!他回来也不代表着他便会要她。就容她再贪婪着这片刻的欢愉吧!她本就是如此怯弱之人,手上的幸福又是那么有限。能分得一毫便是一毫。
“舍不得!”秦暮城闷声答道。
袁子姜心中一动,差就将那早已盈聚在心头的答案全盘而出“我——”
“我知道!”秦暮城适时阻断了她的话。女孩一愣,抬头疑惑地看着男子,却也没有再往下说去。
他的去而又回,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但终究不忍再去逼迫眼前的女子。回来后看到女孩的满脸凄凉,他心痛地竟不能自抑。他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如此去伤害他面前的女子。他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求得自己所要的答案。他曾痛恨这样的唯利是图,不择手段,却不想有一天,他也会如此。
“我再也不会这样逼你,再也不会!”秦暮城贴着袁子姜的耳边,不断重复地说着。“你安心跟着我便好。一切难题我都会解决!”
而他怀里的女孩亦是泣不成声。
多年后,袁子姜依稀记得那晚月朗星稀,树影摇曳,水流清脆,有一个男人对她说了今生最动人的情话,而她也终于明了自己的心迹。即使后来她在人生的丛林中迷失前路,彷徨无措,他也不曾失信于她。
那天小树林的事件已过去许久,生活还是一如既往,上课下课。秦暮城和韩婷婷、李夜笙和Nina因着要参加舞林大会的复赛,每日都在一起勤加练习舞艺。袁子姜偶尔也会去观看。但因着韩婷婷,却也不经常。
没有想到万全的解决方法之前,他们的关系还是不要曝光的好!她这样对他说。他竟然也没有反对。她知道他对她是容忍的。他从小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的。现如今要如此偷偷摸摸,他居然也没有脾气。
他仿佛知道她的想法,只是笑笑对她说最珍爱的人,自然要更花时间去争取,这道理他懂。他从来也不是不劳而获的大少爷。他所要的东西都需通过他的努力去取得。
“最珍贵的人!”袁子姜反复咀嚼着他的话,竟觉得受用无比。
忆起歌神曾唱过的一首歌《你最珍贵》我学著在你爱里沉醉你守护著我穿过黑夜我愿意这条情路相守相随!
那么曼妙动人的歌词,那么郑重缠绵的承诺,唤起她心底最美好的憧憬,袁子姜竟也觉得相随相守,也是件朝夕可待的事。或许她跟秦暮城未必就不可能,人生也顿觉美好。
一旁的秦暮城看着袁子姜傻傻乐的样子,也不阻止。她的女孩当如此快乐!痴痴地看着,竟入迷。两个人在一起这样痴痴傻傻,一下午的时光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情人间只叹时间匆匆,分秒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