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对你苦苦相逼了。三姐，只要你愿意，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我不但会帮你洗去过去的污点，还会许你一生的荣华富贵。”
虞莫瑶稍稍错愕，之后，想也没有想，就重重地点了头。她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办法回到过去的生活。
尽管虞莫盈跟她有仇，但只要虞莫盈能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倒是能忍受一下暂时的屈辱。
她立马换上了谄媚的神色，在容承将绑着她的绳索解开后，她就慢慢爬到虞莫盈的脚踝边，朝她仰头道：“阿盈，我的好妹妹，我就知道你那么善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受难的。”
“三姐，这话说着不心虚吗？你也别急，我话还没说完。”虞莫盈冷冷一笑，往后退了一步，似是嫌弃她，“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个一个有善心的人，就算有，也不会用在你身上。”
“所以，你也该有觉悟，若不是有等价交换的筹码，你觉得我可能会平白无故地救你么？”虞莫盈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虞莫瑶的神色僵住，她眼眸中刚刚焕发出来的强烈光彩遽然消散。
“我早该知你会有条件的。”她掐着自己的手掌心，眼皮子无力地垂落，似是自嘲般地笑了笑，“是啊，如果我没有利用价值，又是如何劳你大驾。”
虞莫盈坦诚道：“对，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可明白？”
虞莫瑶用力地点点头，头发上的秸秆甩的满脸都是，她往前爬了一步，“我明白。你带我走吧，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如今，她已是一无所有，再龌龊的事情，她都经历过，连这副臭皮囊都是千人骑万人跨的了，她又有什么在意的。又有什么是她不愿意的。
虞莫盈冷眸微转，转身即是让人将虞莫瑶带走，给她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裳，然后，便去了闻名京城的酒楼天风楼。
在天风楼中，虞莫盈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就叫了掌柜的给虞莫瑶献上了最好的酒菜。
看着满桌子的美食，虞莫瑶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自己过去所擅长的，而是这些可以填饱自己的肚子。
都不需要用筷子，抓起一把炒熟的肉末状的东西，虞莫瑶就往嘴里塞。
在她对面坐着的虞莫盈和容承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拿起过筷子。
少顷，虞莫盈出言道：“三姐，我来跟你说说是什么事。你往街对面看看。”
虞莫瑶一边往嘴里胡塞食物，一边听话地去看对面，只见斜对面有家挂着“百戏班”匾额的戏院，在来来往往的客人中，一个身穿绯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格外出挑，让她一下子就能注意到。
“那个是宁王赫连泽。依三姐的眼光，觉得如何？”虞莫盈顺着虞莫瑶的视线指去。
虞莫瑶手中的一块五花肉掉了下来，她过去呆在赫连羽炀身边的时候，听说过皇族的一些人，但是因着她的身份，能见到的并不多。
“不行！”虞莫瑶没有多想，就把目光撤回。
皇室的水都多深，她早就体会到了。如果搭上赫连泽，那她又得去淌一遍浑水，她不要。再者，她和赫连羽炀最后一次见面时，赫连羽炀对她说的话，犹在耳边。她不想再跟皇族的男子扯上关系。
可是，听到了她的拒绝，虞莫盈并没有着急，她不疾不徐地让小二再送些酒食来。
“六表嫂，你可省着点。”容承不屑地觑了一眼虞莫瑶，没好气道：“摄政王府虽然不缺银子，但也没有必要花冤枉钱去养一只白眼狼。”
虞莫瑶一听，刚刚洗净的脸色又是阴沉下来。她虽不知容承是什么身份，但是怕虞莫盈听了他的建议，就急急忙忙地多抓些碟子中的菜肴。
“阿盈，我的好妹妹，你也舍不得我再受苦了对不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知道的，自从上次去北溟国的皇宫走一遭后，我的胆子就没以前那么大了，我是不敢再跟皇族的人惹上关系的。”
“你要是想帮我的，你多给我些银子，让我在民间好好过活就好。”
只要有了银子，她就可以伺机逃出京城，到一个没有人知道自己过去的地方。到时候，她便可以在当地的青年才俊中，挑选一个未来的夫婿。
“呵，你倒是得寸进尺。”容承挥起拳头，“我表嫂就是去大街上顺便认个女子做姐姐，也不会给你这样的亲姐一文。”
当然，他只是手痒，才舞的拳头。不管看对面的女人再不顺眼，他也不会出手打女人，顶多就是不予理会。
“阿承！”虞莫盈出言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转而对虞莫瑶笑道：“三姐，我刚刚在巷子口，把你从那些混混们那里救出来时所说的，你都忘了么？”
“要是忘了，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遍。只是，如果你一昧地跟我装傻充愣，我也是会将你送回去的。以后的日子，你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阿承说的对，如果你不愿意，我确实是像施舍一样，给你一些盘缠。你心中的主意怕是要落空。”
“阿盈，我不是这个意思。”虞莫瑶低下头，摇晃着脑袋。她的心中犹豫不止，她不想放弃优渥的生活，但是，对于自己所要付出的，她也是不愿意接受。
“我会做菜！”少顷，她的眼珠子盯着满桌的狼藉，兴奋地握着虞莫盈的手说道：“阿盈，你能不能跟天风楼的掌柜说一声，让我留在这里做工，我可以养活自己的。”
她又指着一个个碟子介绍着：“这道糖蒸酥酪是用牛乳和着糖制成。先将牛乳用水稀释，以文火熬制一刻钟，再将上层的奶皮去除，放至一旁。再将米酒放到一个小碗里，把凉却的奶倒入米酒中。”
“待刮掉碗中的奶沫后，再放至火上蒸至二刻。最后，将它放入火中烘烤一个时辰，晾凉。”
“而这道醋溜鱼，就是将鱼刮鳞去鳃后，从腹部剥开，去掉内脏。等清洗干净后，在鱼背面两侧每隔一寸斜划一刀。之后，就用细盐抹遍鱼身，放入蒸钵内腌制一刻钟。”
“到了入锅炒制的时候，在油锅中添加适量的鲜红辣椒，以中文和小文替薰，等鱼表面呈现金黄的色泽，便可以将其盛入盘中。”
……
虞莫瑶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容承的耳朵已经都要听出茧子了，他抚额对虞莫瑶抱歉地说道：“六表嫂，我先出去走走。”
虞莫盈没有说什么，她继而真的让天风楼的伙计带了虞莫瑶去见天风楼的掌柜。
“既然三姐那么有自信，那不妨就试试。只不过，我要提醒三姐你一点，天风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想要留在天风楼做工，那酬劳什么的是全凭你自己的本事如何，跟普通人一样竞争。”
“不会因为我的缘故，天风楼的掌柜就给你额外的待遇。”
虞莫瑶兴高采烈地跟着天风楼的伙计走了。估摸着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她就沮丧着回到了窗边。
“阿盈，我决定听你的。”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脸蛋和刚换不久的衣裙被厨房的油烟熏的有些脏。
虞莫盈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抿唇淡淡地问：“三姐不想要靠自己的厨艺在外立足了？”
“不了，不了。你知道吗，那个朱掌柜说每个月只愿意给我两贯钱的酬劳。”虞莫瑶过去，在虞莫盈的身边蹲下，握住虞莫盈的手，诚心诚意道：“阿盈，我还是觉得你给我的那条路好。”
方才，天风楼的掌柜想知道她的水平如何，就让她做了一大桌子菜。
等她做完那么多菜，已经累得不行了，可掌柜的跟天风楼的其它厨子尝过她的菜后，给她开出的酬劳实在是低于她的想象。一个月都才两贯钱。
这么点钱，她要怎么活啊。以前，她没有正式地做过工，不清楚市面上的行情。但她在虞府时，一个月的月例都是这个的好多倍。后来，到了独孤昀身边，他也是会给她很多银子的。
而且，有另外一个原因，也让她觉得天风楼不是很适合自己。在天风楼做工的人，都是会被登记在册的。这样子，她的过去不可避免的就会被其它人知道。这不是她希望的。
“两贯钱？也是不错的酬劳了，说明朱掌柜还是认可你的厨艺水平的。”虞莫盈一阵皱眉，“三姐难不成不了解，在一户普通的人家，每个月两贯钱，就能够全家人生活了么？”
那是普通的人家，那些小门小户的怎么可以跟金枝玉叶的她相比。虞莫瑶一个劲儿地恳求道：“阿盈，你不用再说了。你来找我，不就是让我帮你做事吗？我现在答应了，你怎么还不乐意。”
虞莫盈的面容稍霁，随后，嫣红的唇即是微启，“好，但是，你要记住，如果其中，你心中有其它的想法，那我是绝对容不下你的。”
这句话，其实她说过许多次，说到后来，就是例行的强调了。毕竟人心在变，虞莫瑶接近了赫连泽之后，究竟会如何，也是个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