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间抬眼一看,只见前方有一棵皂荚树。我双眼一亮,这回有救了。
于是我从树上摘了几根皂荚,用小石头把它们砸碎,流出皂汁。我便把皂汁抹在衣裳上。再用力一搓,污渍便被无形的橡皮擦擦得无影无踪。所有衣裳经我用皂汁搓洗后,都洁净如新,让原本想刁难我的容嬷嬷眼前一惊。
“想不到你这丫头如此有见识,一点都不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格格。”
我轻蔑地一笑,端起洗好的衣裳,打算往回走。容嬷嬷再次拦阻我,道:“谁让你走的。”
我不耐烦地道:“我衣裳也洗完了,难道还要留在这里洗澡吗?”
“再提两桶水回去给兰格格沐浴时用。”
我装满了两桶水后,拎着它们踉踉跄跄地往回走。桶里的水不停地往外洒,桶的份量越来越轻。容嬷嬷一手端着那盆刚洗好的衣服,一手还不忘用鞭子抽我,道:“让你这么不小心。你知不知道,我们全族人喝的、用的水都靠这条河了,你却这样浪费水,让它洒了一地。真是作孽。”
回去的路比来的路更漫长,回到帐时,天色已晚了。
塔塔喇氏正与海兰珠一同用着晚膳。容嬷嬷恭谨地跪下向她请安道:“大福晋吉祥。”我却倔强地昂着头,绝不向她请安。她若是视我如己出,尊重我、善待我,我必然毕恭毕敬、诚心诚意地向她下跪磕头请安。可如今她把我视若狗彘,我岂能丢弃自己的尊严,向她卑躬屈膝。
海兰珠怜惜地看着我,道:“妹……妹妹辛……辛苦了……一天,坐……下来……一同……用……膳吧。”
塔塔喇氏冷冷道:“她如今是丫鬟,丫鬟哪有跟主子一同用膳的资格?要吃也只能吃你吃剩的残渣剩羹。你过来替我捶背,若捶得不好,晚饭也没得吃。”
我只好疲惫地走到她身后,无力地替她捶着背。谁知她狠狠掐了我的大腿一下,道:“你这是捶背还是瘙痒?真没用。”
我喃喃道:“我已经饿得没力气了。”
塔塔喇氏狠狠地盯着我,正想训斥我,海兰珠却开口道:“额……额娘,她今……天都……累……了一天……了,不……不管……怎么……说,本……本布……泰……总是……额……额祈葛的……女儿,倘若……真累坏了……或者……饿坏了,总……总不好……向额祈葛……交……交代的。”
塔塔喇氏很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承认海兰珠的话有理,只好道:“那算了,给她点饭菜,让她到后面的小帐篷里吃吧。来日方长,以后收拾她的机会还多得是。”
容嬷嬷把我带到了一个小帐篷里,雨晴也被押了进来。容嬷嬷给了我们一碗饭菜,恶声恶气地骂了几句后,便走了。看着这碗没有油腥的饭菜,我忍不住流下泪来。“为什么?我在前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非要安排我穿越到这儿?为什么偏摊上这没心没肝的后妈?为什么要忍受这非人的折磨?”
雨晴抱着我,像是安慰我,又像是安慰自己般:“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心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历史上注定了本布泰和苏茉儿将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必定要先经历一番磨难。熬过了这一关,我们以后的日子会更好过的。”
我们深深拥抱着,涕泪横流,相濡以沫,泪水把彼此的衣襟都浸湿了。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