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娆漓没有想到,她只是想要给洛姑娘一个下马威,结果却变成王妃收拾她。
她到现在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连平妈妈和平秋离开了都不知道,因为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直到听见王妃在喊她,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楚娆漓望向王妃,只见王妃还是方才那副温和的模样,端庄的笑着对她说道:“楚姑娘,委屈你这段时间待在王府里了,看来王府里规矩太大了,将你束缚住了。”
楚娆漓闻言心里一跳,王妃这意思是要将她送走?她正想说些什么,王妃却已经使人去将她的物品收拾一下,竟是打算现在就直接将她送出王府。
她自然不干了,因此想要和王妃据理力争,只是她话都还没说出口,王妃便让她退下了。
她想留下来都没办法,王妃身旁的丫鬟和婆子对着她虎视眈眈,彷佛她不离开就要架着她出去似的。
楚娆漓见状,也只好不甘不愿的离开了景福宫。
只是她没想到王妃连给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竟是指派了婆子跟着她回到怜园。
婆子在平妈妈和平秋的帮助下,很快的就将楚娆漓的行李给收拾好了。
到了这时候,楚娆漓终于肯相信,王妃是打定主意要赶她走了。她心里顿时急了,她接近王爷的目标都还没完成,结果就要被扫地出门了,这怎么可以呢?
因此她想尽办法想要拖延时间,然后让身旁的丫鬟去找王爷。
她不相信王爷会让自己离开。
就算王爷把她放在怜园,但是再怎么说她都是王府的歌伎,是王爷豢养来招待贵客的,王妃能说赶人就赶人幺?
她觉得王妃这是趁着王爷不在的时候,才会拿她开刀,否则为何偏偏挑在今日,王爷前去御敌了,王妃才要送她出府?
楚娆漓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的心里不自觉得对王爷抱持了希望,觉得自己的丫鬟只要能够求见王爷,向王爷求情之后,王爷肯定就会把她留下来。……
楚娆漓的王妃来到霍展祈所在的高楼时,自然是被挡了下来,当她表明了身分之后,守门的侍卫不屑的说道:“什么楚姑娘?没听说过,去去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走罢。”
丫鬟见侍卫连通报都不通报一声,心里着急得不行,楚姑娘就要被王妃赶出王府了,若是她不能见到王爷,还怎么向王爷求情呢?
就在她心急如焚时,瞥见了萧福正好往着这里走过来。
丫鬟赶忙迎了上去,对着萧福讨好的笑道:“萧公公,我家主子有事想要求见王爷,不知道公公能不能通融一下?”语毕,隐晦的将一个荷包塞进了萧福的手里。
萧福掂了掂荷包的重量,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的主子是哪一位呢?”
“就是怜园的楚姑娘。”丫鬟见有戏,赶忙开口说道。
谁知萧福听罢,却是皱了皱眉,将荷包还给了丫鬟,然后淡淡地说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东西收拾好便走罢,王妃已经发了话,难道她还要赖在王府里头不成?”
丫鬟闻言愣了愣,有些急切地说道:“公公有所不知,今日我家主子偶遇洛姑娘,两人起了些争执,可王妃却是……”她故意没把话说完,留下引人遐想的空间。
结果萧福却是直接说道:“这事儿王爷听说了,王爷对于王妃的处置没有意见,所以快回去罢,好好劝劝你的主子。”
丫鬟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福走入高楼。
她磨磨蹭蹭的回到怜园,楚娆漓见到她,马上问道:“你见着王爷了幺?王爷怎么说?”
丫鬟硬着头皮回道:“回主子的话,奴婢没见着王爷。”
楚娆漓一听,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正想开口斥责丫鬟时,就听丫鬟继续说道:“不过奴婢见到了萧公公,萧公公让奴婢转告主子您一句话。”
“什么话?”楚娆漓问道。
丫鬟抿了抿唇,一咬牙将方才萧福那段话低声重复了一次。
果然如她所料,楚娆漓听说了之后气得脸色大变,丫鬟在心里叫苦,希望楚娆漓这一次不会气太久,否则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她不是王府里的丫鬟,而是当初跟着楚娆漓从百花楼出来的,原本以为跟着楚娆漓会有好日子过,谁知道对方却是作死把自己给作出王府去了。
而楚娆漓听了萧福所言之后,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了。
因此她不得不带着丫鬟、拎着行李,在几个婆子的陪伴之下,悄悄的离开了王府。
其实她本来想弄出大动静的,只是王妃派来的婆子看得紧,她无法耍什么手段,也作不了妖,只能黯然的离开了……
楚娆漓离开没多久,府内的下人就听说了。
传言很快就变成了楚姑娘是因为得罪了洛姑娘,所以才会被赶出王府的。
毕竟楚姑娘和洛姑娘起了冲突一事,有许多下人都看见了,她俩被带到景福宫后,便有下人在猜测,楚姑娘该倒霉了。
下人们觉得就连王妃遇上洛姑娘可能都要避其锋芒,楚姑娘碰上了洛姑娘哪里讨得了好呢?
果不其然,楚姑娘的下场便是被赶离王府。
顾昕倒是没料到,府里的风向会变成这样,毕竟她并没有特意要瞒着当时的情况,她原以为大家会把矛头指向她。
没承想,却是洛歌替她担了这名头。
因此顾昕觉着对洛歌有些过意不去,况且洛成宇在战场上替霍展祈抛头颅撒热血的,结果他的女人却绯闻缠身,若是传入了对方耳里,也不晓得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情?
不过洛歌却是不在意,毕竟传言对她来说不痛不痒,洛成宇能够投身在王爷的麾下,还得到王爷的器重,这对她来说比什么都还重要。
且她自认为还算了解王爷和王妃的性子,也算亲眼见过他二人的恩爱和感情,所以要说王爷会看上她?那就是个大笑话。
前些时候王爷夜宿花楼的传言她也有听说,但是她和洛成宇都相信王爷的为人,知道王爷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在。
就算之后楚娆漓进了王府,他们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觉得王妃失宠了。
毕竟比起那些下人来说,洛成宇跟在王爷的身边,自然知道王爷晚上真正的去处。
就在大家沸沸扬扬传着王爷的八卦时,王爷每天晚上都会偷溜回景福宫,抱着王妃一起入睡。
外人以为王爷当真宿在花楼里,可只有萧福和少数几个王爷身边的亲兵知道,王爷每日都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的赶回王府。
然后隔日天蒙蒙亮时,才又赶紧回到百花楼。
因此在众人都担心王妃会失宠时,唯有洛成宇和洛歌还是对王妃信心十足。……
顾昕并没有想要对楚娆漓赶尽杀绝,所以她虽然说将对方赶离王府,其实还是先把对方安置在王府旁的别院里。
虽然是别院,不过和王府的后院只隔了一道墙,还是算在王府的范围内,毕竟外面正在打仗,顾昕也没有这么冷血,真的将楚娆漓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推出去。
楚娆漓原以为王妃是要送她去死,因为外面正在打仗,王妃还执意要送她出府,让她以为自个儿的小命不保矣。
没承想峰回路转,她竟然被安排到一墙之隔的别院里,这下子她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不过同时,她的贼心又死而复燃了。
她虽然被赶出了王府的后院,可是这个别院分明离前面更近些,如果她从这里去找王爷,岂不是更容易一些?
因此楚娆漓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接近霍展祈。
王妃的婆子送她过来之后,便又离开了,别院里头本来就有下人,还有一些家丁,所以安全自是无虞。
只是楚娆漓得先确定,她能够自由进出别院才好。
倘若她的行动会被限制的话,那么就算有再好的计划也没用了。
思及此,她便让丫鬟去和别院里的下人套交情,顺便打探一下这个别院的情况。
说实在的,她在王府里的时间虽不长,但也算把王府后院都打听过了,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在王府的旁边还有一个别院。
她仔细打量着别院的布置和摆设,这个别院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家具都落了一层灰不说,还有许多家具甚至损坏了。
这让楚娆漓心下觉得有些奇怪,就连她都听说过,诚王府是新修葺而成的,怎么旁边却会留下这样一个破旧的别院?
她想了想,把丫鬟叫了过来,开口问道:“你记得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么?”
丫鬟想了想,开口答道:“回主子的话,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本来也是个王府。”
楚娆漓听罢想了想,眯着眼睛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个前朝王爷的府邸是罢?”
丫鬟闻言点点头,连声说道:“是的是的,就是个王爷。”
原来诚王府的前身本来就是一座王府,当初因着皇帝本来是要把霍展祈丢到西北的,后来临时换到东南来,只好仓促的选了这么一座府邸。
而霍展祈在南下就藩之前,就已经派了洛成宇和燕书先行,把王府附近的地理环境和位置都摸透了。
所以霍展祈和顾昕早就知道王府旁边还有一个破旧的别院。
至于别院为何没有修葺,他们猜测大概是京里来的监工官不晓得这个别院也是王府的产业罢。
总之,诚王府旁边有个不起眼的小别院,楚娆漓待在这里,暂时还算安全。
……
顾昕将楚娆漓送出去之后,顿觉心头一松,就算她知道霍展祈看不上楚娆漓,可是有一个觊觎你夫婿的人一天到晚在旁边晃,心里总是膈应得紧。
现在终于将对方挪了出去,她感觉快活了许多。
霍展祈知道后,自然没有说什么,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全部加起来,也没有顾昕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要是顾昕高兴,他甚至可以将那些个侍妾和通房全都处理掉。
反正有一些人是母妃塞给他的,他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
顾昕知晓他的想法之后,挑了挑眉,故意开口说道:“王爷舍得么?那些妹妹怎么说也服侍王爷多年了,难道王爷当真一个也不喜欢?”
霍展祈见顾昕露出娇嗔的表情,心里爱得不行,他上前拥抱住对方,温声说道:“她们哪里比得上本王的囡囡呢?”
顾昕听他又喊了自己的小名,脊背突然有些发酥,脸颊也泛上了殷红,她抿了抿唇,轻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霍展祈低笑出声,随后凑过去吻了吻她的脸颊,正当他还想继续吃豆腐时,门外萧福来报,前方战况出了问题。
霍展祈闻言立刻放开顾昕,对着她说道:“乖乖待在这里,我马上回来。”语毕吻了她一下,便匆匆的往外走去。
顾昕被留在寝殿中,心里自然担忧得不行,她连忙派琉璃前去查看情况,看看前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现在都已经入了夜,按理来说正是两兵休战的时候,这一段时日以来,霍展祈都是天黑了就能回来。
可今日对方这是打算夜袭么?
顾昕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还没等琉璃回来,吕妈妈突然匆匆来报,罗侍妾的院中出了院子,好像有敌军伪装成罗侍妾丫鬟的亲人混进府里来了。
顾昕闻言心下震惊,脸色顿时变得奇差无比,她站起身来怒道:“我不是说过这一段时间府中不准有人进出么?!”
就在这时,已经有隐约的打斗声从门外传来,吕妈妈和琥珀心下一惊,同时护在顾昕的身前。
顾昕抱着肚子,在她们的保护下慢慢退进内室。
可是一直待在内室也不是办法,门外的敌人迟早会打进来,届时她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
此时吕妈妈突然一咬牙,对着顾昕说道:“王妃,老奴多谢您的知遇之恩,这些日子以来多谢您的照顾,老奴先行一步,还请王妃千万保重,也请王妃护好小主子。”
语毕,不等顾昕反应,吕妈妈突然抓过床榻是的软枕,塞进琥珀的衣裳底下,使得对方看起来就像有了身孕一般。
然后吕妈妈抓着琥珀的手臂便把对方往外拖。
琥珀起初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随后就了解了吕妈妈的用意,拉着吕妈妈的手说道:“妈妈且慢,待我换上王妃的外衣。”说完,她快速的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精致华丽的外袍穿在身上。
顾昕这时候已经知道她们想要做什么了,她忍着眼泪说道:“妈妈,琥珀,还不到这个地步……”
吕妈妈第一次无礼的打断了她的话语,开口说道:“王妃,外面情况危急,老奴不敢赌,况且您是双身子,老奴也赌不起。”
说话间,琥珀已经将自己打理好了,乍一看之下,还颇有那么几分王妃的气质和架势。
吕妈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便搀扶着琥珀的手臂往外走去。
门外边,拓跋卫亲自领着心腹,一路往着景福宫而来,他已经都打听好了,诚王妃就住在景福宫的偏殿。
而且他还听说了,诚王妃生得貌美如花,若是能够得到诚王妃,一来玩美人是种享受,二来也能够狠狠的打诚王的脸,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他一混进王府后,便直接朝着景福宫而来。
到了景福宫不远处,拓跋卫见到一名女子从偏殿中走了出来,他眯了眯眼,待着手下上前围住那名女子。
可是拓跋卫见了女子的真容之后,不免觉得有些失望,这诚王妃生得只能算中上,哪里算得上貌美如花呢?
紧接着,他又见对方挺着个肚子,就更加没有兴趣了。
不过冲着对方诚王妃的身分,就算他没有兴趣自己上,赏给手下玩玩儿也行啊,左右他都是要打诚王的脸,诚王妃是一定要带走的。
至于旁边的一个婆子就更碍眼了。
因此拓跋卫拔出腰间的佩刀,只见刀光一闪,吕妈妈顿觉胸口一凉,扮成王妃的琥珀见状尖叫出声,惊慌失措的抱着吕妈妈软倒的身体。
琥珀怎么都没想到,上一刻还活生生的吕妈妈,竟然就在她的眼前被杀了。
她吓得脸色发白,抱着吕妈妈的手都在颤抖着,她忍不住连声呼唤着,“妈妈……吕妈妈……妈妈……”
吕妈妈此时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她费力的伸出一手握住琥珀的手,喘着气说道:“王……王妃……快…快……”只是话还没说完,吕妈妈身体突然一个抽搐,头一歪就这么去了。
琥珀忍不住哭喊出声,“妈妈──”
拓跋卫见状,呵呵笑道:“好一副主仆情深的画面啊。”
不过他最讨厌女子哭哭啼啼的了,因此他命人架起琥珀,拖着他便往外走。
这时,他的一个手下跑了过来,对着他低声禀报道:“主子,已经打听出来了,楚姑娘被赶出府后,好像就住在旁边的别院。”
拓跋卫一听,赶紧带着人前往别院。
他潜入王府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把楚娆漓抢到手。
因此他进王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去找出楚娆漓在哪儿,眼下终于找到了,他自然是要赶过去迎接对方了。
拓跋卫带着手下和琥珀,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别院。。
别院里,楚娆漓自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还在计划着怎么接近王爷和勾引王爷呢。
谁知下一刻,东云国的敌军突然冲进了别院,下得楚娆漓是花容失色,连连尖叫着。
拓跋卫哈哈大笑着走进楚娆漓居住的厢房,当他看清楚娆漓的面容之后,忍不住赞叹道:“螓首蛾眉,唇红齿白,好一个标志的美人儿啊。”
楚娆漓见对方语带轻佻,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心下自然不喜,可她也知道不能硬碰硬,所以木着一张脸站在原地没有作声。
她忍着对方放肆的眼神游走在自己的身上,心下不禁更加的怨恨王妃,若不是王妃将自己逐出王府,她哪里会遇到这种破事呢?
楚娆漓哪里知道,眼前的拓跋卫目标一直都是她,今日不管她在不在王府里头,拓跋卫都会找到她的。
拓跋卫见对方沉默不语,便笑着开口说道:“美人别苦着一张脸,本王送了一份大礼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语毕,拍了拍手,手下便将琥珀给押了上来。
楚娆漓见到对方把琥珀带上来,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正想开口时,却见琥珀对着她快速的使了个眼色。
不过她没有理会对方的示意,还是开口问道:“你把王妃的丫鬟当作是大礼?”
“什么?丫鬟?”拓跋卫愣了愣,随后转头瞪向一旁的琥珀,他快步走到琥珀面前,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琥珀冷冷的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诚王妃。”
拓跋卫皱眉,又转头望向楚娆漓,楚娆漓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淡淡地说道:“王妃将我赶出王府,我恨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替她遮掩呢?我巴不得你捉到的事真王妃呢。”
拓跋卫闻言觉得有理,这时候琥珀抢着说道:“正是因着你恨我,所以你才故意说我不是王妃,这样一来,对方便会因为抓错人恼羞成怒,而把我杀了,这样不是正合你的意么?”
拓跋卫一听又觉得琥珀说的也有理,方才他真是动了杀心,想着若是捉错人了,他便直接将这个胆敢蒙骗他的丫鬟给杀了。
可现在他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王妃,因此一时间也无法轻举妄动。
楚娆漓没想到王妃的丫鬟也如此的伶牙俐齿,她眯了眯眼望着对方。
琥珀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发虚,正疑惑着对方想干什么时,只见楚娆漓突然快步走向她,接着把她的外袍一扯──
琥珀惊声叫道:“你做什么?!”
一旁的拓跋卫也被楚娆漓的动作给惊住了,可随后他就知道对方为何这样做了。
因为他眼睁睁看着楚娆漓从“诚王妃”的衣裳底下抽出个软枕来,显然“诚王妃”的有孕是假装的……应该说,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诚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