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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爱发牢骚的爸爸

从前有个男人,他有许多小孩,多得就像花园里的麻雀。为了让他们吃饱,他必须整天辛苦地干活,所以很累,常常会发脾气骂人,遇事发牢骚,所以人们叫他“爱发牢骚的爸爸”。

渐渐地,他厌倦了整天工作,星期天也不去教堂做礼拜了,而是躺在床上睡懒觉。他常常一个人坐着,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后来觉得这样没意思,他发现路边的小酒馆又明亮又热闹,于是就走进去,与朋友们一起坐坐。他说:“这是在赶走烦恼。”但当他出来之后,过上一段时间,就又生出新的烦恼。

这次,爱发牢骚的爸爸回到家,却比出门前更加沮丧了,因为他感到既浪费了时间,又浪费了金钱。

他对自己说:“我要去看看住在山洞里的圣人,或许他会告诉我为什么别人总交好运,唯独我这么倒霉。”于是,他朝着山洞出发了。

他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翻过高山,越过山谷,终于来到了圣人住的山洞。他敲了敲门,里面的一个声音问:“谁啊?”

“圣人,是我,我是爱发牢骚的爸爸。你知道的,我有像花园里的麻雀一样多的孩子。”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圣人边说边打开了门。

“我想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走运,而我总是很倒霉!”

圣人没有回答,而是走进里面的一个山洞,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他说:“看见这个篮子了吗?这是个魔法篮子,如果你饿了,只要说‘小篮子,小篮子,做你该做的事’,你将吃到有生以来最好的饭。但是当你吃饱了,别忘记大声说‘今天足够了’。哦!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不能给别人看,也不能说是我给你的。你明白吗?”

爱发牢骚的爸爸总是认为自己很不走运,他不知道圣人是不是在戏耍他。他都没说声“谢谢”,也没道声“再见”,拿着篮子掉头就走了。不过,等到远离了山洞,他就弯下腰轻声说:“小篮子,小篮子,做你该做的事!”

篮子有个盖子,所以他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但是他听到非常奇怪的声响,好像在进行一场战斗。然后盖子一下开了,出现了烧好的小鱼,还有许多美味的白色面包卷,它们一个个从篮子里跳出来。它们真的很多!整条路都被它们铺满了,路两边的斜坡都看不见了。爱发牢骚的爸爸看到食物像水一样流出来吓坏了,后来他记起圣人说的,用最大的声音说:“够了,够了,今天足够了!”随即,篮子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爱发牢骚的爸爸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高兴地松了口气。他坐在一堆石头上大快朵颐起来,直到吃不下为止。鲑鱼、大马哈鱼、大菱鲆鱼、庸鲽鱼,还有几百种他不知道名字的鱼,煮的、炸的、烤的,应有尽有。像圣人说的那样,他从没吃过这样的大餐。当他吃完了,摇摇头抱怨说:“是的,确实有很多吃的东西,但是吃了这些非常口渴,一滴水都没有。”

突然,不知怎么地,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一抬头,竟然看见前面有家小酒馆,他估摸距离不近。

“拿最好的酒来,两个杯子,老板娘。”他进去时说,“如果你们喜欢吃鱼,我管保在座的所有人吃个够,只是别到处嚷嚷这件事。你们懂吗,啊?”没等他们回答,他就小声对篮子说:“小篮子,小篮子,做你该做的事!”

酒馆老板和老板娘认为他们的客人一定疯了,他们密切地注视着,随时准备扑过去制服他。但是当面包卷和各式各样的鱼从篮子里跳出来时,他们吓得往后一跳,差点跳到火里。面包卷和鱼覆盖了桌子、椅子和地板,甚至流到了街上。

爱发牢骚的爸爸大叫道:“快点,快点,把它们捡起来。如果还不够,我还可以叫更多的。”

老板和老板娘没等他说第二遍,便扑上去一个劲地拾了起来。他们一边手忙脚乱地捡着,一边小声嘀咕着:“我们如果能得到那个篮子,就发大财了。”

于是,他们邀请爱发牢骚的爸爸坐在桌旁,拿出地窖里最好的酒,希望能套出他的话。但是爱发牢骚的爸爸比他们预料的要聪明。尽管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让他说出是谁给了他篮子,都被他敷衍了过去,始终没告诉他们。不幸的是,虽然他没说话,却喝了酒,不久他就沉沉地睡着了。这时老板娘从厨房里拿出个篮子,和魔法篮子十分相像,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差别来的。她把它放到爱发牢骚的爸爸手里,却把真的小心地藏了起来。

男人醒来时,到了午饭时间,他马上跳起来,准备回家。到了家里他看见孩子们聚集在一盆清汤前,都争着把自己的木碗往前伸,希望能第一个喝到汤。爸爸拿着篮子冲到他们中间,大声说:“别让那东西坏了你们的胃口,孩子们,你们看见这个篮子了吗?我只要说‘小篮子,小篮子,做你该做的事’,你们就会看到发生的事情。现在你们替我说。”

孩子们又惊讶又高兴,重复了爸爸刚才的话,但是什么也没发生。他们一遍遍地说着,直到说累了,可篮子还只是一只篮子,只是底部粘着几片鱼鳞,因为老板娘前一天提着它去市场买过鱼。

“这东西怎么了?”爱发牢骚的爸爸最后大叫起来,从他们那里夺过篮子,把它翻了过来,一边抱怨一边诅咒。妻子和孩子吃惊地看着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的确是鱼的味道。”他说,然后他停住了,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这可能根本就不是我的篮子,会不会是——啊,可恶的家伙!”

妻子和孩子被他奇怪的行为吓坏了,乞求他待在家里,但他不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酒馆,冲进门去。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爱发牢骚的爸爸?”老板娘用最温柔的声音说。

他说:“我拿错了篮子。是的,错了。这是你的,能把我的还我吗?”

她回答说:“喂,你胡说些什么?你自己睁眼看看,这儿哪有篮子。”

爱发牢骚的爸爸看了看,确实没看到篮子。

“来吧,天冷,喝一杯暖暖身子。”老板娘说,她不想让他发火。爱发牢骚的爸爸从未拒绝过别人的邀请,因此,他一口喝完了酒,然后离开了酒馆。

他又去找圣人去了。他走得很急,不一会儿就到了。

“是谁啊?”听到敲门声,一个声音问道。

“是我,是我,圣人。你认识我,爱发牢骚的爸爸,我的孩子像花园里的麻雀一样多。”

“可是,我昨天才给了你一件大礼。”

“是的,圣人,它在这里。但是发生了些事情,不知道怎么搞的,它失灵了。”

“好吧,把它放下来。我去看看能不能再找个东西给你。”

几分钟过后,圣人胳膊下夹着一只公鸡回来了。

他说:“我说,不论你什么时候需要钱,只要说‘我看看你的能耐,公鸡’,你就会看到奇迹发生的。但是记住,你大可不必嚷嚷全世界都知道这个秘密。”

“哦!不会,圣人。我不会那么傻。”

圣人继续说:“也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我的宝贝是有限的。”

没等他回答,圣人就关上了门。

像以前一样,路程似乎神奇地缩短了,不一会儿,酒馆就出现在爱发牢骚的爸爸面前。他没有停下来思考,而是直接走了进去,看到老板娘在厨房里做蛋糕。

“你从哪里来,篮子里装着这么好看的红公鸡?”她问。公鸡太大了,盖子没能完全把它盖住。

“噢,我来自一个没有很多这种宝贝的地方。”他回答,然后在桌前坐下。

女人没说什么,而是拿了一瓶爱发牢骚的爸爸最喜欢的酒。不久,他开始展示他得到的礼物。

他大声说:“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公鸡。”只见那只公鸡就站了起来,拍了三下翅膀,然后像喇叭一样叫起来:“喔——喔——喔——”,每叫一声,嘴里就掉出金豆豆和豌豆大的钻石。

这次爱发牢骚的爸爸没让老板娘捡起宝贝,而是把手放在鸡嘴下面,接住掉下来的所有东西。老板和老板娘交换眼神说:“这是个极好的公鸡,可以和篮子放在一起。”

“再喝一杯酒怎么样?”老板夸奖完公鸡的漂亮后说。他假装没看见金子和钻石。爱发牢骚的爸爸很愿意,喝了一杯又一杯,很快,他的头又倒在桌子上,又一次沉沉地睡着了。接着,老板娘轻轻地把公鸡骗出篮子,把它抱到她养家禽的院子里,从那里她抱了只很像的公鸡,把他赶到篮子里。

爱发牢骚的爸爸醒来时已是晚上了,他骄傲地往桌子上扔了几粒金子作为酒资,然后把鸡舒舒服服地放到篮子里,回家了。

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正站在门口等他,妻子一看到他就立刻说:“你真是个‘好父亲’啊!你在酒馆里胡吃海喝,家人却在家里挨饿!你不为自己感到羞耻吗?”

他回答说:“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吗?钱?我现在有的是金子和钻石,要多少有多少。你看见这只公鸡了吗?你只要对它说‘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公鸡’,就会有奇迹发生。”

有了上次的经历,妻子和孩子们都不愿相信他,但是他们觉得值得试试,就照他说的做。公鸡发疯一样地在屋子里乱飞,吵得他们的头都要裂开了。但是没有金子,也没有钻石落到砖地上,哪怕是芝麻粒大的一粒也没有。

爱发牢骚的爸爸盯着它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始大声地咒骂。虽然他的家人已习惯了他粗鲁的言词,但这次也让他们吃惊了。

最后他平静了一点,但依然十分疑惑。

“我能忘记咒语吗?但是我知道他的确是这么说的。我亲眼看到了钻石!”他一把抓起公鸡,把它关进篮子,冲出家门。

他一路狂奔,脚底的木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他跑得很快,当他到圣人的山洞时,星星刚刚出来。

“谁在敲门?”里面的声音问。

“是我!是我!圣人!你知道的!爱发牢骚的……”

“但是,我亲爱的伙伴,你真的应该给别人留点机会。这是你第三次来我这里——而且在这种时候!”

“哦,是的,圣人。我知道现在很晚了,但请你原谅我!你的公鸡有些问题,和篮子一样。看!”

“那是我的公鸡,我的篮子吗?有人骗了你!”

“骗了我?”爱发牢骚的爸爸重复了一遍,开始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定是那两个人……”

圣人说:“我警告过你不要给任何人看。你该受惩罚,但是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一件东西。

“如果你想掸掸你或是你朋友衣服上的灰,你只要说‘鞭子,轻轻打,轻轻打,快点儿’,你就会看到发生的事。这就是所有我必须告诉你的。”说完他笑了笑,把爱发牢骚的爸爸推出了山洞。

男人喃喃地说:“啊,我现在明白了。”转身离开了。他先朝着酒馆走去,胳膊下挎着篮子,公鸡和鞭子都在里面。

他进酒店门时说:“朋友们,晚上好!我很饿,如果你们能快点把这只公鸡烧给我吃,我会很高兴。是这只而不是别的——记住我说的话。”他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们可以用这篮子生火。你们做完之后,我会给你们看我包里的东西。”他说话时试着模仿圣人刚才的笑容。

这些话让老板娘很不安,但是她没说什么,开始烧公鸡。老板想尽一切办法想灌醉男人,但都没成功。

他吃饭时一直骂骂咧咧,因为公鸡做得难以下咽。吃完之后,他用手拍打着桌子,说:“现在听着,立刻去把我的篮子和公鸡拿来,听到了吗?”

“你的篮子和公鸡,爱发牢骚的爸爸?你不是刚才……”

“是的,我的篮子和公鸡!”他打断他们的话,说,“如果你们又聋又傻听不懂我的话,我有个东西会好好教导教导你们的。”说着,他打开包,大声说,“鞭子,轻轻打,轻轻打,快点儿。”

啪!啪!鞭子像一道白色闪电从包里跳出来,狠狠地打向老板和老板娘。爱发牢骚的爸爸也没能逃过,他们挨打时跳得就像羽毛一样四处乱跑。

“停下!停下!让它停下,你可以拿回篮子和公鸡。”老板和老板娘大叫道。爱发牢骚的爸爸也不想继续,一边跳一边说:“停下来,行吗?今天足够了!”

但是鞭子并没在意,还像之前一样狠狠地抽打。如果不是圣人听到了他们的哭喊声前来解救,他们今天可能还在挨打。

“棍子,棍子,停下!”话音刚落,鞭子就钻回口袋里了。

“去把我的篮子和公鸡拿来。”圣人命令道。

女人没敢多说一句话,赶紧把它们拿来,放在桌子上。

圣人接着说:“你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并不同情你们。我会把财宝拿回去,或许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懂得如何更好地利用机会的人,我会把这些给他。但是这人绝不是你。”他转向爱发牢骚的爸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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