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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战争简史之吞并海西女真(2)

逐渐强大的布占泰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眼看努尔哈赤开始了统一女真的行动,知道时不我待,于是他把目标放在了东海女真的身上。他从1603年开始,就发动了对东海女真的战争,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战果。

随着辉发的灭亡,布占泰感到了危机,他逐渐靠拢叶赫部,而乌拉和叶赫一直反对建州的一个原因就是努尔哈赤不是根正苗红的猛哥帖木儿的后裔,所以努尔哈赤领导女真,他们不服气。当然,这些不过是借口而已,最终还是要靠拳头说话。

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正月,乌拉部攻占下的东海瓦尔喀部,因为布占泰对待他们的态度恶劣,向努尔哈赤请求归附。

这样的好事努尔哈赤当然不会拒绝。

他让弟弟舒尔哈齐等领兵前往瓦尔喀部迎接瓦尔喀部落人们的眷属,布占泰知道后,“发兵万人”在图们江右岸乌碣岩拦截,结果建州军击败了乌拉军,取得大胜。史书记载“斩三千级,获马五千匹,甲三千副”,这是继打败九部联军之后建州取得的又一次关键性的胜利,从此乌拉部的势力大衰。

战争中努尔哈赤的军队既消灭了乌拉的有生力量,又收编东海女真兵多达五六千,实力进一步扩充。

在这场战斗中,努尔哈赤的第二个儿子代善开始崭露头角。这是一个优秀的家庭,家庭的军事基因尤其发达,军事将领层出不穷,努尔哈赤、舒尔哈齐、褚英、代善、皇太极,还有之后的多尔衮、康熙,人人都是能征善战之辈。

拥有这么多不会背叛的将领,努尔哈赤要是再不能成功,那真是天理难容了。

大败之后的布占泰有意投靠努尔哈赤,但是叶赫部又抛出了橄榄枝,这次的橄榄枝还是东哥。布占泰也无法抵挡东哥的诱惑,彻底断绝了与努尔哈赤的联系。而叶赫部依旧是违背承诺,没有给乌拉部支持。

终于在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正月,努尔哈赤趁乌拉内部统治不稳,亲率大军征讨乌拉,攻占乌拉城,布占泰逃亡叶赫。乌拉灭亡。

哈达、辉发、乌拉先后被努尔哈赤消灭,历史上留下的唯一关联就只有东哥这个美女,可惜古代没有摄影技术,也没有写实风格的画像,我们终究不能知道这个东哥究竟美丽到何种程度。

不过,我们知道有一点永远不会变,所谓的美人计,有时可以成功,但这最终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把历史的发展归于一个少女身上,是躲避责任的表现。被消灭的部落为失败寻找借口,只好拿一个少女作挡箭牌。

这正是:二桃杀三士,一女夷三族。

对叶赫部的持久战

在相继消灭了哈达、辉发、乌拉三部之后,海西四部只剩下叶赫一根独苗。怕夜长梦多的努尔哈赤虽然一心想把叶赫吞并了,不过,等到他完成这个心愿,却已经是灭亡乌拉部的7年之后(1620年)。

早在1601年(万历二十九年),努尔哈赤的妻子,皇太极的母亲叶赫那拉孟古病危,希望能够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努尔哈赤派人前往叶赫部,请金台什送孟古的母亲前来建州会面,因为双方有着深深的仇恨,金台什不答应,努尔哈赤非常生气,两部的关系更加糟糕。

消灭哈达之后,努尔哈赤的领土已经和叶赫直接相连,出于对叶赫部的痛恨,努尔哈赤出兵攻打叶赫,攻下了十多个寨子,掠夺了数千人口,双方的冲突迅速加剧。

1609年(万历三十七年),在取得对乌拉部乌竭岩战斗的胜利之后,努尔哈赤和弟弟舒尔哈齐发动了大规模的对叶赫的战争,统率建州全部军队出征叶赫部。不过这一次,常胜将军努尔哈赤遭遇了惨败。

叶赫真的很强大。

一向以善战著称的建州军却败在了叶赫部军队手中。旷野上,建州步兵抵挡不住叶赫骑兵的攻击,损失过半,武器盔甲散布整个战场,舒尔哈齐受重伤,一年以后死去。

遭受失败的努尔哈赤当然不甘心,他积极重整军队,准备卷土重来。叶赫知道努尔哈赤不会善罢甘休,就请求明朝军队帮忙。

明朝因为努尔哈赤的壮大感到不安,就派出军队帮助叶赫守城。这个时候努尔哈赤还不敢公开和明朝作对,况且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击败叶赫与明朝的联军,于是消灭叶赫的计划就流产了。

虽然对叶赫大规模用兵的计划被搁置,但是努尔哈赤却不时来一些小动作骚扰叶赫。在1613年消灭乌拉的时候,乌拉首领布占泰逃亡叶赫,努尔哈赤以此为借口,前后多次偷袭叶赫。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叶赫部没有雷达,也没有电话,对努尔哈赤流氓式的打法无可奈何。

最大的一次偷袭在1613年的9月,努尔哈赤统率四万大军突袭叶赫部。叶赫部没有准备,先后有十九座城寨陷落。建州兵到处焚毁房屋、掠夺人口。

遭受惨重损失的叶赫再次向明朝投诉,说努尔哈赤有割据东北的企图。明政府见势不妙,就派遣使臣警告努尔哈赤不要轻举妄动。同时加派军队支援叶赫。

蒙古和努尔哈赤是联盟,眼看叶赫内外交困,也想盛一碗汤喝,就抢劫了叶赫部。眼看冬天到来,叶赫部却粮食短缺,许多叶赫部众都投奔到建州旗下。眼看叶赫可能瓦解,明朝赶忙拿出了大量的粮食、衣被、铁器送给叶赫,还加派火枪兵几千人帮助叶赫守城,总算让叶赫挺过了寒冷的冬天。

这个时候的努尔哈赤正处在筹备建立后金政权的前期,有一个相对安稳的外部环境相当重要,而且叶赫部已经被自己消磨得差不多了,此时的叶赫就如同一只垂老的雄狮,失去了过去的威胁,面对年轻的努尔哈赤,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就如同卡在努尔哈赤喉咙里的鸡骨头,咽不下,吐不出。

不过,努尔哈赤没有因为这根鸡骨头而吃不下饭,他不仅吃得饱,睡得香,而且越来越强壮。

他想一口气吞下叶赫,又担心明军的干涉,若专心对付明朝,却又担心叶赫从背后攻击他。所以努尔哈赤不得不放弃短期内灭掉叶赫的计划,专心经营自己的地盘,等到机会的到来。

直到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努尔哈赤在萨尔浒击败了明朝军队,终于腾出手来的时候,叶赫部最后覆灭的命运已将来到。八月份,努尔哈赤率军亲征叶赫,命皇太极等四大贝勒攻西城布扬古,自己亲率大兵攻东城锦台什,布扬古和锦台什拒绝投降,城破被杀,叶赫灭亡。

努尔哈赤的恐惧

至此,二十年的战争,努尔哈赤算是真正地统一了海西女真。努尔哈赤也迎来了崭新的人生,尽管这个时候的他刚刚度过自己60岁的生日,他一共娶了十四位妻子,还先后有了二十四个子女。

六十岁,对于现在的一个普通人来说,一生中最重要的阶段已经过去,而对于努尔哈赤来说,他的一生才刚刚开始辉煌。

如果说六十岁之前只是甜点,那么六十岁之后才是正餐,可惜,努尔哈赤享受正餐的时间太短了。

在他那个时代,活到六十岁已经不算短。所以努尔哈赤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何时会突然死去。

努尔哈赤在他的诞辰宴会上,百感交集地望着宽阔的大厅里面众多的妻子和儿女、亲人和朋友、部将和盟友,他仿佛回忆起少年时在积雪皑皑的长白山里挖人参,在冰封三尺的松花江上捕鱼,在野草茫茫的草原上抓野兽。

他又想起两年前,登上汗位建立大金国(后金)时的情景,自己戎马一生,何时曾想到会有今天,这个庞大的东北如今都在自己的手中。

如果当时有一个缩小的地图,努尔哈赤一定把地图紧紧地攥在手心中,心里大吼:看,整个东北都是我努某人的。我努某人也有今天。

是啊,人生就是这样奇妙。

努尔哈赤不指望自己能够活到八十或者一百岁,他也不需要活那么长的时间。他知道,即使他活到了八十岁,他也不能够上战场了。而对他来说,不能上战场,不如死去。

所以很多事情,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完成,他能够做到的,就是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把一切基础设施建设好,等到自己的子孙去完善。这样,一个庞大而坚固的后金国才能坚持下去,才能遥望南方的明朝。那里才是女真族最后的向往。

努尔哈赤坐在高高的大殿之上,冷冷地扫视着下面都快整个身体趴到地上的大大小小的臣子,心里一阵害怕。

这些人的脸我都看不见,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效忠于我?我怎么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对另外一个人也来这一套?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能不能继承我的位置?甚至于他们能不能安全地活下去?

努尔哈赤经历过太多的背叛与谎言,甚至于他自己也干过。

他不想这一切发生在他、他的家人以及他的国家上。他要建立一套机制,让他手下的人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这是所有当皇帝的人都担心的事情,一旦他的大臣抛弃了他,他就瞬间一无所有,性命都难保。

努尔哈赤还有更深层次的忧虑,这种忧虑甚至比他担心手下人背叛他还要沉重。他经历过女真风云变幻的时代,知道如果他的后代无能,迟早也会被取代,但这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他给女真人定下的最终目标是关内广袤万里的大明朝。他也知道,明朝的腐败已经无可挽回,如果他的后代能够继续他的政策,打入关内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打入关内之后呢?

这个时候的努尔哈赤不再对汉人的历史一无所知。

魏晋时候那么多的少数民族进入中原,现在在哪里?

自己的祖先前金国打入了关内,去没有能够消灭北宋。

那么强大的蒙古人在中原待了不到一百年就被赶走,原因又是什么?

如果是我们女真呢?我们进入了关内,一百年以后或许还存在,但是一百年过后,女真族还是女真族么?我们会不会像历史上所有进入中原的少数民族一样,不是被赶走,就是变成汉人?

努尔哈赤坚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让他的女真不但现在无比纯洁,一百年乃至五百年、一千年以后都还是像现在一样有着独立的民族性格,不会被汉人同化。

一定要保持女真的单纯血液!努尔哈赤下定了决心。

所以他一直在寻找办法,寻找既能让后金国稳定,也能让女真族纯洁的方法。

努尔哈赤的努力从来没有间断。

这是一个长期的努力,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努尔哈赤心知肚明。

望着底下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众人,努尔哈赤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对自己说:努尔哈赤,你能够做到的,你二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做。你想做到的,将由你的后代去完成。

幸好,我已经早有准备。你们可能看不到,但是我的子孙、我的子民将会看到我的努力会带给你们怎么的明天。

前人栽树,后人才能乘凉。

话还是要从他准备建立后金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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