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已命下属去办了。”
“嗯。”抿了一口茶:“流莺唯一的妹妹现在何处?”
“尚且被景王府的人挟持着。”
“待她出了景王府,你给她找个安身之所,好好安排她日后的生活。”
柴风点头:“卑职明白。”
“额……”静了一会,上官弘宇又回眸凝了柴风一眼:“还有事?”
柴风道:“太子让卑职查的事……”
“卑职查遍了北苍,并没有人懂得‘改颜’之法,不过,后来卑职又查了南诏国,南诏国倒是有人说,易容法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最古老的也是最难道,便是改颜法,此易容无需假面,只需一味药,便能让人改头换面,极为精巧,若想恢复,便也只需一味解药又能回复原本的模样。”
“你可查到这药否?”
“卑职无能,此法子久远失传,极难找到。”
“你继续找。”
柴风狐疑的看了上官弘宇一眼:“太子为何突然想要查起此事?”
上官弘宇没有回答,静静的眺看窗外,回想起带流莺入宫的那一晚,流莺离开前,留下了一句话:“奴婢此去只怕再无缘见太子一面,奴婢心中有一事想要告知太子。”
“何事?”
流莺将自己那日无意间偷听到雪衣和阿碧的对话说与了他听。
回复原本的倾城容貌?
可是与雪衣相处的次数也不少,若是带了假面,几次下来他必然能察觉。
虽然对雪衣的容貌并不在乎,但心中的疑惑却想解开,于是,这才命柴风去打探一番。
这一晚,景王府晨风阁内,小王爷新婚洞房,红烛高烧。
冬暖阁内,雪衣昏昏沉沉的醒来,“阿碧,什么时辰了?”
屋子外静了半晌,不见阿碧,却有一道妖灼的红靠近床榻,站在层层黑色纱帘之间。
雪衣定睛一望,“重莲?”
上官重莲靠近她,有浓烈的酒气氤氲而开,双手撑在床架上,浑浊的眼眸邪佞看她,雪衣见他一身喜服,蹙了眉头,道:“你该在洞房里,而不是跑到我这来。”
“你生气了?”
他充满酒气的话嘶哑低沉,垂下的长发滟潋荡在她眼帘处。
上官重莲妖灼的身子倚靠着红漆古木床榻,浑浊邪佞的眼神俯看着坐起床头的雪衣。
她的脸上还带着几条淤痕,面色苍白,满脸的麻斑更显得突兀,只是一如水清亮的眼睛却更觉耀眼,如两颗冰晶珠子,如雪地里盛开的白莲,似水眸情中总透着柔韧智慧的光芒。
但他依旧只是双手撑在那看着她。
“为什么每次有危险的地方都会有你……如今我也要开始怀疑了,你真的是个……扫帚星,”他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偏偏有不危险的地方可去,你却只选择‘那一个’……”
雪衣不解的蹙起眉头,没有太懂他说的话,而是把脸一偏,轻易避开了他的碰触,“重莲,你该走了,回你的新房。”
上官重莲短短一笑,充满酒气的身子忽然压下来紧紧圈着她,呼了一把把的气扫向她耳边:“丑丫头,跟我走。”
雪衣无力去推他,喘着粗重的气说道:“你成亲了,更不再是一个人,你有妻子,你还有大好的前程……”
他忽然以唇堵了她的唇,她惶然抗拒,他却只深深一吻退开,“为什么总要惹怒我,说这些我不想听的话,”他看她有些薄怒的瞪着他,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喘息急促不稳,忽而黯淡了目光,别开脸,道:“你好生歇息,放心,我不会再来扰你,安静把伤养好……”
他说完起身,顷长的身子一下遮尽了床头的灯火。
“你……要上哪?”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并不会回新房。
“百花街。”
他抛下短短三个字大步迈出了东暖阁。
一晃又是十天过去了,有白秋每日送来的药,雪衣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如今已能下床行走,在院子里透透气。
这些天来,整个香雪园安静得出奇,恐怕是她在景王府过得最舒适的十天了。
心中一直记挂着公孙小妹,因而让阿碧陪着,一同来到晨风阁。
“姐姐!”
公孙小妹见了雪衣很是欣喜,因她不得入香雪园,所以一直未曾来看雪衣,这会子见了人,直命下人端茶奉水上点心,忙迎着雪衣坐了。
“姐姐能出园子,可见是大好了,只可惜小妹一直无法入园子去瞧你。”
雪衣将公孙小妹打量了一眼,一袭水杏色百褶缎裙,套着绣花兔毛坎肩,发髻向后梳成一扎,绾着金色步摇,杏眼明仁,红唇皓齿,标准的美人儿。如一团盛开在阳光里的蒹葭,落在人心头便是暖暖的温柔。
公孙小妹盈盈的含着笑,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儿状,甚至甜美讨巧。
雪衣见她笑得如此,以为上官重莲对公孙小妹很好,心中落下一块石头,此时,门口有丫鬟通报了一声,又有两人走进了晨风阁。
雪衣转头一看,正是蝶双和玉蟾。
她忙起身,公孙小妹笑着迎过去,盈盈笑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姐姐们都来了。”蝶双尚且未坐下,公孙小妹忙朝自己的贴身丫鬟宝珠唤道:“宝珠,把昨儿个我让你留下的那一盒子酸梅拿出来。”
“酸梅?”蝶双不解的看着公孙小妹。
“早几日听姐姐说害喜严重,只爱吃酸的,正好昨天我得了一盒子酸梅,所以为你留着,今天你来了,刚巧拿了去尝尝。”小妹笑着说道。
蝶双脸上笑着说声谢,目光却落在雪衣身上,走上来。
雪衣怔在那,还在回想刚才公孙小妹的一番话。
害喜?
蝶双她……怀了景王师傅的孩子?
按日子算来,看来早在蝶双为他入宫做眼线的时候两人便已然有了关系。
脑海里又想起那日误闯西暖阁的事。
此时已大概猜出,那晚在厢房里的女子,大概就是蝶双了。
忽然觉得一阵头昏目眩,摇晃的身子被蝶双和阿碧扶住,“公主,如果不舒服,咱们还是回园子吧。”
雪衣摇摇头:“我没事,不过是躺久了的缘故。”
蝶双看着她道:“我大哥的药看来对你这鞭打所致的外伤有些作用,我听他说了,你日日换药,过了两月,身上这些伤痕不说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也能淡得一眼瞧不出。”
蝶双的话不假,她自从用了白秋送来的药,伤口好得也快了很多。
这才知道白秋的深藏不露。
只是那日试探着问起他能否治疗烧伤,白秋深深看她一眼,无奈的摇头:“你的伤只是些外伤,所以易治,烧伤不仅是外伤,还有内毒,肌肤腐烂,要治好,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几人聊了许久,见外头阳光明亮,纷纷来到院子里放纸鸢。
因雪衣身体不适,便只在这晨风阁的院子里玩耍,谁知主子丫鬟们熙熙攘攘堆了一群,公孙小妹无意间撞倒了雪衣。
顿时院子里一阵呼喊。
却有一道疾风冲了出来,只听“啪……”地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所有人惊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上官重莲抱起了滚在地上的雪衣。
而公孙小妹的脸上浮现五个手指印。
上官重莲冰冷的眼神射向公孙小妹,语气薄凉:“你敢再碰她一次、就立刻滚出景王府!”
公孙小妹顿时煞白了一张脸,她丫鬟宝珠站了出来说道:“王爷误会我家小姐了,小姐只是不小心才撞倒了王妃,并不是有意……”
院子里又响起一道干脆的巴掌声。宝珠被掴得跌到了草地上,公孙小妹惊呼一声连忙将宝珠搀扶了起来,有些畏惧的看着上官重莲,“莲哥哥,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