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阿碧当然相信公主的清白!”
“那你快去,请大夫来,我立刻就要知道答案!”
“可是,”
“没有可是,阿碧,没有可是……一定是我判断错误,一定是。”
阿碧应了声是,转身匆忙离去。
雪衣脚一软,跌坐在长榻上,她伸手缓缓摁到腹部,只觉得浑身无力,头也昏眩了起来。
其实不需请大夫,她心中有个声音已经确定。
她怀了将近快两个月的身孕!
没有道理,她从没有经历过夫妻间的情事,又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孩子的爹,是谁?
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怀了身孕了,这种荒诞的事,对于她这懂医术懂人事的人来说无疑是可笑的。
低垂颤抖的睫羽下眸光掠过一道精光。
难道、那梦境里的欢爱,并不是梦!
可是自己除了记得一些画面,分明没有感觉,那不是梦又是什么?
雪衣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去追溯这三个月来所经历的每一件事。
脑海里忽然跳出那日白云观的画面。
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地方自己疏漏了……
是……
香!
对,是香!
那晚她跟踪皇上,在昏暗中被击昏时闻到一股香味。
那味道……
跟梦里头与男子缠绵时残留在脑海中的记忆有些相像,像是同一种。
只是她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奇香。
可是那又如何,始终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怀有身孕。
这突然而来的打击,无疑让雪衣六神无主。
阿碧去了城东较远的医铺找了位大夫,又事前打点了一番,这才费了一番功夫又悄然领到了香雪园,朦朦的雨天,傍晚的冬暖阁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
大夫进了,不出一会又出了院子。
园子里暗处一角,在那大夫进入园子那一刻,玉蟾始终静观着冬暖阁的动静。
香雪园侧门外不远处,阿碧送了大夫上马车,马车匆匆隐没在夜色中。
却在拐角处被人拦截……
冷雨连绵,落了两日未停。
阴霾的天空越渐暗沉,园子里梨花雨打花落尽。
阿碧思索了几番,才走到窗口面对一直站在那儿看屋檐的雪衣,道:“公主,你这样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
雪衣只是抬头看着那屋檐滴落的水珠,面上竟很平静:“阿碧,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明白这孩子是如何来的,可是我发现我并不讨厌他,除了刚开始的惊慌和恐惧,现在,他就宛如是我心头一块肉,我会在乎他,割舍不下他。”
阿碧有些吃惊:“公主,要把孩子生下来?”
雪衣看着阿碧,点头:“既然就要离开王府了,那么生下这孩子并不是难事。”
“可是,公主带着孩子,以后还怎么……”怎么嫁人呢。
雪衣眼中闪着璀璨的光彩,“我这样的女子,嫁过人,被人爱过,也明白了爱一个人的感觉,只要知道他好,这就够了,也许这个孩子,会弥补我的一切。”
“好了,你不是说要熬点粥给我喝么,我这会子饿了,你去熬了来吧。”
阿碧心事重重的退了下去,天色已渐渐的黑将下来,阿碧走了才一会,忽然几道脚步声走进了冬暖阁,雪衣狐疑的转身走向外头屋子,边说边道:“阿碧,是你吗?”
“冯管家?”谁知才一转出屏风,只见门口走进来的是冯管家和两名家奴。
冯管家见了雪衣行了礼:“老奴给王妃请安,老太妃请王妃上前面园子有话要说。”冯管家开门见山的道明了来意。
雪衣见管家面色冷凝,带些匆促,心中有些狐疑,“老太妃这会子找我有急事?”
“王妃去了便知。”
冯管家摆出移驾的姿态,雪衣也不好拒绝,便取了件披风搭上,随着冯管家匆匆来到前园,转过了延熙斋,雪衣才顿住脚步问道:“管家,延熙斋已经过了,再往前头走,该是祠堂了吧?”
冯管家顿了顿,说道:“是这样,老太妃正在祠堂给先皇烧香。”
雪衣心中虽疑惑,但也只能随着来到祠堂,刚一入内,香烛高烧的威严祠堂内,雪衣一眼瞧见站在老太妃身旁的中年大夫,正是前两日阿碧请来为她确诊的大夫!
当时心中便一紧,双手猛地握紧。
她倒退了一步,身后家奴竟上前将她钳制住,老太妃插了香,转头凌厉的目光扫来,扫了雪衣一眼,看向一旁的那位大夫,慢慢道:“先生,你看清楚了,那日你诊脉的人,是否就是她!”
大夫哪里细瞧,忙点头:“是是,正是这位夫人。”
“夫人?她可是咱景王府的景王妃。”老太妃一语如雷劈在那大夫头顶,那大夫唰一下惊了脸色。
“把你刚才对老身说的话,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老太妃目光犀利的瞪着雪衣。
那大夫目光闪烁,擦了一把额头冷汗,支吾着说道:“是,是这样,头两天里,小人给这位夫人,不,是给王妃诊过脉,断得是喜脉,王妃怀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你没有撒谎?”
“小人不敢隐瞒老太妃。”
这一问一答,早已令雪衣冷汗直冒。
果然当时是自己太过激动了。
会吗?
可是看老太妃似乎有种勃然惊怒的样子,而她心里急遽的不安起来。
老太妃目露狠色,勃然一喝:“管家、传家法来,今日老身要当着先皇的面,好好训诫这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女人!”
话毕,挟持她的家奴手脚利落的将她摁到准备好的长凳上,不容分说将她手脚迅速绑紧,雪衣体力本就虚弱,哪里有反抗的余地,等她惊醒,已经趴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老夫人、既然景王府要赶我走,那么这孩子有还是没有又有什么分别,总归我走了,对景王府没有半点威胁,一旦我离开景王府,定会隐姓埋名,绝不会损了景王府的名誉,老夫人、您不可以这么做,放了我,求您放了我!”雪衣只好试图劝服老太妃,或者拖延时间等阿碧发现。
可是老太妃似乎并无丝毫动摇,冷笑着,严厉的目光直刺雪衣:“你一天没有离开景王府,一天就还是我儿的妃子,老身绝不能容许你肚子里怀着个野种!”老太妃目光深沉,与管家相视一眼,给了对方一记眼神,管家又递给家奴一道眼神。
雪衣咬紧牙关,承受重重的一击。
那一下,直痛如骨髓!
狠绝的力道,冰冷的梆子无情捶在她腰背上,老太妃冷眼端看,管家目光深沉,威严的祠堂里传出雪衣的痛呼声,那中年大夫站一旁连连拾起袖子擦着冷汗,看雪衣一张脸上冒出豆大的汗,血渍一点点从她下身浸湿了儒裙,顺着长凳一滴滴淌落在地。
那大夫许是熬不住了,惶然求着情,又擦着冷汗跪到了雪衣的跟前,“王、王妃莫怪小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保不住他们的命,小人枉做一家之主,小人也是没有办法……”
雪衣含着冷笑,此时已是气弱游丝,目光里却渐渐的露出聂人的精光,管家已叫停,可痛却从腹部钻心冒来,如万刀剜心,一点点将她身子撕裂,湿热的血水源源不断的淌了一地,不过瞬间的功夫,她已痛得不成人形,咬牙抬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老太妃的脸。
她笑,笑得有些怵人:“老夫人……您何必……如此绝情,您今日害掉的是一条命……他日……老天爷必会来向您索求,一命,还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