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下令回城,我还能撑住。”
阿碧传令下去给袁忠将军,十万大军速速撤回华阳郡。
刚回到华阳郡督军府,雪衣便昏倒过去。
上官弘宇一路将雪衣抱到厢房,阿碧同两名侍女为雪衣立即脱下那身沉重的铠甲披风,只见铠甲下层层衣裳皆是一片**,一张惨白的脸上鬓发早已被汗水沁湿。
阿碧眼尖,一眼看见雪衣内里的儒裙上沾了些血迹,顿时惊得面色煞白:
“快、快命人将白秋先生请来!”
不待阿碧说完,门口早已走进些人,白秋疾步走上来,上官弘宇扬手先免了他们的请安,急忙道:
“免了,快给她把脉!”
白秋搭了脉,又不顾忌讳掀开雪衣的儒裙略略看了看,一旁的阿碧按捺不住内心的着急,急着道:
“公主她怎么样了,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说到后面已经是哽咽难声,不敢再说下去。
白秋起身握着阿碧双肩,又看一眼众人,道:
“别担心,王妃的确有些下血的症状,但孩子尚且无碍,只不过王妃身体长久以来过度劳累,再加上心中压抑着巨大的悲伤,而近来吃得亦少,因此才导致昏厥,她怀着孩子,经历这番打击还硬挺着上战场,即便是铜墙铁壁也有撑不住的一天。”
白秋话落时,床上的雪衣醒了,“大家无需担心,别忘了我也是懂医术的,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我只是有点累而已,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所有人面色闪烁,阿碧眼中泛起湿润的晶莹,此时上官弘宇低低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朕有些话要对她说。”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上官弘宇坐在床头,将雪衣扶起,背上冰凉的手掌贴上来,雪衣惊觉到上官弘宇要做什么,撑着虚弱的脸色回头想要将他推开:
“弘宇,不要。”
“别说话,你太虚弱了,就当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一手扶着她,一手为她过渡真气。
暖暖的真气缓缓流入身体,让她顿觉胸口那一团压在心上的重力消失了不少,呼吸也渐渐纾缓了许多,唇上回复了几分血色。
“够了,弘宇,你的身体也撑不住的。”
上官弘宇在她头顶轻笑了一声:
“你可知当年有位老和尚说朕活不过双十,如今朕能活到现在,已是上天恩赐。”
雪衣知他是故意说这话来安慰她,心中只觉暖暖的,扬起头望着那张年少清美的面庞,
“弘宇,你该留在帝京,为什么要来边关。”
上官弘宇将她放回床榻,为她盖好被褥,笑了笑:
“你很清楚,我不放心你。”
“可是,我……”
“别说话,好好睡吧,你现在的样子很难看,我就在这守着你,今晚朕下旨,你除了好好休息睡觉,其余的事都不准再做。”
雪衣怔怔的将他凝视良久,缓缓露出一抹笑容,阖上疲累的眼眸,一下便沉沉的睡去。
上官弘宇起身轻步走到窗前,掏出袖里帕子捂着唇,强忍着低声咳了几次,就着窗前月色,那净白的帕子上赫然一滩鲜红的血渍触目惊心。
西夷营地,议事大帐。
“我西夷国二十万大军败给东陵区区十万将士,你们倒是给本王说说,这仗,究竟是怎么个败的,嗯?”
耶律楚天噙着诡谲的笑,掐着酒盅,一一扫过在座所有将领。
坐下那些人个个额上冒着冷汗,如坐针毡,大帐外,负荆请罪的裴老将军还跪在帐外。
一阵鸦雀无声后,有人粗着嗓子啐道:
“中原人太狡猾,竟装神弄鬼的来糊弄咱们,若不是裴老将军着了他们的道,咱们又岂会败得如此惨烈!”
耶律楚天冷笑:
“惨烈?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华阳郡城墙未破一寸,只剩下他裴将军一人回营,谁来告诉本王,这是在打仗,还是去送死?”
底下一干人脸色如蜡。
“本王看,裴将军老糊涂了,念在老将军一生忠烈,本王就让他引咎于军前,算是保全他裴门忠全。”
底下所有人哗哗跪倒在地:“裴老将军此次的确犯了大错,但念在老将军是开国功臣的份上,请王爷放老将军一马,让老将军将功抵过!”
坐上,耶律楚天冷眸扫过所有的人:
“正因他是老将,所以更应该知道军令不可违的道理,他的一念之错,让我西夷二十万男儿惨死,便是让他活,老将军也是生不如死,唯有让他引咎于军前,才是他该承担的后果。”
此时帐外传进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老臣裴钊谢王爷恩典,老臣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见吾皇,唯有一死以谢罪,以告那二十万惨死的将士亡灵!老臣本该自刎于沙场,只是老臣要将这东陵国战书亲手交到王爷手中,方才安心去见那二十万将士!”
帐内那一干人皆不再出声。
耶律楚天沉吟一声,朝外道:
“带老将军上来,呈上那战书。”
那裴老将军光着膀子,身负荆棘走进议事的大帐。
有人则将那锦盒呈上。
耶律楚天从锦盒里拿出那战书,摊开,扫了一眼,只见那战书上写了一行字:
定教尔西夷蛮国,俯首称臣!
底下一干的将领见耶律楚天定定的看着那战书,脸上噙起深深的笑意。
那笑意让人脊背都发凉,所有人猛擦了一把冷汗。
此时此刻,忽然死一般寂静的大帐里响起一道低低的笑声。
底下齐刷刷的头抬起望向耶律楚天身后位置,一身侍女装扮的上官珠珠一直不语立在那,。
耶律楚天到哪都带着上官珠珠,这些将领已经是习以为常,可适才上官珠珠这一声笑着实笑得不是时候。
底下的人皆黑了一张脸。
耶律楚天扫一眼底下,低沉道:
“把裴老将军带下,所有人都退了,今日议事到此为止,明日再行商量。”
转眼大帐里只剩下两个人。
耶律楚天没有回头,只是慵懒靠在那桌案上,“倒酒来。”
身后的上官珠珠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与他端起桌案上的酒壶倒酒,不言不语,只是把酒递给他,耶律楚天接了酒碗笑了笑:
“你恨本王?所以你恨不得本王死在你皇叔手上?”淡淡的一声对着上官珠珠道。
“王爷英明。”
上官珠珠也淡淡的回应他。
耶律楚天眯起眸子,“这些日子来,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他陡然俯身掐住她下颌,用力扭着,那张小脸扭得变了形,他冷笑:
“本王喜欢温顺的女人,最好收起你公主的性子,否则本王的那些‘爱将’,不介意再出来陪你玩玩。”
上官珠珠的脸色一下就白了,身子忍不住的抖了抖。
他满意的又回复一贯的笑意,拍了拍她的脸,“你放心,胜负未定,谁输谁赢还没有结果,即便本万输了,你也得随着本王一起死,本王怎舍得留下你一个人,阿玛奴?”
上官珠珠别开脸,脸颊上生痛,她攥紧十指斗起胆子冷笑,“我八皇叔何其英明睿智,你想夺下我东陵江山,不过是在……妄想而已!”
圆圆的大眼睛直直的将他瞪着,“还有,我不叫阿玛奴,更不是你的阿玛奴,我的名字叫上官珠珠!”
耶律楚天勾起一边唇角,脸色暗了暗,那一道刀疤令人平添一份惧色,却无损他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他眯着眸,将她看了良久,低声而嘶哑的贴近她笑道:
“你在吃醋,气本王昨晚当着你的面亲了灵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