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府衙大厅里,雪衣抱着不悔,阿碧抱着末离,厅里还站了白秋和孟然等人,不一会,厅外有士兵押解着蝶双走进大厅。
雪衣见蝶双被绳索绑着,模样凌乱,对那士兵说道:“把绳子解开!”
士兵动手解开绳子,对着蝶双膝上一踢,“跪下!”
“住手!”这一声喊的,却是一旁的白秋,雪衣让那两名士兵都退下,视线落在蝶双的脸上,那下巴处一块疤痕,可是在七王别苑被火所伤?
蝶双凌厉如刀的眼神直直将雪衣钉着,雪衣看看白秋,道:“白秋,带你妹妹下去换身衣裳收拾一番吧。”
“纳兰雪衣!”蝶双陡然一喝,面上尽是讥讽之色,眼底装满了浓烈的恨火:“你不必假惺惺的装好人!若不是你,我白蝶双又怎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我恨不能食你的肉,寝你的皮,你永远也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蝶双!够了!”白秋冷声喝止蝶双的激狂,上前扶着蝶双削瘦的肩膀,目光里有难以掩藏的悲痛,“双儿,醒醒吧,你还要错到几时!”
“我错了?”蝶双笑得肩膀都在颤抖,痛苦的瞪着白秋,“大哥,如果不是她,我本可以一辈子陪在澜的身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被澜送到崇华观做尼姑,更不会跌下山崖落入七王爷的手中,被他玷污!我的一生都是被她所毁,你是我大哥,不帮我,却处处帮着她,娘和爹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双儿,是大哥错了,大哥没有照顾好你。”白秋痛心的道。
蝶双眼底升起一丝希望,“不,大哥,现在还不晚,替我杀了她!替我报仇!”
“双儿,是大哥没照顾好你,让你误入歧途,大哥愧对爹娘。”
“双儿,告诉大哥,你把爷的躯体藏在哪了?”白秋追问道。
蝶双缓缓摇着头,咬着唇,痛恨的目光一一扫着众人,扫过雪衣的一双孩子,痴痴的笑了起来:“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他!”
雪衣有些急了,抱着孩子走上前,目光里盛满哀求:“蝶双,告诉我,凤郎究竟在哪,他也是你女儿的爹啊,他是东陵的摄政王,我们必须把他带回帝京!”
蝶双扯起一丝绝厉的笑,咬出两个字:“休、想!”
雪衣松了手,面色冷了下来,“蝶双,我知道凤郎一定就在边关,我也知道七王爷一定会来救你,他是亲王,一旦被抓,通敌叛国的罪,足以被凌迟处死!”
蝶双眼里的火焰暗了暗,浑身抖了一抖。
“纳兰雪衣,你好狠的心!”忽然间,蝶双像是发疯了一般,目眦欲裂,拔下尖锐的头钗,向着雪衣的心口狠狠刺下去:“你该死!”
头钗刺入血肉,却传来蝶双一声尖叫:“大哥!”蝶双不可置信的瞪着挡在雪衣跟前的白秋,那头钗整个没入他胸口,鲜血染红了一身白衣,惊得她用力一拔,染血的头钗叮咚一声掉在地上,“你疯了!你为什么不躲!”
“双儿,别再错下去了,听大哥一声。”白秋捂着流血的胸口,真切的将蝶双望着,蝶双难以承受的跌倒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对我,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雪衣连忙让阿碧再抱着不悔,孟然早已上来搀扶白秋坐下,雪衣看了一眼伤势,叹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伤在要害,不会有生命危险。”
白秋歪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桌面,喘息着低声说道:“不要让玉蟾知道我受伤了,我怕她担心。”
雪衣点着头,白秋握着雪衣的手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蝶双,低声说道:“我、吾妹蝶双所犯下的错,我愿替她承担,只望王妃能网开一面,放过她这一次。”
蝶双一听,泪水便滚了下来,“大哥!你即便为我去死,我也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今日既落在她手里,便是化作了鬼,我也要她一世不得安宁!”
白秋气得口吐鲜血,痛心疾首,“双儿,你,你……”这一口气没提上来,心口鲜血翻涌,一张连霎时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孟然伸出两指点了他伤口周围的穴道,雪衣在一旁说道:“白秋,你为了令妹的这一番心思委实让人感动,可是你想过玉蟾没有?”
“额……”白秋陡然间沉默起来。
此时,大厅外传来一阵你乱,孟然走到门口,放声喊道:“外头怎么回事!”
“启禀先生,有个男子说是当今七王爷,要求见王妃,属下皆不敢确认,可那人已经单枪匹马的闯了进来!”远远的有人放声回应,疾步跑过来通信。
孟然眉色一凛,沉吟一声,吩咐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上官凤祁骑一匹高马闯进了大院,他翻身而下,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了大厅,望着倒在地上的蝶双,他无声走上来,蹲在蝶双面前,无视一干人的目光,拿出帕子为蝶双擦掉脸上狼狈的灰尘,又顺了顺凌乱的发,“双儿,我来晚了。”
蝶双猛的别开脸,眼中却还是有忍不住的潮热泛滥起来。
“来,本王带你离开这。”上官凤祁将蝶双从地上打横抱起,转身走到门口。
无数的侍卫从院子里围拢上来,挡住他的去路。
“七王爷既然来了,又何必急于离去?”孟然亦拦在门口。
上官凤祁勾起一边唇,懒散的睇了孟然一眼,话却像是对着身后的雪衣所说:“想要老八的躯体,就让这些人都退下,否则即便他是我皇弟,本王也不会手下留情!”冷冷淡淡的声音,但却让一众的人无可反对。
双方僵持了一会,雪衣开口道:“都退开,放他们走,不准阻拦!”
上官凤祁抱着蝶双翻身上马,在铁骑转身之时冷冷说道:“明日城外七里城隍庙,本王会将老八所在的地方写在佛台上!”留下这一句话,便策马出了耒阳郡。
隔天,雪衣坚持要亲自随同龙青天前往上官凤祁所指的地方把上官凤澜的躯体找回,到了城隍庙,寻到上官凤祁留下的线索。
得知上官凤澜安放在临郡的一处客栈,一行人又匆匆架了马车到了临郡。
而这时的耒阳郡内,正发生着另外一件事情。
深夜,都城府内,上官珠珠端着一篮子酒菜来到地牢。
站在牢门前,她握了握有些微汗湿的拳头,想起孟然对她说的话。
“这是毒酒,酒里放有鸠毒,王妃说,公主被西夷人虏去后受了太多委屈,这一顿饭,就让公主亲自送西夷的定南王上路。”
她十分不解:“可是,他是西夷国的定南王,照理该押解入京,然后……”怎么也不该被如此悄然处死的啊!
“王妃说了,此人该死,为了让公主亲自报仇,所以才让公主来送这一顿饭。”
“公主不愿?”
良久后:“没有,好,我照婶婶的话做。”
抽回思绪,浑身冷入骨髓的疼,她颤了几颤,站在牢门前低声道:“开门吧。”
沉重的铁门打开,转过几级阶梯,看到了被关在牢房里的耶律楚天。
她从没有看他如此狼狈过,一身的伤,长发蓬乱,歪坐着靠在那阴暗的一角,只有那一双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幽魅的光,他抬开眸子,勾着诡异的笑将她盯着。
随行的侍卫正打开牢门上的锁链,她端着篮子走进来,身后的侍卫掌起了两盏壁灯,这阴暗的牢房里渐渐的亮堂了些,看见他手脚皆被厚重的铁镣锁着,脚裸骨被铁钩穿过,这是牢中以防犯人逃走所用的手段,可她还是禁不住又猛烈的颤了几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