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叹。
坐在她身后的男人,长相俊美如神祗,杀起人来却十分残酷,几乎是一刀一人,只见他紧勒马缰,马前蹄扬起,马蹄子蹬向敌人,那人生生飞出数十米远的距离,怕是五脏六腑都被震了个粉碎。
汗毛冷飕飕的竖起,她深深的呼吸,庆幸自己没有惹到身后的男人。
原来能当漠北的王,并不只是靠的长相的,是她孤陋寡闻,是她太小看他了。
雪奴不由的怀疑,他带她来‘观战’几乎是有预谋的,他想让她敬畏他,从而害怕他。这心机太深沉,很可怕,此时,某人不由的又想起那日自己拿着匕首替他刮胡子的情景,只觉得脖颈上寒风嗖嗖,他没拿匕首捅她个马蜂窝,简直是‘涵养’太好了。
“乌桓可汗,我漠北向来与你乌桓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们偷袭我漠北西营,是想向本王宣战吗!”王手握长刀,与乌桓的可汗打在了一起。
“哼!既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乘我儿成亲当日抢亲,将我儿打成重伤,是何道理!”那半百老头怒火冲天。
王手里的长刀横空转了个头,拉紧马缰甩了个方向,从厮杀里抽出身来,千金重的长刀扬起时带起一阵呲呲的疾风,凛然一喝:“都住手!”
混乱的交战渐渐停了下来。
傍晚刮起干冽的冷风,吹来一阵飞沙,她想了想,想无声无息的爬下马去,他们似乎是要谈判的样子,没道理中间隔着她这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王伸手一握,握住她腰肢,她用力挣扎了两下,竟纹丝不能动弹。
一扬头,只见王直视对方的可汗,并没有看她一眼。
手上的力道却没放开。
仁兄,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你们杀的你死我活,把她夹在中间当人肉馅饼么。看来他的如意算盘早在东营的时候就打好了,这心机,真是可怕啊。
王要是知道她此刻心里的想法,约莫不气得七窍生烟,也会气得内出血。
他本是一片好心,担心敌人声东击西偷袭东营,又怕她毫无缚鸡之力,弱质男子敌不了对方一根手指,没的白送了性命,这才让他同乘骑一骑,寸步不离。
可他的好心全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蔑你根可汗口口声声说是本王的人抢了你的媳妇,又伤了你的儿子,为何连个招呼也不打,连个证据也不送来,就公然袭击我漠北军营,你当本王怕了你乌桓吗。”
那乌桓可汗怒哼一声,“我儿此刻命已去了九成,难道是谁杀了他,他还会错认吗,本汗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让本汗王断子绝孙,本汗王与你漠北势不两立!”
王握了握长刀,转头,自有他贴身的千夫长上前来,王沉声问道:“族中可有人突袭过乌桓王子!”
那千夫长十分年轻英挺,回道:“回王的话,并没有。”
感谢还一直追着看番外的亲,猫汗颜加惭愧。
乌桓可汗哼哧一声,怒道:“怎么,堂堂漠北王,敢做不敢认,原来是个懦夫!”
“混账,胆敢出言辱骂我王!”
“跟他们拼了!”双方又吵闹了起来。
那乌桓王仰头一阵大笑,浑厚的笑声十分强大,花白的胡须跟着乱颤,连坐下的马都惊得沸腾了起来,“不必再说,我儿这条命,就用你整个漠北来陪葬!哼!”
王并未忧急,反而沉静得有些吓人,连雪奴也感觉到后背传来的冰冷气息,王冷笑一声,道:“难道乌桓可汗就没想过,此时此刻的情形,正是有人乐见其成的?老可汗痴长本王辈分,就更应该知道凡事得讲个道理,我漠北与乌桓因祖先一辈的姻缘,所以一直以来本王信守约定,不曾侵犯你乌桓片土,若本王真想要你乌桓,又何必偷袭你儿,本王的铁蹄,足以踏平……你乌桓王庭!”
磁性浑厚的声音,凌厉恢宏的语气,仿佛带着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直逼得对方形色苍白。
乌桓可汗脸色暗沉,并不是不相信漠北王的实力。
可是失去儿子的沉痛对他打击太大,以至于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思考的能力。
雪奴从他们之间的对话大概听出个所以然来。
猜到。
有人大胆抢了乌桓王子的亲,还不照草原规定重伤乌桓王子,九死一生。
乌桓可汗将矛头直指漠北王。
于是有了冲突。
而这期间,显然是有人抢亲杀人嫁祸。
妄图引起两虎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可目前老可汗怒气加急火攻心,沉痛之中必然做出不利之事。
要怎么解决?
王此时开口说道:“请蔑你根可汗给本王十日的时间,本王定查出是谁胆敢在背后嫁祸挑事,伤我两族利益,又是谁伤了乌桓王子,若揪出此人,定然给老可汗一个交代!”冷静,沉着,此乃首领做必要的素质。
那乌桓可汗一双红肿的双眼愤怒非常,“本汗王如何知道,这不是你的缓兵之计,倘若你想以此拖延时间,召集兵马,我乌桓岂非任由你宰割,倒不如此时,咱们来个痛快的好!”
“是吗,你以为就凭你这些兵马,能踏破我漠北这片铜墙铁壁?”王面色不改,嗤笑。
“士可杀不可辱!”
“老可汗妄为可汗,原来也不过是个冲动的老糊涂!”
“你、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等等!”一道低低的声音,却因他的突兀,而使得再次沸腾的场面停息下来。
齐刷刷的目光,投向王身前的位置。
王看着他身前削瘦的人,不由地蹙起了眉头,他又想做什么?
她笑嘻嘻的看着乌桓王,道:“那个,其实事情很好解决嘛,老可汗,不如这样,我跟你回乌桓王庭,替你救你那宝贝王子,你给王十天的时间,来查明幕后黑手,这样你儿子能活,杀人凶手也能落网,两族不用大动干戈,这样不好么。”真是好点子。她乐呵呵的想着。
浑然不知背后那张臭了的脸。
他难道不知这样孤身入乌桓,这样交易的危险?
王不悦,十分不悦。
乌桓王嗤笑的看着眼前这布丁点大的‘孩子’,“你是什么人,本汗王凭什么信你,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实在可恶!”
这回,她不悦了,冷笑,嗤笑,鄙夷的笑,“我你自然不认识,我师傅,想老可汗也不认识咯?”
“你师傅?你师傅是谁?”
“好说,东华山白殇白神医,呵呵……”
“什么,你,你是白殇的徒弟?”周围想起一阵唏嘘惊讶之声,“是东华山的神医,莫非来到漠北了?”
“好说,我乃是师傅闭关弟子,位排第五,呵呵……”
“你教本汗王,凭什么相信你!”
“不信,那就等着你回去给你那可怜的儿子收尸吧。”
“你、你、好你个狂妄的孩子!”老可汗顿时气得吹鼻子瞪眼,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狂,狂吗?”她笑呵呵的指着身后的王,“要真狂,也是他宠的。”
王的脸色顿时阴郁到极点,差点被呛得一口气喘不过来。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话,会让人产生歧义么?
果然周围齐刷刷的目光,古怪的疑惑的十分诧异的眼神几乎将他淹没。
不过,谁知道他竟然还能笑得如此舒坦,搂着她的腰身,一副她说得没错的意思。
两个男人,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子,这样的场面,怎么看都觉诡异!
那乌桓可汗皱着两条混大的白眉毛,似乎是在打量,这‘孩子’跟王的关系就是算什么?